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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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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之后,派出所的人就走了。

他们今天来,也就是看一下案发现场,问个情况,笔录都没做。

去年张父报案,来的就是这两人,事到如今,丢失的物品一样没拿回来,也没任何赔偿,这次来的还是他们。

那会儿,张父张母认真按照派出所说的去做,再三确认丢失的每一样物品,把名称和价格写下来,不会写的字就问儿子女儿,以为一定能抓到小偷,再不济也能有点赔偿。

老两口一天一天眼巴巴的等着,一直都没有一点消息,慢慢的也就认了。

这回遭到相同的事,张父张母还是第一时间报了案。

小老百姓家里丢了东西,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找到偷||窃之人,只有这条路可走,哪怕已经有过失望的经历。

一回生两回熟的道理,在派出所是行不通的,该是什么流程,就是什么流程。

张父的口袋里是包软中华,早捂热了,没散出去。

一年级的时候,张父把书包丢河里,人也下去了,死活都不想去念书。

张父很早就成了社会上的人,从卖菜卖鹅,收鸡毛鸭毛片子,到外出打工,做包工头,人到中年,他走的路越来越窄了。

因为他辉煌璀璨的时代早就褪色了,现在的时代他跟不上。

每次算账的时候,张父都很吃力,他嘴里念叨着说当年应该念书的,现在连拼音都不会,亏就亏在没文化上面。

到现在,张父在为自己谋利时,还是挺吃得开的,哪些人面前可以吹牛逼,在哪些人面前听对方吹牛逼,这两种不同的场合,他分的很清楚,从来都不会搞错。

可派出所的人不吃张父的那一套,揣在口袋里的软中华不沉,却多少让他有些难堪,焦虑,眼睛里的血丝就显得越发骇人。

走时,派出所的其中一人好心的提醒,“这工地上乱,把小卖铺开在边上,不装个监||控是不行的。”

张父握住那人的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慢走啊。”

起初门脸还在装修的时候,张父就想到了装监||控的事,他打听过,觉得装那东西有点贵了,铺子要开,进货就是一笔钱,他让儿子女儿在网上给他看看。

张父忙着装修,要进货,他这个人吧,哪怕是买块肥皂,一个毛巾,一支笔,都会货比三家,能便宜一毛也是好的。

等到铺子搞的像那么回事,张父把进回来的杂货往架子上一摆,就急着办营业执照,食品经营许可证,还有健康证,又跑烟草局办烟草证,他忙这忙那的,监||控的事拖着拖着,就拖出事来了。

派出所的人来匆匆,走也匆匆,外面的喧闹声依旧存在,不见丝毫影响。

谁家东西被偷,关他们屁事,只要自己腰包还好好的就行。

张瑶从楼上下来了,她过来时的那身衣衫被拿去洗了,在之前住过的工棚里挂着呢,现在穿了件连衣裙,裙摆到脚踝位置,虽然挺长的,但是裙子的布料贴身,她的臀||部宽度大,就算不弯腰,走路的时候,那地方勾勒出的形状明显,也会吸引别人的注意。

夹烟机那里的喧闹声在张瑶出来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一伙人都是戚丰带过来的,他们和几个月前就来了的其他工人不同,第一回见张瑶,难免会露出惊艳的目光,一个个的两眼发直。

张瑶还是有点憔悴,眼下有阴影,没睡好,她是个直爽的性子,见十几道视线黏自己身上,当下就蹙眉,“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

众人都调笑,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眼珠子在张瑶身上扫动。

周阳的年纪最小,刚成年,他沉不住气,第一个开口,笑的痞里痞气,“美女,你好啊。”

张瑶给他一个眼角,就去架着腿抽烟的男人那里,咂咂嘴说,“戚大哥,我昨天在马路边见你,你嘴边叼着根烟,上火车后,你抽了几根,下火车又抽,我这睡了一觉看到你,你还在抽烟,说真的,你这烟瘾,跟我爸有的一拼。“

戚丰指间的烟快燃尽了,“烟是好东西,一根解馋,三根快活,一包……”

他的舌尖扫过,把嘴里的那截烟蒂往外抵抵,“能成仙。”

张瑶哈哈大笑,在男人的肩头推了一下,“还成仙呢,戚大哥你真逗,要是一包烟就能成仙,那我爸早是大罗神仙了。”

大家伙的嘴巴能塞下一个大鹅蛋。

原来头儿跟美女认识啊,在场的人目光都变了,那里面多了一些暧||昧。

周阳问张瑶是怎么跟他们头儿认识的,张瑶终于正儿八经的看一眼,是个小个子青年,大概在她肩膀位置,“我丢了手机,戚大哥捡到了,就是这么认识的。”

挺直腰杆,周阳黑着脸说,“不是,美女,你干嘛要弯着腰跟我说话?”

张瑶呵呵笑,“因为你太矮了。”

棚子下面发出一阵爆笑声,周阳的一张脸红成辣椒,咬牙切齿道,“你真没你哥哥可爱!”

张瑶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对啊。”

她说着就往左边走几步,看看豆沙的小窝,眼底黯了黯,转身回去了。

周阳瞪着张瑶的背影,像是要瞪出一个大窟窿,他那儿的人个子普遍不高,戚大哥那身高是极少数,怎么一个女的都比他那么多?

比他高就算了,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弯腰,周阳哼了声,“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戚丰抓住木桌晃动一下,趴在上面的一群苍蝇乱飞,“人比你大。”

周阳简直不敢相信,他问一遍确定后就垮下脸,“怎么谁都比我大?!”

他嘿嘿笑,“不过那妞超正。”

年纪大的工人没掺合进去,兴趣不大,顶多只是用眼睛偷瞄,年纪比较轻的就不一样了,身体里的血液都高上很多度,烫的很,随时都会燃起来,他们有的舔嘴皮子,笑的很放肆。

戚丰不咸不淡的说,“要是那儿痒了,我就送你们去镇上找小姐,别他妈的给我找事。”

大家伙闻言,都收了收心思。

有人说笑,脸上的横|肉都在颤,“头儿,那什么时候去镇上逛逛啊,你不说还好,你一说,老子可不就痒了么,想找小姐姐给挠挠呢。”

几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也在附和。

戚丰嗤一声,“出息。”

不说周阳,其他人也都知道,他们都跟着头儿走南闯北,不管是哪回去放松,头儿都不参与。

三十好几,过几年就奔四的人了,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找女人,要说省钱吧,家里又没背什么债,想不通。

这事大家心知肚明,谁也没往外说。

“镇上新开的一家可以去去,搞不好有优惠,就是不知道服务怎么样。”

周阳往小卖铺里头瞧一眼,“兄妹俩长的不像,哥哥像妈妈,有一张好人脸,不笑的时候眼睛都是弯着的,看着就想欺负他,妹妹像爸爸,浓眉大眼高鼻梁,很凶。”

柜台那里的黄单在端着杯子喝水,留意着外面的声音,他听到那个叫周阳的青年说,“张老板这回损失不小啊。”

这事就发生在前天晚上,在每个人的记忆里还热乎着呢,话题被周阳给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搭两句话。

“哎,你们说干出那种缺德事的会是谁?”

“肯定是附近的人。”

“靠,你不会是怀疑工地上的人干的吧?”

“附近不是还有当地的村民吗?我听说被偷的就是现金和烟,这两样东西偷回去,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周阳拆开一包蚕豆,嘎嘣嘎嘣的吃起来,还给旁边的人倒一点,“前天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我热的睡不着,就过来买酒喝,那狗还冲我叫呢。”

戚丰弹烟灰的动作微微一顿,几不可查,包括他掠过去的视线。

其他人似乎是头一回听周阳说起这个,都很惊讶,“也就是说,小偷是在你走后才进小卖铺的?”

周阳吃着蚕豆,声音模糊,“应该是吧。”

“那你怎么不把这个事跟张老板说?刚才派出所的还来了呢。”

周阳几下就把蚕豆吃完,袋子随意丢地上,“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当现在是什么世道啊,别想了,不可能凭着那件事就抓到人的。”

“也是,我家以前进过小偷,人是抓不到的,被偷的钱等于是打了水漂。”

“那边不是也有个小卖铺吗?怎么没被偷?”

“还不是张老板一家心大,那么晚回来,也不留个人看店。”

“我觉得,留了不一定就不会被偷,狗都放倒弄死了,要是有人在,两方撞个正着后,很有可能会在出于自保的情急之下杀人灭口。”

“哟呵,懂的不少嘛。”

歇了会儿没开口的周阳忽然说,“那个小卖铺是王工头的妹妹妹夫开的,东西不多,还贵,生意比张老板这家差多了,除了王工头带过来的那波人以外,基本就没人去买东西。”

他的声音压低,“我听说啊,只是听说,王工头的妹夫来找张老板,让他把烟酒还有饮料的价格也定高点,两家一个价格,有钱大家一起赚。”

有年纪稍长的工人冷笑,“这是吃准了我们没地儿买东西,要把我们当肥羊宰啊。”

周阳嘿道,“但是我发现了,张老板卖给我们的有些东西还是比王工头妹妹那儿的要便宜,比如说绿茶吧,那边三块钱一瓶,张老板这儿是两块五,我们经常一买就是两瓶,你们说,会不会是王工头他们一家知道了,心里头不痛快……”

议论声突然被一道低哑的声音打断,“开工了。”

周阳的话没说完,他撇嘴,“不行啊戚大哥,我去看了,地上都是烂泥,架子也还是湿的,怎么也得下午才能开工。”

戚丰耷拉着眼皮,“那就去宿舍睡觉,不睡就打牌,别在这儿堵着。”

他一发话,大家就上小卖铺买零食和水。

黄单蹙着眉心,对于男人的打断很不高兴,他原本可以听到更多东西的。

给最后一个工人找零,黄单重新坐回椅子上,“系统先生,我想再看一下任务屏幕。”

系统,“稍等。”

黄单的面前很快就出现一块屏幕,他往下看,以为自己看错,闭了闭眼再去看,“填写目标的那一栏怎么没了?”

系统,“任务发布屏幕做过一次修改,只有在宿主念出目标名字后,那一栏才会出现。”

黄单,“……”

他问道,“是你上司的意思?”

系统,“不是在下的上司,是上司的上司。”

黄单心想,看来系统先生工作的地方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机构。

只是有点失望。

黄单指望能和上一个穿越世界做的任务那样,靠那一栏划线的长度来猜目标有几个。

理了理思绪,黄单想起另一个事,“系统先生,上次你跟我提过,菊||花灵的公司每年会有活动,到时候记得通知一下,我随时都可以。”

系统,“黄先生,恕在下不能理解,您目前拥有的菊||花灵已经很多了,而且您还有几千万的积分,足够您随意挥霍,为何还……”

黄单打断它的声音,“菊||花灵存的多一点,我会有安全感。”

系统,“……”

黄单拿了包瓜子,想拆开吃又放回去,他嘴上长了个燎泡,有点上火,还是不吃了。

根据刚才外面的那些话,黄单整理出几个线索。

一,前天晚上,周阳快十二点时来买东西,豆沙还在,小卖铺也没被偷。

二,另一家小卖铺跟原主他家之间有过接触,货品价格卖的不一样,生意没有原主家做的好。

不过第二条线索相关的片段,黄单没有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到,或许是不知情。

他望着外头和大家玩闹的青年若有所思,两条线索都是周阳给的,对方的嫌疑未消,所以线索的真假待定。

“周阳……”

黄单自言自语,他敛去眼底的思绪,将这个青年放在嫌疑人的第一个位置。

因为对方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黄单没思绪多久,大鹏底下的一拨人就陆陆续续的散了。

戚丰是最后一个走的,他穿着黑色t恤和长裤,肩宽背阔,腰窄腿长,臀也很翘,铲平头的发梢都是漆黑的。

黄单看了眼男人的背影,端起水杯咕噜噜喝了几大口水。

现在才是八月份底,还要热上一段时间,他叹气,真的不喜欢夏天。

门半开着,从里面飘出来一缕缕的烟草味。

张父坐在冰箱旁边的桌前抽烟,他的烟龄几十年了,烟瘾非常大,已经成为生命里没法抠掉的一部分,早上起来一根,吃饭前来一根,饭后也来一根,一天下来,多的时候一两包,少的时候也要差不多一包。

烟抽的多,张父还好面儿,不抽庐山红梅这类的烟,捡着中华这种好烟抽,连玉溪都瞧不上。

这两年张父的年纪从四到五,又总是在算账要钱,背都驼了,人也一下子苍老了不少,虽然还是不愿意穿的像个老头,但已经开始抽一些利群牡丹,软中华会留着,去公司见老总,或者是在参加酒局的时候才拿出来。

厨房的一面墙上挂着个镜子,张瑶站在镜子前拍拍脸上的大宝,她拽走腕部的头绳,麻利的把一头卷发扎起来,“爸,你少抽点烟。”

张父重哼,烟继续抽着,“你跟你妈一样啰嗦。”

张瑶从厨房里走出来,唉声叹气的说,“爸哎,我大老远的从学校坐车来这儿,就赶上你跟我妈吵架。”

张父拍掉裤子上的烟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瞪,“谁想跟她吵,还不是她自己神经病!”

张瑶缩缩脖子,有点儿怕,“妈呢?”

张父嗓子不舒服,对着垃圾篓咳了一口痰,“去洗衣服了。”

张瑶在屋里转了转,手在矿泉水的箱子上摸摸,又去摸雪碧的箱子,都没灰,说明是才进回来不久,卖的很快,她往楼梯上面看,乱七八糟的货物堆放了很多。

“爸,待会儿我跟哥去镇上,要是时间够的话,也会去市里一趟,有什么要进的吗?”

张父把烟屁||股掐了,“进一点猴头菇,你喜欢吃那个真巧的什么来着,对了,就是酱芯曲奇,还有好丽友的蛋糕,到那儿你自己看看,想吃什么就告诉你哥,让他给你买。”

张瑶记下来了,“别的没有了吗?”

张父说,“买些菜吧,鸡蛋胡萝卜什么的,水果让你哥看着买。”

张瑶哦了声,就瞪瞪瞪上楼,又瞪瞪瞪下楼,肩头挎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她拎了粉蓝色的运动鞋就穿,“哥,走了啊!”

外头的黄单应声,碰上一人来了小卖铺,就是另一个工头王东强。

王东强四十多岁,身材发福,满脸油光,脖子左侧有一颗大黑痣,上面有两根毛,他慢悠悠的跨过门槛进来,拿牙签剔着牙,“一条哈德门。”

黄单在玻璃柜底下那层拨拨,“爸,哈德门还有吗?”

张父说有,很快就在床边木板钉的架子下面找了一条哈德门拿出去,“老王,吃过饭了?”

王东强扭头呸一口,吐掉了剔下来的食物残渣,“吃过了,你们还没吃?”

张父说还没有。

王东强搬凳子坐下来,跟张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问着派出所的人来了是怎么说的,给不给查案子,多久能查出来。

他的言语之间露出一丝担忧,说妹妹的小卖铺里有不少烟酒,还说准备这两天就装监||控。

黄单没走,坐椅子上听,前天晚上进小卖铺的小偷不是什么都拿,像哈德门月兔这种便宜的烟没偷走,损失的一批烟都是一百以上的。

他的余光从原主父亲脸上扫过,想起对方被问话时的不对劲,假设除了烟和现金,真的还丢了别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派出所的人来问,张父不说,原主和张母都不知情,说明他是打算瞒着所有人。

为什么要隐瞒?

黄单正想着事,胳膊突然被拽,他的眼皮跳跳,耳边是张瑶的声音,“哥,你发什么呆啊,我叫你好几声了。”

张瑶催促,“快点吧哥,再晚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黄单说,“好哦。”

小卖铺有张父在,不会出现问题,他想起来了什么,冲着外头喊,“买只酱鸭,要是有时间,就再去杀一只鸭,问那家店的老板娘有没有鸭血卖。”

张瑶走回来说,“爸,我跟哥要买的东西好多呢,鸭就算了吧,下次一起去的时候再买。”

张父摆摆手,“行吧,叫你哥路上开车慢点。”

下过雨,空气里依然不见丝毫的凉意,黏||糊||糊||的扑在脸上,往毛孔里钻,有点恶心。

张瑶上车就开窗,头一歪,进入半死不活状态。

黄单往镇上开,没个人跟自己说话,他有些犯困,眼皮正在一点点的往下压,“小瑶,我能开个音乐吗?”

张瑶闭着眼睛,“开吧。”

黄单去开音乐,放的是刀郎的专辑,张父喜欢他。

车里响起刀郎沙哑的歌声,“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

黄单一按,关掉了,他觉得很吵,吵死了。

张瑶反应过来,她把眼睛睁开,“哥,你是不是想睡觉?”

黄单说,“有点。”

张瑶立马就坐直了身子,她抹把脸,“我陪你说话。”

结果没说几句,张瑶就吐了。

黄单摇摇头,“你干脆考驾照吧,晕车的人开车就不晕了。”

张瑶把头摇成拨浪鼓,“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没戏,我宁愿靠两条腿走路。”

兄妹俩去镇上一趟,又去市里,进货买鸭,回来时都快一点了。

没雨下了,天一晴,太阳就按耐不住的跑出来作威作福,地面很快就会晒干,下午工人们有的忙。

小卖铺里外都有不少人,甩着个膀子,上衣不是搭在肩膀头,就是拽在手里,脚上全穿着3517的军用鞋,实惠又结实。

黄单随意扫扫,发现戚丰跟贺鹏站在拐角,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胳膊上的肌||肉绷紧,脸也是绷着的,彼此的样子都不太友善。

他的脚步停下来,视线环顾四周,拿了靠在墙边的拖把就去那边。

戚丰和贺鹏正在因为什么事起争执,突然有脚步声靠近,两个男人都是脸色一变,前者恢复往日的懒散,后者有意走近些。

“洗拖把啊。”

黄单拧开水龙头,“嗯。”

贺鹏笑的人畜无害,“跟你说个事啊,中午我去镇上的一家狗肉店吃火锅,你猜我吃的时候在想什么?”

黄单说,“我不猜。”

贺鹏一脸呆愣,“你说什么?”

后面传来低笑声,戚丰抖着肩膀,乐的不行,从唇间蹦出两字,“傻|逼。”

贺鹏没听见,否则拳头能抡戚丰脸上,他,“我在想啊,你家养的那狗,叫什么豆沙还是沙沙,长的肥嘟嘟的,吃起来应该很美味。”

黄单把湿拖把提起来往肩上一扛,拖把头在半空扫了半个圈,水飞溅出去。

贺鹏被甩了一脸的拖把水。

他瞪过去的眼神恐怖,“你他妈的找死呢?”

黄单说,“抱歉,没看到你。”

贺鹏吐口唾沫,一副今天就要以大欺小的架势,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一句抱歉就完事了?”

他手叉着腰,“嘿,你小子,怎么就没学到你爸的一点皮毛呢?”

黄单说,“我要回去看店了。”

贺鹏伸手就要去揪黄单的衣领,肩膀被按住,那股力道将他扯到一边去了。

戚丰叼根烟,“干嘛呢?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怎么着,你要插一脚?”

贺鹏扒拉油腻腻的头发,“我就纳了闷了,怎么什么事都有你的份儿啊?”

戚丰吐口烟圈,转身走人,压根就懒的搭理。

管闲事的毛病他没有,前两秒他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阻止贺鹏,大概是闲的。

下雨真他|妈||的烦人。

黄单看着贺鹏的脑袋,那头发真黑,油光光的。

贺鹏扒头发的动作一停,他吼道,“看什么?再看老子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黄单提着拖把离开。

拐角一下子少两个人,贺鹏独自留在原地,气的胸疼。

黄单在小卖铺待了会儿就一个人出去,他绕过一排门脸和工人的宿舍,去了原主一家原来住的工棚,那片地上杂草丛生,矮矮的夹在石头缝里,活的自由又洒脱。

豆沙死后就埋在这里,黄单跟着原主的记忆找到小土包,他进工棚其中一个房间,拿了个破旧的铁锹挖土,土包里面是空的。

位置不会记错的,黄单的眉心顿时就拧了起来。

是谁把豆沙的尸体挖走的?

黄单放下铁锹,回想着贺鹏所说的话,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

豆沙的尸体不见的事,黄单没告诉张父他们,除了让他们伤心难过,就没别的用了。

黄单往小卖铺走,他突然停下来。

背后有人。

就在下一刻,黄单猛地回头,太阳底下的工棚无声冒着热气,四周寂静无声,嫩绿的青草随着热风轻轻晃着,还有晒在铁架子下面的一些衣服。

大白天的,黄单后心潮湿一片,他出汗了,而且出了很多。

他犹豫几瞬,抬脚往工棚走去。

从第一间开始,黄单挨个的进去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去年五月份,原主一家从工棚搬到小卖铺,第二天原主妈来这边的水池洗衣服,发现工棚一排房子的门都是开着的,窗户的铁网被扯坏了,屋里面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所有钥匙都不见了。

从那以后,原主妈不管是来晒洗衣服,还是弄菜地,都不会太晚过来。

这地儿渗得慌。

黄单查完最后一个房间,一无所获,他出来后沿着走廊往前走,看到一个水池,再往前,是个茅房,被草木围着,颇有一种犹抱琵笆半遮面的味道在里面。

茅房一边放着两个粪桶,苍蝇和蚊子在上面晒太阳。

黄单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扰那群沐浴阳光的小伙伴们了,他正要转身离开,一个声音窜入耳中,视野里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很突兀,硬||插||进来的,没有丝毫的前戏。

身子顿住,黄单猝不及防。

戚丰刚从茅房里出来,手还放在皮带上面,他见着青年,眼睛眯了眯,“你跑这儿闻臭?”

黄单不答反问,“你呢?”

戚丰啪地扣上皮带,“拉屎。”

黄单问道,“你们宿舍旁边不就是厕所吗?怎么来这里?”

戚丰勾勾唇,“我乐意。”

黄单没说话。

戚丰看出青年的怀疑,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似是在笑,“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在撒谎?”

黄单还是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戚丰一个阔步,“闻着味儿了吗?要是没闻着就跟叔叔说,嗯?”

一片阴影投下来,黄单的眉眼躲在阴影里,逃离太阳的吞噬,有味儿被热风吹到鼻腔,他抿嘴,“好臭。”

戚丰的眼皮半搭着,“废话,你拉屎不臭啊?”

黄单,“……”

站在太阳底下,戚丰暴露在外的古铜色皮|肤被晒出一层汗,他抹把脸,把手上的汗水甩了甩。

黄单说,“你没洗手。”

戚丰的额角一抽,“话多的小朋友不讨人喜欢。”

他脚步散漫地水池那里,在哗啦水声里弯腰洗手洗脸。

黄单盯着男人的背部,眉间的纹路越来越深,怎么也消失不掉。

刚才挖土包的时候,这个男人是在茅房,还是在某个角落看着?他可以确定一点,对方来的比自己早。

戚丰忽然转头。

黄单也不躲,面不改色地撞上男人那道锋利的目光。

戚丰的唇角下压几分,似乎动怒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弧度冷冽,“小东西。”

黄单没听清,看男人的嘴型能看出来那三个字,他的眉头动动,一语不发的走了。

身后的水声停止,脚步声响了。

黄单没去管,他在口袋里摸出一片口香糖剥了塞嘴里,走原路回了小卖铺,脚上沾了一层泥巴也没去蹭。

戚丰后脚进去,买了一些东西。

黄单单一个个的算,“绿茶两块五一瓶,两瓶就是五块钱,好丽友派四块钱,笔是一块钱的,三包瓜子是三块钱,面包一块钱一个,你拿了十个……”

戚丰等他说完,就侧头看边上的口香糖,“怎么卖的?”

黄单说,“绿箭的两块,益达的三块。”

戚丰捞了捞下巴,“益达的为什么贵一块钱?吃着嘴里更香?”

黄单从后面拽了个红色的塑料袋,把那些东西都装进去,“进货的价格不同。”

戚丰单手撑着柜面,“你嘴里吃的是益达吧?”

黄单想提醒男人,玻璃的不能撑,但是对方不会理睬,“嗯,是益达。”

戚丰嫌弃道,“味儿真难闻,我要一盒绿箭。”

黄单,“……”

袋子里多了盒绿箭。

戚丰付好钱提着袋子走了又回来,把两个瓶盖丢柜台上。

黄单翻瓶盖,又去翻另一个,里面都写着再来一瓶,“你自己去展示柜里拿吧。”

戚丰提提手里的东西,一边是袋子,一边是绿茶,他做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两只手都腾不开。

黄单拿了两瓶递过去。

戚丰笑着说,“小弟弟,我用两瓶绿茶的钱,带走四瓶,你好像很不开心啊。”

黄单摇头,“这瓶盖的奖是能拿去换的,不是我们店里出。”

戚丰一副长见识的模样,“哦,这样啊。”

“那你干嘛一脸的不开心?”他还在笑,眼底结冰,“让我猜猜,是不是脑子里装了比粪便还臭的东西,所以把你给臭的快死了?”

黄单不想跟他说话了。

戚丰嗤了声,提着东西走人,到门口时他笑起来,“小弟弟,别再让叔叔发现你那肮脏的心思,否则叔叔会让你长点记性。”

黄单蹙蹙眉头。

肮脏的心思?是什么?他有吗?

张瑶走出来问道,“戚大哥怎么了?跟你说什么呢?我听他那笑声都有点毛毛的。”

黄单说,“更年期了吧。”

张瑶,“……”

因为张瑶来了,桌上的菜比平时多几个。

张瑶喜欢吃酱鸭,j市的酱鸭跟别地的味道不同,她最喜欢这里的酱鸭,每次来了都买,还带回去到学校吃。

黄单吃了一小块,辣的受不了。

他看张瑶吃的很淡定,心下不由得有些佩服。

这酱鸭比夫妻肺片要辣多了。

张母每顿都喝酒,是喝药酒,啤酒还是白酒,一半看季节,一半看心情,这大夏天的,她开了瓶啤酒,喝一口就舒服的咂嘴。

“志诚,小瑶,你俩要喝什么自己拿去。”

黄单吃着莴笋,“我不喝。”

张瑶去拿了盒优酸乳,冰的,也给张父拿了一盒,“爸,下午你去钓鱼吗?”

张父吃着菜,“太阳这么晒,不好钓,晚点看看。”

黄单随意的语气问,“爸妈,家里的东西都看仔细了吗?前天晚上丢的除了现金和烟,还有没有别的?”

张父夹菜的手停在盘子边缘,夹了一筷子萝卜烧肉到碗里,“问几遍了都,你爸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丢了什么东西,我们还会不知道?”

黄单说,“我是担心你们忘了……”

张父瞪眼呵斥,“吃饭!”

黄单不再多言,没指望张父会说出什么来,只是想观察一下对方的表情变化,他的目的达到了。

张母说,“有时间妈再看看。”

黄单,“嗯。”

张瑶说,“看仔细点好,我这两天都在,跟你们一起看。”

桌上的气氛缓和,张父一言不发。

吃过午饭,黄单去蹲厕所,听到外面响着张母的声音,她在打电话,那头好像是原主的小姨。

张母先是问“吃过午饭了吗”“最近忙不忙”之类的家常话,然后才钱的事上面。

黄单上完厕所出来,看见张母在洗碗,她的脸色不错,钱借到了。

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一家人应该能喘口气。

三点多,张父去隔壁渔具店买了一包蚯蚓,拌拌鱼料就去钓鱼了,没到一小时就给黄单打电话,叫他把鱼拿回去。

黄单躺在床上睡午觉,好不容易睡着就被电话吵醒,他把手机丢床上,打了几个哈欠。

楼上的墙和地面都是水泥,如同密密麻麻的青春痘,摸上去都糙的硌手。

黄单从床上起来,从木桌边的水桶里舀瓢水进盆里,他的脸凑进去,瞌睡虫碰到微凉的水,尖叫着逃窜。

清醒了不少,黄单把水到水泥地上,地面立刻发出一连串的嘶声,他第一次还有点吃惊,现在习惯了。

黄单开车去了河边,看到张父蹲着抽烟,前面架着三副鱼竿。

张父捞起鱼篓,把一条两三斤的青鱼抓出来,“袋子呢?拿过来。”

黄单从口袋里拿出黑色塑料袋,那条青鱼被扔进来,蹦跳着想要出去,水溅到他的眼睛里,他伸手揉揉,“爸,还有吗?”

“没了。”

张父把鱼篓重新放进水里,洗洗手说,“回去的时候别嚷嚷,跟你妈也说一声。”

黄单说,“知道的。”

公司有几个领导喜欢占便宜,原主他妈种的菜都是直接来弄走,招呼也不打一个,说是绿色食品,有钱都买不到。

要是让哪个领导看到这鱼,即便不开口要走,也会留下来吃晚饭。

原主爸要面子,也为了搞好关系,肯定会笑呵呵的把人请到自家的桌上,好酒好菜的招待。

黄单提着袋子往停车的方向走,他边走边打量这里,没有一颗柳树,只有稀稀拉拉的小草,是个钓鱼的好地方,钩子随便甩都不会担心被树叉勾到。

就在黄单准备收回视线时,他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戚丰。

思虑片刻,黄单把青鱼放进车里,敞开点袋子让它喘气,他朝男人那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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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家的骑士重生之资源大亨这次我要做执刀人我侄子戒心实在太重了回到明末建工业旧日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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