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宝贝
宣迪：“……”
她养鱼的本质是情感互换，打发时间。
隔天上午，微信响声叫醒了宣迪。
这个男人除了外表拔萃外，还有一股绕烟撩雾的清冷气质，是那些人远不及的。
果然，宋爷爷意味深长地笑了，“好，不错。”
充电宝垂直从手心掉落到床头的垃圾桶里。
事不过三，从收到裴蜜微信的这一秒起，宣迪决定正式放弃这个叫裴绎的男人。
宣迪闭了闭眼，算了，难得做一次雷锋，就做到底吧。
宣迪快烦死了，左右说不过宣锦玉，只好跟潘达延迟了时间，先去了公司。
挂了电话，宣迪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连着发了几个鞠躬道歉的表情包，看起来蛮诚恳的。
是关靓打来的。
宣迪上下拉着两人的对话，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删除了好友。
“我一直在你身边，回头，就能看见我。”
“你之前捡手机的那个姑娘，还记得吧？她在sos和别人吵起来了，身边也没个朋友陪着。”
大家萍水相逢，如今她既然已经放弃了那个男人，那裴蜜……虽然还挺喜欢这个姑娘，也确实没什么必要再继续联系了。
宣迪并不知道大人们正在聊的话题，她回答完宋爷爷的那句话后，便又转头看向窗外。
这人的穿搭太有辨识度了，黑色的oversize半袖外套内搭黑t，慵懒又随意，左耳那只银色的耳圈很好地点缀了黑色系的沉闷，整个人慵懒又随性，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赫然立现。
直接把进度条拉到最后——
车逐渐驶远，消失在视野中。
宝贝千千万，不行马上换。
宣锦玉口中的宋爷爷是林家上一代的世交，林默尧父亲过世后，宋家一直很照拂林家。
裴绎完全就是宣迪某次冲动下的意外，她也因此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宣迪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架起裴蜜，艰难地穿过舞池的人群，就在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时间刚好到了整点，dj音乐推到最嗨，正在表演的dancer不知往台下扔了什么互动礼物，舞池一下子就沸腾了，纷纷跳起来抢夺。
宣迪眯起眼睛，朝闺蜜送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搞事？”
可notfound却重复说着那句台词：
内容不多，就几句台词。
到底人家裴蜜叫过她一声宣迪姐姐，就冲这，知道她可能有危险也不能不管。
宣迪皱眉：“怎么一个人来酒吧。”
大概是睡前一直在循环听notfound的台词，宣迪睡着后竟然梦见了他。
上次来电的备注是哥哥，宣迪直接把通讯录拉到g，第一个便是哥哥。
眼前这位神秘的notfound不就又无缝衔接上了吗。
关靓：“？”
所以啊，下一个更乖的真理永远不会骗人。
裴蜜：【好的，那改天约。】
不听话的鱼，他来这干什么？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个子也高，气质深沉，看上去非常贵气。
她迅速打了辆车，准备去潘达的工作室加班那把几句话录了，可半路上手机又响。
人间清醒d老师绝不是白叫的。
一秒记住
只可惜，这是一条不上钩的鱼。
宣迪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复活了。
宣迪看了几眼，和潘达商量好下午见面，尽快录好给众游发过去。
关靓抬了抬下巴：“那呢，都吵完了。”
关靓也跟着朝卡座走，边走边问，“一周时间就快到了，你拿到人家哥哥的微信没有？”
想走走不了，留着又想打瞌睡，连手机都不能玩，不然会显得没礼貌。
都什么朋友。
宣迪趴在床上，摸出裴绎给的那个充电宝，最后看了两眼，面无表情地松手——
林默尧的“尊雅轩”专营艺术品收藏，整个公司都透着浓浓的古典气息。
不知是吵架吵累了还是喝多了醉的，宣迪喊了好几声裴蜜都没回应。
宣迪目光便一直落在那儿，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对面拍卖行进出的客人。
“……”
于是宣迪回过去：【谢谢，不用了，我最近挺忙。】
宣迪：“……”
除了裴蜜发来的消息，还有潘达发来的《心动进行时》的试音文本。
只是接通前那一瞬，她清了清嗓，熟练地压住声音——
但对宣迪而言，裴蜜只是当初她想要钓裴绎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大部分情况下，宣迪对微信里的鱼长什么样子都没兴趣。帅也好，丑也罢，在她这都不过是一个符号。
裴蜜迷迷糊糊的：“干嘛啊，去哪儿啊……”
宋家长辈来云城，林默尧自然是不敢怠慢，在办公室坐了会，又带老爷子在拍卖行转了一圈，到了饭点更是为其请了知名中餐大厨，等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
气质这种东西就很玄，看不见也摸不着，却能精准地在人群中匹配相合适的气场。
关靓下巴指裴蜜，“这都醉得睡着了，你不找她哥哥来接人？她哥肯定得感谢你吧？感谢就得请你吃饭吧？到时候互相加个微信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事也先推一下，你宋爷爷难得来一趟云城，想见见你和林昔，林昔在忙彩排，你再不去像什么话。”
挂了电话，车继续朝潘达那边开，宣迪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坐直抓了抓头发，叹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宣迪纵横网络鱼塘这么久，从没受过这么重的内伤。
宣锦玉敲了下她的脑袋，“都一个户口本上了，别老是分两家人。”
不要靠近三次元，会被气出乳腺增生。
宣迪心里一个咯噔：“……散？”
尊雅轩所属的拍卖行就在办公楼对面的大楼，宣迪百无聊赖地看着那扇玻璃大门开合，过了会儿，几个人从门后走出来。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少年音，短促有力，且毫无感情。
想到这，宣迪身体不禁往前靠了些，本想再看两眼，宣锦玉却忽然叫她，“迪迪，宋爷爷问你呢。”
讲道理，她和裴蜜不过就几面之交，过去不认识，未来也不打算认识。
酒吧前厅设立了一个宽敞的休息区，有沙发有饮料，玩累了的客人或者要接电话的都可以在那里休整。
她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可现在……
“……”
还未从这句话中回神，宣迪忽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场出现在自己背后。
“去外面等着，你哥马上来接你。”
林默尧笑着附和：“的确。”
宣锦玉和林默尧也都在看着她，宣迪便照着他们期许的样子，斯斯文文地垂下头，“没有呢。”
真扯，照这么说，宣迪的小姑子小舅子岂不是遍布全国。
老爷子：“来了，说是要先去见一见大学的老师，晚上还和老同学有聚会，我就没拉他过来，下次，下次。”
宣迪把手机塞回裴蜜包里，本想马上就撤，可看了眼睡熟的裴蜜，又迈不开那个腿。
裴绎？
“你好，请问是这个号码主人的朋友吗，她在sos喝醉了，请你尽快来接一下她。”
她管得过来吗。
“哟，不是不来的吗。”
能给自己带来恋爱的愉悦感就够了，上升到真人大可不必，她也没兴趣。
回到内场，关靓见到宣迪赶紧起身，“我得进场蹦两下带气氛，这妹子你先看着，我待会就来。”
关靓少有看到宣迪提前认输的样子，笑道，“别呀，我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来了吗。”
匆匆赶到sos，舞池黑压压一片人，音乐重重地往耳朵里打，宣迪看不清裴蜜在哪，只好先去dj台附近找到了关靓。
不听话的鱼她没耐心养。
脚踝处倏地传来一阵疼痛。
宣迪眉尾一挑，蓦地坐直。
一个女孩趴在这，万一有色|狼过来占便宜怎么办。
但梦里他的脸模糊不清，宣迪看不见，几次追上去调戏地问，“你长什么样子啊？别躲嘛，让我看看。”
否则宣迪也不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打破原则。
等了两秒，那头的裴绎平静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关靓开玩笑，“妹妹，嫂子来了还不醒啊？”
清清冷冷的，像恐怖故事的提前预告，整个舞池的喧嚷都因此急速降温。
宣迪本不想让裴蜜或裴绎知道今天自己来过，但眼下裴蜜醒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尽快脱手。
宣迪回神，忙转过头，“什么？”
不出意外，大家以后不会再见了。
宣迪：“想多了，没想谢你。”
所以在已经决定不再联系的情况下又被迫联系，她也不想让裴绎知道是自己。
书香家族规矩就是这么多，方方面面都不能逾矩。
现在裴蜜趴在这睡觉，虽然并不想按关靓说的套路去做，可眼下除了给裴绎打电话来接人，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被这么一晃，裴蜜也缓缓睁开了眼，她看着面前的人，皱了皱眉，好像不太相信：“宣迪姐姐？”
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鱼，不值得宣迪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制造机会。
宣迪按住烦躁，在心里深长地呼了口气，目光四处游离，最后落在楼下的马路上。
而且sos太大了，上下两层楼，今晚客人还特别多，裴绎进来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能不能准确地找到这里。
果然——
两人很快走到裴蜜面前，宣迪轻轻推了推桌上的人，“裴蜜？”
关靓：“别谢我。”
可以。
宣迪：“什么机会？”
宣迪黑着脸，“待会我给你转钱。”
宣迪很无语，“我又不姓林，这种应酬咱们起什么劲儿啊。”
宣迪认识，那是裴绎的车。
宣迪瞪关靓，“别乱喊。”
“接我？”裴蜜有些懵，下意识朝二楼看，“我哥他们这么快就散了吗。”
宣迪亦收回视线，看了眼手表，都下午三点了，也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
默念这两个名字，宣迪嘴角轻轻扬起，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宣迪抽出被裴蜜压在胳膊下的手机，又捏住她的大拇指验证了指纹，总算成功打开了手机。
现在不想以真音示人，也是因为在裴绎那吃了几次闭门羹，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宣迪多少还是觉得有点掉面子。
删掉微信就是自己的态度。
……
翻个身，宣迪打开v站《心动进行时》的官方账号，找到潘达给她看的那个首曝pv。
“……”
“哎哟。”关靓拉长了语调，“好歹你也跟人家哥哥的声音谈了32秒的恋爱，做了人家32秒的嫂子，现在小姑子被欺负你不管？”
宣迪思索了半晌，才得出一个结论。
宣迪听得莫名，“关我什么事？”
“别说了，人呢？”
还有什么好看的，反正裴绎也快来了。
宣锦玉问：“这次没跟您一起来吗？”
在老爷子满足的道别声下，宣迪总算卸下了“林家二小姐”这个身份，重获自由。
要听话。
宣迪一愣，马上道：“我有事。”
宣迪无语拧了拧眉，“我过去看看。”
果然大家闺秀装久了，人都成了菩萨心肠。
“忙着呢，别找我。”
宣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事。
和宣迪来时想的一样，见到了那位世交爷爷后，她打了声招呼就一直坐在林默尧和宣锦玉身边，听他们寒暄。
关靓不以为然：“玩玩嘛，她又听不见。”
“师傅，麻烦调个头。”
她惺忪地睁开眼，揉了揉脑袋，心笑自己怕是昨天受了刺激，才会思春思到了梦里。
说完便小声告诉林默尧，“年龄刚合适。”
……
“刚刚还是一群人，吵着吵着对面来了几个男的，她那些朋友一看情形不对都吓跑了。”
吃过午饭，宣迪正要出门，宣锦玉一边换衣服一边走出来说：“下午没事吧？宋爷爷来云城了，就在你叔叔公司，咱们得过去见个面。”
宣迪对鱼也不是没有要求的，除了颜值或声音要吸引自己外，最重要的就是——
林默尧的办公室是落地窗的，可以看到楼下的风景。
“我一直在你身边，回头，就能看见我。”
她弯腰，试图拉起裴蜜，“走了，出去等你哥。”
说真的，宣迪在大学里追求者不少，其中也不乏相貌优秀的。但和裴绎比起来，都不过尔尔。
虽然暂时只是单方面的锁定，但宣迪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男人不能给脸，给多了会让他们有一种自己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错觉。
“司昙，notfound。”
光影昏暗晃动，台下角落的一处卡座里，果然有个趴在桌上不动的姑娘。
叮嘱完关靓，宣迪拿着手机去安静的地方，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呼了口气，按下拨出。
宋爷爷笑呵呵的，“爷爷问你处对象了吗？”
“帮我看好她。”
这会儿两人正边走边说着什么。
裴蜜朝她身后笑了笑，“哥你下来啦。”
【宣迪姐，昨天有事走了真是对不起，今晚你有空吗，我请你喝东西呀。】
宣迪娇小的身体原本就扶着裴蜜，又被突然激动的人群挤了两下，脚下一个趔趄，朝旁边失控地歪了两步。
宣锦玉就爱拿户口本说事。
这是宣迪之前跟着潘达学的，潘达最擅长伪音，那段时间宣迪要配一个仙侠广播剧，她一个人多担，大美人小正太清秀少年之类的，仿佛一个行走的变声器。
一大早的微信是裴蜜发来的。
裴绎那行人已经不在，一辆车正从拍卖行门前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