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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置之死地(1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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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高举三昧火炬,沿着那幽深甬道,曲折而下。四壁青黑,被火焰映照,光泽流舞,触之“乓乓”作响,显是以玄冰混金铁所铸。

西王母与她的贴身侍婢红缨、碧萼走在最前,槐鬼、离仑护着纤纤,紧随其后。然后便是拓拔野与姬远玄。武罗仙子、应龙则领着四名土族侍卫与石夷夫妇走在最后。

万绝陵乃土族禁地,外人不得而入。除了这一行十六人,其余各族群雄都守侯在外。陵墓上方只是一个方圆三丈的石坟,底下却是别有乾坤。众人延俪而下,走了一刻来钟,过了三道闸门,仍未到底。

越是往下,越发阴冷,玄冰铁壁上凝结着重重白霜,被众人热气刮卷,倏然融化滑落。石阶上更是坚冰凝结,光滑无比,常人踏走其上,不消几步必要摔滚而下,与转角处的镇墓铜兽当头相撞。

拓拔野念力四扫,暗暗称奇,整个陵墓果然都是以玄冰铁、混金石构筑,阴阳两隔,水火不侵。以他修为之强,上方二十丈外的任何声响竟都无法察觉,更毋论陵墓之外了。

人死之后,尸骸所寄不过数尺黄土,而偌大的寝陵,也不知要花费多少奇铁神石,用上多少能工巧匠?白招拒生前淡泊出尘,简单朴素,死后却尚且如此铺张。想到万绝谷中这数十个陵宫,更是心下骇然。

后上方又是“哐”地一声震响,每过一道陵门,石夷便要将厚达六尺的混金铁闸放下,三道闸门锁闭后。地陵内更是死一般的沉寂,只听见众人的脚步、呼吸,还有那火焰跳跃地“劈啪”脆响。

拓拔野心中忽然一凛,此地固如牢囚。密不可破,西王母倘若只是将自己诱到此处,突以伏击,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眼角扫处,见姬远玄嘴角微笑,有恃无恐,更觉不妙。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未坚持让二八神人随自己进来。

转念又想,罢了,横竖都要与姬远玄决一死战,只要能逼他现出帝鸿之身。纵使西王母利欲熏心,执意与他同流合污,石夷、长留仙子也未见得会放过这刺杀白帝的凶手。

自己拼死相搏。若能诛杀此獠,总强过在疆场上牺牲万千战士的性命!想到这里,热血上涌,惧意全消。

又朝下层层叠叠走了数百丈,终于到底。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明亮起来。甬道高阔幽深,两行青铜镇墓兽沿着铁壁巍然雄立。镇墓兽的眼睛由夜明石镶嵌而成,在顶壁长明灯地照耀下,绚光纵横直射,尘糜翻舞。

穿过长道,又是九重兽头铜门,每过一重,便是九级石阶。过了第九重门,才是陵墓正宫。宫殿仿照白招拒帝的“云上阁”建成,巍峨肃穆。空旷整洁。

殿内立着八名持戈侍卫,石人似的一动不动。中央立着一只青铜虎兽,兽背上驼着一个白玉石棺。周围环绕着九只蟠龙铜香炉,紫烟袅袅。此外别无他物。

四名白衣老者正站在棺前窃窃私语,听见脚步声,纷纷伏身拜倒,道:“巫阳、巫履、巫凡、巫相恭迎王母圣驾。”

西王母点了点头,道:“列位劳苦功高,起身罢。”四巫齐道:“幸不负王母所托。”又拜了一拜,这才徐徐起身,退立石棺两旁。

拓拔野心中突突大跳,这四人都是金族顶尖的巫医,大荒排名仅在灵山十巫之下,当年科汗淮被水圣女封印竊窳,奄奄垂死之时,他们也曾协助十巫,合力医治。此时又为何毕集白帝陵宫?不负王母什么所托?隐隐中猜到了些什么,却又觉得太也匪夷所思。

姬远玄与应龙等人对望一眼,微觉不安,武罗仙子蹙眉道:“王母娘娘带我们所见之人,便是这四位神巫么?”

西王母微微一笑,还未回答,忽听石棺内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嘎”地一声,棺盖推移开来,一个白衣人缓缓坐起身,抚胸喘息,哑声道:“诸位要见的不是他们,而是寡人。”

“白帝陛下!”拓拔野心中大震,又惊又喜,西王母带他们前来拜见的人果真是他!

众人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素冠白衣,长须及胸,脸色虽然有些憔悴委顿,但双眸神光奕奕,真气雄沛,不是白招据又是谁?想不到他被蛊毒所害,又连遭重击,竟然还能起死还生!

姬远玄的神色微变,旋即满脸喜悦,击掌大笑道:“苍天有眼!我就知以陛下之能,那些妖魔宵小又能奈汝何!”

白帝想要说话,又是一阵猛烈的干咳,脸色惩得通红。四巫纷纷上前,端上一盘乌黑芬芳地药膏,研碎了喂他服下。

西王母淡淡道:“列位请恕水香不告之罪。陛下当日被帝鸿的五行气刀、广成子的翻天印、女魃地赤炎火凤一齐重创,若非体内藏有定魂珠,元魄早已震散。我担心帝鸿得知后卷土重来,故而将计就计,假称陛下驾崩,将他藏入这陵墓之中,召来四巫全力施救。只是陛下伤势太重,虽然暂且收住了魂魄,却始终昏迷不醒,直到先前方才醒转。这半年多来,知道此事的,除了四位神巫之外,只有金神夫妇。”

眼见槐鬼、离仑等人亦瞠目结舌,大感意外,拓拔野微微一笑,不由又想起当日王母施计解救竊窳的情景来,心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姬远玄的隐忍工夫虽已登峰造极,但比起西王母还是略逊半筹。”心中喜悦无限,白帝既然健在,刺杀他地凶手是谁,已是昭然若揭。

姬远玄却似若无其事。笑道:“事关重大,原当如此。只是娘娘若早些说,寡人虽无起死回生之药,至少还有炼神鼎可助陛下固炼元魄。这半年多来。大荒群龙无首,人心涣散,才给帝鸿、蚩尤造成可乘之机。如今白帝既已重生,天下可定矣!”

武罗仙子、应龙等人纷纷颌首微笑。纤纤见他们如此机变作伪,更觉鄙厌,冷笑不语。

西王母翩然绕前,朝白帝行了一礼,悲喜交织,道:“陛下,你方甫苏醒。我原本不该带他们前来,只是此事不仅关乎陛下一人,更关乎大荒万千百姓的生死。一刻也迟缓不得。当日帝鸿刺杀陛下时,陛下可曾瞧见他原形真身?他是拓拔太子?抑或是旁人?”

众人心头一凛,全都安静了下来。

白帝吞服了药膏,又咳嗽了几声,脸色稍缓。目光从众人身上徐徐扫过,在拓拔野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微微一笑。又朝姬远玄望去。双目凝顿,灼灼地盯着他地眼睛,眨也不眨,一言不发。

武罗仙子屏住呼吸,双手不由自主地曲握成拳。姬远玄依旧坦然自若,微笑道:“陛下,可有什么话要对小婿说么?”

白帝摇了摇头,徐徐道:“夏虫不可语冰,非我同道。又有什么话可说?你机狡谨慎,自以为可瞒过天下人,却独独忘了躺在地上的死人。当日寡人若不是被你们偷袭重创,奄奄一息,又岂能听见你得意忘形所说的那些话?岂能知道原来你竟是狼子野心的帝鸿妖魔?”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大哗,西王母脸色亦微微一变。

姬远玄愕然沉声道:“陛下此言何意?那帝鸿究竟说过什么话,竟会让你有此错觉?”

他语气恳切诚挚,左右顾望,满脸尽是惊讶困惑地神色,若非拓拔野亲眼所见,几乎也要为他所骗,心中又是气火又是好笑。但此时局势大好,是以也不急着插话,索性微笑叉手,且看他玩出什么花样来。

白帝淡淡道:“原来你年纪轻轻,记性也这般不好么?”也不回答,从怀中取出陶埙,悠悠吹奏起来。

他重伤未愈,气息不畅,埙声断断续续,苍凉悲郁。“嘭嘭”连声,九块大石突然从周围的青铜香炉中冲脱而出,随着陶埙的韵律,缓缓跌宕飞旋,白光闪耀,在姬远玄头顶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柱。

应龙等人心下大凛,白帝的“大九流光剑”以九块流星陨石组接而成,聚散无形,威力惊天动地,虽然伤重,仍不可丝毫小觑。当下纷纷凝神聚气,以防他突然驭剑袭击。

白帝吹不片刻,真气不继,忽然又猛烈咳嗽起来,那九块巨石登时急坠在地,“哐当’连声,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白帝低头咳嗽,喘息了片刻,道:“你说‘天子之剑’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权谋智计。寡人地大九流光剑纵以星石为锋,也不能纵横宇宙。你无需什么天元逆刃,也不要什么苗刀无锋,只要用权谋驾御、利益相驱,自可集结四海能人,无往而不胜。”

姬远玄眉头一皱,愕然道:“陛下,寡人何曾说过这等……”

白帝摆了摆手,淡淡道:“真人面前又何需说假话?你见寡人垂毙在即,说了这些炫耀之语,很是快意,是不是?你甚至当着那广成子之面,传音于我,说他兄弟二人都是月母之子,你假意许诺他们推翻金族,重立寒荒,所以他们才这般为你卖命。但是在你心底,他们不过是杀人的兵器罢了,等你当上金族驸马,坐稳神帝,这些沾了血的兵器随时都可抛进熔炉销毁。

“你说不独这兄弟二人,西海老祖、阳极真神、淳于国主……无不如此。人人都有贪欲之物,只要抓住他们的欲念,就象抓住了刀子的把柄,可以任你所用。又说寡人所中地蛊毒便是那淳于国主所下,她对你情深一往,一心想成为日后的黄帝正妃,但在你眼中,她不过和武罗仙子一样,都是用过即丢的刀子罢了。”

武罗仙子脸色倏然惨白,蓦地转头朝姬远玄望去,姬远玄大凛。气怒反笑,道:“陛下,你……”

白帝不给他半点辩解之机,咳嗽道:“你说在你心底。真正喜欢地只有一人,那便是你的同胞妹子冰夷。你说自小起,母亲水圣女便筹谋深远,要将冰夷和你,栽培成未来地女娲、伏羲。在你心底,只有自己的妹子才是终生相依相伴、不离不弃的至亲至爱,其他女人全都不足道哉……”

他每说一句,众人便是一阵哄然大哗。

武罗仙子更是芳心陡沉,如坠寒渊。乌丝兰玛、冰夷与姬远玄地骨肉关系至为隐秘,即便鬼国幕僚之中。亦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若不是姬远玄忘形透露,白帝又从何知晓?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全身竟微微发起抖来。应龙等人似乎也将信将疑,脸色颇为古怪。

拓拔野心中振奋喜悦之余,又微感诧异,以姬远玄深狡沉稳地性子。对白帝吐露了这些秘密后,为何不立刻将他魂魄炼化,永绝后患?转眼望去。见他神情错愕愤怒,不似作伪,更觉有异。

白帝又道:“你说寡人之所以不能成就大事,乃是淡泊无欲,心慈手软,才落得如此下场。你杀了我之后,栽赃少昊,迎娶纤纤,问鼎天下指日可待。等到大功告成之日。鸟尽弓藏,所有杀人的刀子自当要销毁掩埋,那些女子更要一一杀了灭口,以免她们挟以自重,纠缠不放。”

转过头,目光冷厉地盯视着武罗仙子,带着几分刀锋似地讥诮之意,淡淡道:“仙子为何浑身发抖,脸色这般难看?难道是因为直到此刻才知道他的真面目么?他杀了晏青丘,杀了淳于国主,杀了紫玄文命,后日便要迎娶西陵公主……你猜猜他下一个杀的是你呢,还是广成子?”

“住口!”武罗仙子突然厉声大叫,俏脸惩红,竟象是变了一个人般,眩光爆舞,豹神刺闪电似的朝白帝怒射而去。

众人哗然,拓拔野早有所防,极光电火刀轰然怒卷,登时将之震飞开来。姬远玄喝道:“仙子,你疯了么!”又惊又火,一把将她朝后拉回。

武罗仙子对他原本便情深刻骨,患得患失,他与冰夷之间超乎兄妹的暧昧情感亦有所察觉。白帝适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恰好都如楔子般切入她心底,激发起潜埋已久的担忧和疑忌。

尤其是今夜目睹他亲手击杀淳于昱和郁离子,快意之余,亦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意。他能这般对待他们,未见得将来便不会这般对待自己。此刻被白帝这般层层剥茧、咄咄逼问,累积的惊惧、愤火、伤心、嫉妒……渐渐如火潮汹涌,狂乱地地扼得她喘不过气来,终于崩溃决堤。

霎时间,心乱如麻,泪水潜潜而下,不顾一切地拽住他地手臂,颤声哭道,“姬郎!姬郎!你当真是这么想地么?在你心底里,真的只有冰夷么?”

众人大哗,她此言一出,自是承认无疑了。西王母目光冰冷,淡淡道:“黄帝陛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长留仙子怒笑道:“还和他说什么?这臭小子刺杀陛下便也罢了,这般攀花折柳,始乱终弃,我第一个饶他不得!”霓光流舞,“似水流年尺”在指间急速飞转,随时便欲脱手飞出。

石夷、槐鬼、离仑等人也义愤填膺,纷纷上前将土族众人围住。神兵出鞘,气浪滚滚,局势急转而下,这陵墓地宫俨然成了一触即发地修罗场

姬远玄瞥见白帝嘴角冷笑,眼神中带着几丝狡黠得意,与从前那澹泊出尘的长者姿容迥乎两异,心中陡然一震,顿知中计,高声大笑道:“白帝陛下清风浩荡,怎会使这等造谣离间、诬人清白的卑劣伎俩?阁下究竟是谁?竟敢在西王母面前冒充白帝,装神弄鬼?”指尖气箭疾弹,朝他电射而去。

那“白帝”挥手将气箭震开,大咧咧地坐在棺盖上,翘起二郎腿,哈哈笑道:“对待你这等造谣离间、诬人清白的卑劣之徒,自然就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啧啧,想不到你长得形如肉球,居然还很风流倜傥。连本族的圣女都能一并勾搭了去,佩服佩服。寡人哪天需得好好向阁下讨教几招。”伸手施施然地在脸上一抹,赫然竟是少昊!

众人又是一阵愕然惊哗,短短片刻之间。白帝死而复生,接着又突然变成了这玩世不恭地酒肉太子,弄得他们云里雾中,都有些糊涂了。

拓拔野心中却恍然醒悟,知道为什么今夜始终不见少昊了。正觉滑稽,心中又是一沉,“白帝”既是少昊乔化,真身自然早已驾崩无疑!

姬远玄惊怒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了镇定,高声道:“娘娘。少昊勾结帝鸿、蚩尤,弑帝篡位,已是铁证如山。罪不容赦。他的谗言你又岂能误信?不错,武罗仙子与我诚然两情相悦,有违圣女之道,但除此之外,绝无半点对不起天地良心之处……”

少昊哈哈笑道:“姬小贼呀姬小贼。到这等时候你还胡言乱语,当我姑姑真地老糊涂了么?她逗你玩儿哪!若不将你带到这里,借我父王地英灵吓上一吓。又怎能唬得你姘妇自乱阵脚,供出真话?”

武罗仙子双颊飞红,惊愕羞怒,一时间,什么礼仪客套全都顾不得了,蓦地转身朝西王母戟指喝道:“白水香!原来是你这贱人设下圈套,栽赃陷害!”她贵为圣女,被他们戏弄,当众出此大丑。心中恨怒无以形容,长袖卷扫,豹神刺光焰炸吐,凌空回旋,朝西王母当头怒射。

西王母脸上泛起浅浅的晕红,蓝眸中仿佛有两团火焰在跳跃燃烧,冷冷道:“没有照妖镜,又怎能让你们这些妖魔显形?你身为圣女,非但不侍奉天神,为民讨贼,反倒失贞渎职,为虎作伥,就算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说话间,手指捏诀变幻,青光爆闪,“叮叮”连撞,驭使“天之厉”将那豹神刺接连震飞。

少昊从石棺上一跃而下,嘿然道:“此处是我父王英灵长眠之地,你们这些妖鬼祸乱大荒,罪恶滔天,今日能葬身在这万绝谷,也算是尔等的造化了!”双手在青铜虎兽上一拍,“哐”地一声,那九重兽头铜门齐齐落下,登时将众人严严实实地困在了墓殿之中。

众人心中俱是一震,这陵宫深达千丈,通体为玄冰混金铁铸造,闸门既锁,莫说上方地五族群雄听不得半点声响,就算土族将士与鬼国尸兵察觉赶来救助,也断无冲入的可能。

敢情西王母引他们到这儿,不独是为了演出这场白帝复活的好戏,更是为了一举擒拿姬远玄,避免各族混战,将损失减至最小。

事已至此,姬远玄知道辩解已无用处,当下嘴唇翕动,传音指挥。应龙等人纷纷伏身急冲,朝纤纤、少昊包抄扑去。料定这两人修为最弱,只要能扣为人质,自可稳占上风,重出生天。

身形方动,石棺旁的八名守陵卫士便已穿梭冲来。当先那男子护在纤纤身前,右臂卷起一道滚滚青光,如水浪怒旋,“轰!”“轰!”撞得金光交错刀摇曳变向。

应龙双臂酥震,朝后急退数步,失声道:“断浪刀!”

纤纤又惊又喜,大叫道:“爹!”猛地扑入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抱住,泪水瞬间迷蒙了视线。摇曳的火光照在那人地脸上,白发如雪,清俊依旧,笑容却多了几分温暖,果然是许久未见的科汗淮。

话音未落,又听另一个白衣卫士哈哈笑道:“纤纤妹子,别来无恙?”苗刀碧光怒扫,声势如雷霆狂吼,将旁侧冲来的两名土族侍卫震得连人带刀翻身飞跌,瘫如肉泥。

纤纤大喜,和拓拔野齐声叫道:“鱿鱼!”

那白衣卫士将脸上面具一把扯去,刀疤斜布,英姿挺拔,笑道:“他他妈的紫菜鱼皮,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耻奸贼,却又不能出声,真是憋死我啦。”

呼喝声中,另外那六名镇墓卫士也纷纷揭开面具,露出真身,赫然正是晏紫苏、龙神、英招等人。

应龙等人大凛,纷纷朝后退去。原本双方势力相当,还可拼死一搏,但眼下平添了蚩尤、科汗滩等绝顶高手,对比立转悬殊。

他妈的他妈的

原来先前科汗淮与蚩尤、晏紫苏、少昊等人会合后。悄悄拜会西王母,将姬远玄地帝鸿真面、陷害拓拔的种种因果,乃至与乌丝兰玛、冰夷之间的隐秘关系,全都一一道来,恳请王母立时阻止婚礼。当众拆穿帝鸿阴谋。

西王母当即定下“借尸还魂”之计,让晏紫苏将众人乔化易容,藏在白帝陵墓之中,自己则不动声色,依旧与姬远玄虚与委蛇。只等祭天神礼上,拓拔野现身解救缚南仙,再以白帝复活、辨别凶手为由,将姬远玄等人诱入陵墓,激他现出真面,一网打尽。

而此计划奏效与否地关键,便在于“复活”的“白帝”。

普天之下。没人比少昊更了解其父。他自小每夜随父修行,真气路数颇为相近,对于如何御使“大九流光剑”亦颇有心得。再加上晏紫苏的通神妙手,更是惟妙惟肖,以姬远玄、应龙等人的超卓念力,竟也未能察觉丝毫不妥,终于方寸大乱。中了他栽赃离间之计。

他妈的他妈的

眼见众人毕集,拓拔野心底登时猜着了来龙去脉,悬挂着地些许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几年来从未有如此刻这般振奋畅快,拊掌大笑道:“晏国主易容之术通天彻地,西王母诱敌之计惊神泣鬼,天作之合,妙极妙极!”

少昊拨浪鼓似地摇头笑道:“非也非也,若没有科大侠搜肠刮肚的三寸不烂之舌,没有本太子催肝丧胆的连珠妙语,又岂能说动我姑姑,照出她这狼心狗肺地女婿原形?”

心下得意。故态复萌,说到“科大侠搜肠刮肚的三寸不烂之舌”时,又忍不住胡乱用词,加重语气,听来甚是轻浮暧昧。

众人暗觉滑稽,却不敢明笑。

西王母脸上晕红,淡蓝色的妙目中闪过一丝愠色,蹙眉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乃十年之功。太子殿下,你以为我为何要将你囚禁在数万里之外的东海归墟?若真将你认作弑父逆贼,你此刻还剩什么嘴皮子说习连珠妙语’?你吃了这些苦头,还是不知如何为人帝君么?”

拓拔野一凛,方知她早在今夜之前,便已看穿姬远玄的险恶居心,将少昊流囚东海,竟是为了让他远离风暴眼,保全性命。她决断之明快,计谋之深远,果然远非常人可比,难怪当年烛老妖将她视若第一劲敌。

少昊吐了吐舌头,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却依旧嬉皮笑脸,道:“姑姑神机妙算,胜我百倍。这半年多没我在一旁捣乱,耳根想必清净了不少,难怪心明如镜,算无遗策,小侄驷马难追,六体投地。”

众人被帝鸿等妖魔算计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得以剥其假面,转守为攻,都倍觉痛快喜悦,彼此吵嚷说笑,俨然已将姬远玄等人看作瓮中之鳖,胜券在握。

姬远玄却似毫不介怀,仍旧微笑着负手长立,气定神闲,等到喧哗声渐渐转小,这才朗声道:“当今天下,火、木元气大伤,民生凋敝;龙族荒外野民,难成气候;水族君臣离心,内乱在即;苗族、蛇族更不过是无根之木,流水浮萍。唯一能与昆仑一争短长者,惟有我中州黄土。金、土若是联姻结盟,千秋太平盛世,指日可期。王母娘娘成为女娲之后的大荒女帝,也绝非痴人说梦。只可惜……”

纤纤冷笑截口道:“只可惜什么?可惜没被你这狼子野心地妖魔利用、暗算,步陛下后尘么?”

姬远玄也不生气,微笑道:“敢问公主有什么证据证明寡人刺杀白帝?就凭少昊太子方才的凭空诬陷之辞么?难道只因武罗圣女承认倾慕于我,寡人便摇身成了帝鸿妖魔?倘若如此,神农大帝岂不早成了大荒罪人?你的拓拔大哥岂不更当千刀万剐?各位如此构陷于我,不知又当如何向墓外地天下英雄解释?”

拓拔野微微一凛。他这话虽在耍赖,却也难以辩驳。方才武罗仙子的失态,至多只能表明她情系本族帝尊,嫉妒冰夷。却无法证明姬远玄便是帝鸿,更不能证明他与广成子等人合力刺杀了白帝。即便现在可将其诛杀,出了这陵墓,又当如何叫真相大白于天下,四海信服?

少昊心下亦有些懊悔,只怪自己得意忘形,鱼儿刚咬钩便迫不及待地拉起钓杠,嘿然笑道:“姬小贼,你弥要死鸭子嘴硬那也由得你,等我们将你地魂魄封在炼神鼎里。再拿金光镜照上一番,是非曲直,大家自可瞧得清清楚楚。”

姬远玄哈哈大笑道:“常莫立危墙下。勿倚险峰边。大风凭借力,送我上云天’。原以为娘娘睿智绝顶,知道谁当为敌,谁当为友。想不到竟一叶蔽目,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不明白。娘娘。你偏信这酒囊饭袋的谗言,和拓拔帝鸿、蚩尤苗贼勾结,陷害驸马。传将出去,也不怕成为众矢之地么?”

蚩尤听得不耐,喝道:“哪来这么多废话?要战要降,快点言语!”提刀大步上前,周身素光怒放,如那苗刀一般凌厉逼人,被其气势所压,应龙等人心中俱是一寒,微生怯意。

姬远玄却无半点惧色。兀自摇头叹息道:“白帝化羽之后,昆仑就象是随时都要崩倾地雪山,摇摇欲坠,人人自危。这半年间,金族中暗地里与我示好,言称支持寡人迎娶西陵、兼任白帝的权贵长老直如黄河沙数。娘娘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与这些敌党勾结,却不知族人作何感想?难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通敌寇,陷友邦么?”

众人见他败局已定,气焰竟犹如此嚣狂,每句话都象在居高临下劝降一般,无不恼恨好笑,纷纷呵斥嘲骂。

姬远玄置若罔闻,从怀中取出一卷祟皮,朗声道:“投桃报李,饮水思源,寡人既得如此知遇,岂能不铭记在心?与我交结示好地每位长老、权贵的姓名、信礼,全都一五一十地记在了这卷轴之中,以便他日回报。娘娘如若不信,只管取去仔细查看,好生思量。”

西王母淡淡道:“这等浅薄的离间之计早八百年前便叫人用烂了,难不成那紫玄文命一死,黄帝陛下连出主意的人也找不到了么?”

姬远玄眉毛一扬,微笑道:“娘娘既然不信,那寡人便随口念上几个名字好了。排在第一的,便是黑木铜黑长老,送的信礼是当年白帝亲赐的紫玉螭龙环一对。排在第二的是龙首城主廖威知,送地信礼就更重一些了,是太古神兽斑斓青兕地长角一只。排在第三的……嗯,排在第三地可就有些意思了,是夫妻两人同排并列……”

话音未落,槐鬼、离仑突然飞身交错,符彩神带如霓霞飞舞,将纤纤紧紧缠缚,叫道:“娘娘请恕罪!”快如鬼魅地朝后飞退。

如意双仙原本便站在最后保护纤纤,与她相隔不过数尺。拓拔野、科汗淮等人正自凝神聆听,又对他们殊无防备,凛然惊觉时,两人已扣着纤纤冲到了八丈开外。

长留仙子大怒,喝道:“原来你们才是吃里爬外的叛贼!”她听到“夫妻两人同排并列”时,吓了一跳,只道姬远玄妄图陷害石夷,不想却是这两个近年来素得西王母信赖的仙真。

拓拔野等人惊火交加,投鼠忌器,一时也无良策,西王母冷冷道:“现在放下公主,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槐鬼、离仑脸色煞白,一边绕行退到应龙旁侧,一边摇头惨笑道:“娘娘,我们一步踏错,步步受制,现在已然回头不得了。”

姬远玄昂首笑道:“娘娘放心,公主是黄帝正妃,母仪天下,寡人又怎舍得伤她分毫?请她过来,正是要保她周全。”

蚩尤勃然大怒,喝道:“他他妈的紫菜鱼皮,枉你为一族之帝,除了要挟弱女子,便没其他胆量了么?来来来,有种和你蚩尤爷爷独斗八百合……”

话音未落,姬远玄突然脸色一沉,凌空一掌劈来。蚩尤挥刀挡扫,却象是全无半点力气,“嘭!”苗刀脱手,当胸登时被那无形气浪撞中,身子剧晃,鲜血狂喷,朝后趔趄摔倒。

众人大吃一惊,晏紫苏失声道:“鱿鱼!”刚踏出两步,双膝突觉酸软无力,“啊”地一声,竟自软绵绵地跪坐在地。

拓拔野大凛,急忙飞掠上前,将两人扶住。念力探扫,两人体内并无其他异样,只是肌肤冰凉,经络中的真气仿佛寒河封冻,流速突然变得极之缓慢。

正觉不妙,身后众人低呼迭起,回头望去,西王母、科汗淮、敖语真、石夷、长留仙子等人竟也接连跌坐在地,霎时间脸色雪白,牙关格格乱撞,肌肤上宛如蒙了一层淡素色地冰霜。

就连那金族四巫亦不能幸免。惟有红缨、碧萼那两个丫头安然无恙,举着火炬,站在一旁左顾右看,满脸惊惶害怕。

还不等细想,一股寒气突然从丹田直涌而上,周身瞬时僵硬发青,如冰雪凝结,拓拔野心中陡沉,喝道:“姬远玄,你下的什么蛊毒!”待要运气,天旋地转,蓦地坐倒在地,籁籁颤抖,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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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战记拼搏年代天降四个姐姐奋斗在洪武末年离婚后我走上了华娱之巅我的亲戚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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