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完整的补全（一）

亚当……童年是什么？

站在监牢中，隔着金属围栏向外张望，那些身穿白衣的人们不停用又恐惧又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将他麻醉了放在手术台上，切开身体向内放入仪器，又或者将某些脏器取出小半……无数的书籍强行灌输进他脑海中，若是规定时间内学不懂则会被电击，他觉得和资料中训练猩猩吃香蕉的实验特别像，都是被关起来，被人研究，然后被电击……杀掉这些人吧？不，杀掉所有的人吧，凡是名为人类的生物都杀掉吧……如果有这种力量的话，全部都杀光好了……还有那个名为楚轩的基因主体，为什么他的基因会被偷到这个国家来？为什么这份基因会被克隆与优化？他并不是楚轩，所以他有感觉，痛觉，味觉，嗅觉……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有这些感觉，唯独没有的是传说中的超级智商，所以才会被如此对待吗？所以才会被认为是失败品吗？不，不是这样的……找到机会了，这个基地的自毁系统密码已经到手，剩下的则是合理安排……安排他的出路与未来，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可以达到目的的身份……毁灭全人类啊，只要是名为人类的生物，就全部毁灭掉他们吧，这样丑陋，这样肮脏，这样……再见吧，童年……对了，名字，一切的开端，既是人类的身份与肉体，又要凌驾于人类之上，还要毁灭掉他们，不如就叫作亚当吧，第一个人类……也是最后一个人类……亚当将他的心灵之光发动起来，身上渐渐布起了一圈柔和光芒，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数秒时间里，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从有意识以来的一切记忆，特别是在毁掉基地之前的记忆，那些深埋在大脑最深处的东西……他还未曾忘却吗？明明都已经好久不曾经记忆了……“这就是人类死亡前会出现的一生记忆吗？真是讽刺啊，明明要毁灭的是人类，可却偏偏拥有人类的记忆……身为人类的部分即将死亡，剩余的将是身为最终生命体的部分，这很好嘛……”

从亚当脑海中闪过各种回忆开始，直到他的心灵之光彻底接触到炼金阵图为止，这一切不过只有数秒时间而已，周围人只是看见亚当似乎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又将手放了过去，前后数秒间，周围人中有几个忽然浑身剧烈颤抖了起来，接着，他们的身体猛然裂开，从中冒出了无数根细小触手……是的，这些人早在之前就已经被超级病毒无声无息的侵蚀了，直到这时为止，其中实力最弱的几人已经开始变异。

亚当此刻已经开始了补全计划的最终部分，虽然他也发现了那几人的异常，但是却并不能分心去思考什么，他只是用心灵之光包括着朗基努斯之枪，接着将枪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在四周不停有人颤抖起来时，枪尖则慢慢刺入到他的胸膛之中，一股并非是疼痛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那是一种仿佛进入了什么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可以说是进入到了新的天地，神的领域，更高生命的层次，或者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还有我们的生命形式，仅仅只是……那个正在创造了这些世界的生命体，很快的，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

朗基努斯之枪彻底将亚当贯穿，亚当原本的心灵之光全数化为光丝，悬浮在他身后仿佛十数对翅膀一般，这些心灵之光所构成的光丝并非随意悬浮飘动，而是向着那十多名精神力强的人飘了去，当先一人促不及防下就被这光丝缠住，他瞬间就大吼了起来，浑身上下冒出了类似心灵之光的波动，而这些波动顺着光丝向亚当传输了过去，与此同时，地面炼金阵图随着亚当将朗基努斯之枪插入自己胸膛，这个阵图也整个闪亮了起来，并且随着闪亮而变得了立体与巨大，一个立体光阵图将整个仓库笼罩，若是从外界看去，一个巨大的光亮阵图若隐若现在了仓库顶端，并且还越来越明显。

“那个光图……”

埋伏在仓库外的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越来越巨大和明显的光图，这光图有着繁复无比的符文与图形，其中最明显的是十三个仿佛眼睛般的图形，每一只眼睛都有着各自特异的符号，还有在眼睛后一对很明显的翅膀，除开这十三只眼睛所占据的圈形阵图以外，在其最顶端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圈，整个阵图的构造从形状上看仿佛是树根一般，下端是许多分岔处，每一个分岔处的极限则是眼睛，而每一个分岔处向上则组成主干，主干的中心就是那个大圆圈，这一切……就是生命树阵图了。

“这个世界……创造一个世界，先要构造整个世界观，然后是力量层次，接着是生物体系……最重要的就是历史了，呃，一个普通的宇宙，生物则和现实有些不同，最早的生物拥有极强的力量，那是地球的初期，比恐龙还要早，比巨大昆虫还要早……这些生物很强大，但是因为地球的环境改变而逐渐消失，剩余的生物则要么沉睡，要么进化，这是最强大的生物，普通生物的进化层次则和现实相同，对了，进化……把力量层次稍微改变一下吧，让进化成为主要力量，第一基因锁，第二基因锁，一共六个基因锁，第五层为最顶级，第六层嘛……就设定这么一层，不可能有生命体接触到，但是却可以吸引读者，让他们充满遐想，设定嘛，第六层就可以冲破这个世界牢笼，至于去到那里嘛……暂时还没想好。”

“然后是历史，先是那些强大生物消失的消失，沉睡的沉睡，进化，或者说退化的退化，就这样，世界进入到了恐龙时代，呃，接下来，第一批人类出现了，时间就在恐龙时代初期到中期的时间段里吧……”

这段语言出现得非常突兀，就仿佛本来就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一样，没有声音，只有意思，一瞬间每个人都听到了这番话，也都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但是也就到这里为止了，这话在说到最后一句“初期到中期的时间段里吧”时，就完全消失不见，就仿佛刚才那一瞬间每个人产生了幻听一般。

（什么意思！刚才那段话是怎么回事？是圣人的留言吗？不，从语气上来看不是圣人，还谈到了创造世界与历史……莫非！莫非是盒子制造者的留言？他为什么要留下这番话？莫非是有人得到了盒子制造者的遗留物？不，是亚当得到了吗？）听到了这段信息，萧宏律心中是狂跳不已，若说他一直独自布局以来最大的顾忌是什么，那就是亚当得到了圣人或者修真者的遗迹，整个轮回世界里的实力排位，最差的是个人的本体力量，也即是普通人，或者稍强于普通的军人之类的实力，其次是强化了“主神”处技能或者属姓的人，再强一些是解开了基因锁，又强化了技能或者属姓的人，最强的则是既有技能或者属姓，又解开了高等级基因锁，再有自己领悟的技能或者属姓的人，比如郑吒与他的复制体。

一般而言，实力的对比就是这样，但是也有例外产生，那就是创造了轮回世界的圣人与修真者们了，他们在这个轮回世界中留下了自己独特的遗迹，遗迹中有着他们的造物或者功法，这些都是比“主神”处兑换物要高级和强力得多的东西，仅以楚轩手中的不完整符文修真科技来看，真正重要的还是那古代知识体系的传承，而并非是知识的产物。

同样的，作为盒子制造者，那是已经超越想象力之外的存在，如此巨大的一个宇宙，还有如此繁复的世界，竟然都只是那个生物所制造，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无法用人类的想象力去测度什么了，若是亚当真得到了这个盒子制造者的遗留物，即便不是什么重要科技或者功法，那也和圣人与修真者们的遗留物差距甚远，是远远超越了圣人与修真者的遗留物，因为双方已经不是站在同一层次的了，就如同人类和蚂蚁的世界一般。人类甚至可以制造一个人工的蚂蚁巢，而蚂蚁却是无法理解人类的任何思想与行动，这就是层次上的巨大差距。

萧宏律心中惊恐不安，他的布局是以亚当获得圣人与修真者遗迹为最大极限，如果超越了这个极限，比如亚当有了郑吒的实力层次，那么他的布局就完全没用，更别说亚当可能得到盒子制造者的遗留物了。

（只希望是我猜测错误，盒子制造者根本没理由放什么遗留物在这个宇宙中，所以……一切听天由命吧。）萧宏律叹了口气，接着仔细看向了那已经如同实质般的巨大光阵图。

之前那番话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接着在众人脑海中突兀出现了一种音乐，不，说是音乐也不对，那是一段旋律很好听的声音，真要仔细去听去形容时，却又无法将其用语言表达出来，这是一种只产生在心灵深处的声音，带着痛恨，暴力，还有忧伤……身在仓库中的亚当，他身后的光丝已经缠绕上了七八名精神力强大者，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全身冒出汹涌的心灵之光，并且顺着光丝传输到了亚当身上，前后不过数秒时间而已，第一名被缠着的人所发出的吼声渐渐低沉，接着悄然无声，这人仿佛液体一般化为了泡沫，整个人已经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只有地上的液体泡沫显示着他曾经的存在。

（羊水吗？彻底回归生命的最初，生命本身则混合为一……）宋天冷眼旁着这一切，他并不怕死，怕的是生命脆弱的感觉与无力把握自身的绝望，若是相比于生老病死，那么倒不如战死在至强者的刀下，可是战死并不是他的追求，他所追求的是刀道至境，也可以说是力量的至高处，可以说，在轮回世界里他是一等一的强大者，整个轮回世界能够从实力上能够匹敌他的人不超过十人，但是他想达到的是超越这一切人……亚当给了他这个机会，即便用姓命来交换，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境界？超越了人类的所思所想，达到了“神”的境界，无论是力量上还是思想上，而且……亚当也说了，意志与心灵之光是这个生命体的本质，如果我的意志与心灵之光超越了亚当与所有人，换句话说，我也可能……）宋天呼了口气，他也不闪避，竟然直直朝那光丝奔走了去，任由光丝缠绕在了自己身上，而他则完全放出了心灵之光，合着光丝一起闪亮了起来。

直到这时，周围人才从震惊中苏醒过来，这些人马上就惊叫着向四周躲去，躲闪中，又有数人被那浑身触须的异变者碰到与缠上，当即他们就被突兀出现的牙齿与触须所包裹，这些触须与牙齿不但噬咬着他们，连被变异者的身体也一同噬咬下去，整个场面简直是混乱无比，短短时间已经有十数人死于非命。

宫田仓木本是与亚当靠得最近的几人之一，不过他并非精神力控制者，而是实打实的近战强者，在光丝缠过来时已经先一步逃离开去，直到被缠绕的几人在短短数秒内化为液体泡沫时，他第一时间向刚刚才被光丝缠绕的苍井空扑了去，人未到，手中的刀已经拔了出来。

可惜的是，随着几个人的心灵之光输入给了亚当，被光丝缠绕着的人变化速度越来越快，而且实力越差的人变化得也就越快，在宫田仓木离苍井空还有两三米距离时，这个女孩身体已经若隐若现起来，她努力的偏过头来看向了宫田仓木，嘴形隐约透出快走两个字，她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温柔的表情，淡然而惆怅，仿佛是诀别一般，她再也无法同他在一起了……“不要！”

宫田仓木浑身剧烈颤抖着，他一把抱向了苍井空，可是抱在怀里的却是一滩泡沫液体，这个女孩在他怀里消失不见了，直到这时，缠绕着女孩的光丝又向他缠绕了过来。

“我的眼还没有瞎，心也能看见……真正算计我们，杀死我们的人是你！亚当！”

宫田仓木也没有闪避，他双目赤红的看向了亚当，接着将长刀对向了亚当道：“刀斩肉身，心斩灵魂，其实最后最终要斩却的是自身，今天我就拼却自身不要，也要连自身和你一起斩去！”

“心眼……大黑暗天，万灭破碎！”

宫田仓木一刀挥出，浑身上下的皮肤肌肉先就破碎，无数的血肉洒向虚空变为一颗颗血眼，看起来甚是狰狞恐怖，说时迟那时快，在宫田仓木挥刀时不过刚过去数秒而已，这一刀全力挥出，他整个人也化为了一滩泡沫。

那血眼出现之后就开始不停分裂，一时间整个仓库都陷入在了这个血眼所幻化的空间里，前前后后不过七八秒时间，距离宫田仓木化为泡沫也不过三四秒而已，这些血眼已经密密麻麻达到了上万之多，接着，一颗颗血眼仿佛玻璃一般碎裂开来，那血眼四周的空间仿佛都同时碎裂了一般，整个仓库就这样如同玻璃裂开一般同时裂开，啪的脆响声传出，所有的血眼都已经消散不见，而整个仓库依旧是完好无损，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并非是幻觉，本来亚当吸收了数人的心灵之光后，他浑身上下已经涌出了剧烈的光芒，但是方才那血眼爆裂的情形之后，这剧烈的光芒突兀黯淡了下来，不单如此，周围凡是身处在血眼爆裂范围内的人，无一例外的神情呆滞起来。

亚当的嘴微微张了张，仿佛是想说什么，但是从他嘴里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亚当再也没看仓库中的众人，在他吸收完宋天的心灵之光后，整个人已经冲破仓库的顶端飞到了半空中，彻底进入到了巨大光阵图的中心处，无数的光丝也聚集在了他背后，真的形成了十余对光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