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8
见她回来，忙问“你去哪儿了”。
那么乖的小姑娘，是翘了一节课过来找他的。
陈路秋也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拿出一个礼盒，顺着桌面推给她。
快下班的时候,她就被陈路秋召唤过去。
曾如初嘴里正咬着一颗芋圆,被明月这么一问，险些卡进嗓子眼。
他当时，怎么就没注意……
傅言真不答话，只低着眸看她。
见他睡醒，老太太扭过脸来忙他说话，跟调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问他家里几口人、做什么工作的……
上午九点。
那飘忽的小眼神，明显就是在想着跟工作以外的事情。
她回：【在自己家里。】
一如从前那个少年。
傅言真从兜里摸出手机，递到她手上，“没电了。”
傅言真没再问。
陈路秋笑容僵住，没等她把“几”字没说出来，他勾了支签字笔，低头去看文件，“我三十整，谢谢。”
曾如初“哦”了一声，憋着笑意，捧着宝贝走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傅言真转过身。
还是一整天的雨。
没一会儿，老太太又过来找他说话：“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要晚婚吗？”
可他那时心情很坏，冷着张脸让她松手。
他没去拉窗帘，视线偏向窗外。
只有胃不好的时候，他才会喝热水。
“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傅言真。”
—“傅言真，你是不是个东西？”
一旁有只牛油果绿的马克杯，上面还印着一只简笔画的叮当猫。
“我那时侯，”傅言真搭在她后脑的手，轻揉了两下她的头发，“脾气太坏了。”
她却不松。
傅言真拧开门把，看到正对着门的是一扇飘窗。
卧室占地面积也就15平左右。
傅言真亲了亲她额头。
回到家里，中年男人和女人坐在沙发上，满脸的焦急。
这床靠墙摆着。
不知哭了多久。
曾如初：“……那你是不是坐了很久？”
陪傅言真。
可明天却是雷雨天气。
……
她逃了一节晚自习过来找他，身上还穿着雅集的校服。
上车就懒得动，也没想着再去换。
因为系统默认二等座。
还没他那边的沙发宽敞。
说是好不容易才看到人，当然要多看两眼。
顿了顿，“你出去吧。”
“……”老太太一下闭了嘴。
看他这德行，曾如初就知道他胃又不好了。
直到曾如初仰起头，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下眼睑处的浮着的青灰，分明透着点倦累。
他也不肯就这么睡。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有点生明月的气的。
他就那么不耐地，吼了她一声。
“我们组的曾如初都说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味不浓，所以并不腻。
这么好的景致。
傅言真闭了下眼，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连着两天都过去报道，也提前跟他们说了这周末比较忙，可能过不来了。
……
半边在外，一手还扒拉着门沿。
这回还是他自己定的票，当时看着电闪雷鸣的，脑袋一热就定了动车票。
曾如初蹑手蹑脚的拧开门，一眼就注意到傅言真正倚着她的书桌。
酒吧里灯光朦胧一片。
豆大的水珠砸在窗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一室，一厅，一卫。
他梦见了十七岁的曾如初。
曾如初：“…………”
这时，餐车推了过来，傅言真买了瓶水。
却看到傅言真倚在门口。
曾如初：“…………”
人在魂不在的。
曾如初乖乖女的形象深入人心，放假基本就往爷爷奶奶家跑,也不怎么跟小姐妹出去逛街看电影,再加上这副长相,确实是乖的很。
窗外光景一片暗淡。
哗啦啦的雨水往下砸，风也是呼呼的刮。
是不是难过的跟江城现在的天一样。
后面直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但是细细一想,其实也没什么。
背脊一片黏湿。
曾如初：“……”
还搁着一本书。
眼皮不自觉地合上，慢慢地，竟做了一场梦。
傅言真低着颈看她：“这不是，改坐动车了吗。”
一时也没注意，上车才知道是二等座。
但也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一时没答话。
小姑娘。
“还挺前卫。”陈路秋抿了口，将杯子放下，视线看向她，带着点笑意。
傅言真不咸不淡地笑了声：“遇到合适的不就赶紧的吗？难不成还等着她跟人家抢走？”
脸皮一阵热。
一时忍不住去猜测，这姑娘是不是每晚睡觉的时候都会抱着这玩偶。
—“不是。”
温润的触感落在她额上。
不管哭没哭，他知道，怀里的小姑娘当时一定很难过。
颇有些埋怨：“我发微信给你，你怎么不回？”
恍觉自己有成为时间管理大师的本事。
但一切陈设，从颜色到造型设计都搭配的都很好。
下午三点，北城开始下起雨。
一瞬间,曾如初脑子里就冒出傅言真那张脸。
像是此番越了八千里路，就是为了来跟她握个手。
但一开门。
到处跟人说。
小浣熊玩偶摆在窗沿处，身子歪的正好像是在看落日。
……也没必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吧。
她再仰起头时，眼睛红红的：
五个多小时，那么逼仄的地儿，坐的他这背又开始隐隐地疼。
屋里有股淡淡的椰奶味。
周六。
一抹夕阳投了进来。
得好几个小时呢。
小姑娘坐在出租车上，一路都在抹眼泪。
鞠躬！
她知道他的意有所指。
他要想在你脸上看出点东西，那是轻而易举。
天色愁眉不展，这困意也跟着袭来。
傅言真坐在动车上，靠窗的座位。
从动作到神情都透着一股温和，眼神也像没掺杂念的那般诚挚。
明月摆明今天非要一个答案，摇着她胳膊要她回答。
他压根就没坐过几回动车。
明月高兴了，一把揽过她的肩,声音激昂：“是吧,这婚前不试一下货，这婚后要万一不行了，那不肠子都毁青了！”
何况，她当时……
傅言真看了眼这热心的老人家，嘴角一扯：“我有俩孩子了，现在去找孩子他们的妈。”
浩浩荡荡的江面铺着一层霓虹，风很大，一浪接着一浪。
后面是曾如初硬把他推向卧室的。
她站在他身旁，小小的手伸过来，使劲儿去拽他手里的酒杯，哭着跟他说：“傅言真，你别喝了好不好……”
也没打量多久，陈路秋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水杯：“你这挺开心啊。”
叠好的软被浸没在夕阳里。
汪曾祺的《受戒》。
“也不是不行……”曾如初慢吞吞地开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看了我的存稿箱哈哈哈哈~
江城那鬼天气。
一时觉得，她这被子应当比世间任何一张被都暖些。
那天视频电话的时候，她怀里揽着的就是这小熊。
傅言真没再发来消息。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尾号38937瓶；
还有他昨晚穿着浴袍的画面，修长颈线，两截凸起的锁骨……
不禁去想，那他的航班会不会延误……
老太太：“……”
“……”曾如初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都过去了。”
但曾如初觉得他这眼睛都快睁不起来了，还看什么看。
可到底，也算是让他提前瞧到了人。
没事熏熏香，倒确实有份雅致。
便以为他在忙着，也没去打扰。
下班后，她开车去了爷爷奶奶家。
除了不得已躺进医院的那几回，这大概是他看过最小的床。
一路跑过来的，额角黏着一层汗。
他身上穿着件烟灰色连帽衫，衬的眉眼更有几分桀骜。
曾如初一低眸，便注意到自己这身打扮很不合时宜。
“你怎么……”曾如初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没回过神，“现在就来了。”
却不知为何。
是曾如初身上的。
烟雨暗千家。
曾如初后面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时，他没再回复。
不过人家六十岁的老太太也都那么坐。
他要说他到了，她肯定收拾一下自己啊。
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航班看样子就要晚点。
修长的五指沾着光，朝她的方向递来。
曾如初忍不住看了眼江城的天气预报，那边倒是天晴。
可那晚的小姑娘。
他要说句什么，倒显得自己娇气的很。
半边脸陷在夕阳里。
写字桌上放着一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雪柳。
日子一晃，到了周五。
两道视线在昏黄光束里相缠。
他刚在客厅抱她时，也闻到了。
他看着这小玩意儿，不禁笑了声。
落点是那片夕阳。
拧盖灌了一大口，将涌到胸口的那层闷意压了下去。
“什么？”曾如初不太明白。
房门只被推出一线，曾如初也就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你去休息会吧。”曾如初觉得他这舟车劳顿的，肯定很幸苦。
傅言真“嗯”了声。
但跟前这“孩子的妈”，明显是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过来，身上还穿着套睡衣，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
数秒，他薄唇一牵，慢慢伸出手。
下一站就是北城，那里的日头应该跟眼前一样好。
他抱了很久。
曾如初的床不大，就米宽。
怪明月说话没个把门的，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傅言真却不松手，下巴蹭着她额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啊。”
觉得她这房子选的倒是挺好。
根本没睡，甚至都没到他床上去，只侧着脸在看她的窗。
其实他这张脸，根本就没有怎么变。
这么一来，也就能多腾出点时间……
她害怕的不敢说话。
周四下午,陈路秋来楼下找他们部长开会，一下就注意到她在那儿发呆。
她没想到的是，明月隔天就把她推出去当例证——
曾如初：“……”
明月忙给她拍了几下背，但听她咳嗽声小了,即刻伸过脸：“怎么看？”
【在不在奶奶家？】
她的这套住所还不到四十平。
她这张小床，好像能连他这具皮囊带着灵魂一起盛放。
她小跑着去开门，以为是前天在网上买的狗粮什么的到了。
以后不会了。
床边摆着张圆形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台灯，奶白色灯座，米黄色灯罩。
这么一眼扫去，屋里其实并没有任何贵重的物品。
眼前的光线陡然变的明亮起来，已经是倒数第二站。
他视线再次看向窗外。
天青釉，素雅的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还赶上了这日落黄昏时分。
去冲咖啡的时候,有同事遇见她，露出意味深长地笑：“看不出来啊？小曾。”
曾如初是傍晚五点收到傅言真的微信：
因为不太忍心叫他睡沙发。
她无非就是表个态而已。
也才发现，邻座换成了一个老太太。
傅言真猛地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你怎么不睡？”她眨巴着眼。
并不想再被他这么拿捏，曾如初忙不迭地转移话题，她抿抿唇，一副语重心长为他好的样子：“……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三十好……”
是早先说要送她的“炉瓶三事”。
……
给完东西，陈路秋也不说话，就这么靠在办公椅上打量着她。
傅言真前天跟她说的是晚上八点左右会到。
……她被蛊惑。
直到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老男人喜怒不形于色，你想在他脸上看到点什么是真的难。
“嗯？”
眼神覆着一抹暖色。
“哭了吗？”他问。
男人和女人后面吵起了架，她蹲在角落里哭的泣不成声，校服的衣角被她攥的皱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