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伪装
奚迟思索了两秒，开口道：可能因为你觉得自己是哥哥，下意识的不想赢。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两人都已经迅速调整好了心情，气氛恢复如常。
是他提的。奚迟有一丝自己在告状的错觉，因为他一直瞒着我一件事，终于瞒不住了。
奚迟心道不好，这几个人估计是霍闻泽的合作伙伴。
这个角度,奚迟看着他低垂的睫毛格外的密，薄唇颜色稍浅淡。
霍以辞面露意外。
他言简意赅地问完，周秘书脸色有点不自在，回答道：我知道的人格就是这些。
奚迟心跳猛地一顿，他看见了霍闻泽的秘书周昀。
电影已经放到了末尾的音乐，外面的雨也停住了，霍以辞把困到蜷成一团的布偶猫塞进航空箱里，准备跟他道别。
包括感情，霍以辞在心里默默想，也许他比起霍闻泽总是少了些勇气。
他收敛起表情,转身回去。
霍以辞抿唇一笑：凭我对阿泽的一些印象，我觉得他长大后可能是这样子。
音乐会中场休息时，周秘书绕到了他们这边，俯身把一张纸悄悄交给霍以辞，压低声音道：谢谢，等一下我会跟你配合。
奚迟一时不知道这话是跟奶糖说的还是跟他说的。
霍以辞眸光一转：这方面还要向您学习，之前我们跟贵公司合作的诚心您也看在眼里，还望这次意外吴总能宽宏大量，等下音乐会结束后我请您喝一杯。
主要是跟霍家的合作也不是儿戏，吴总顺着台阶下去，大笑一声：说好了啊，不醉不归，可不能说我打扰了你们约会！
手背上覆着的掌心温热，霍以辞向他靠近，奚迟抿起唇,呼吸下意识放轻了些。
霍以辞睫毛颤了颤，侧过头目光迷蒙地望着他，轻轻道：我也想能帮闻泽做一点事。
霍以辞眼睛弯起来：其实我也从来没有赢过阿泽。
其实霍以辞这句话可以算作是自我警示,说完后他立即站起来,打开了灯。
奚迟想了想：好像没有，但有段时间他经常去玩一些极限运动，蹦极跳伞之类的。
奚迟点头：我也觉得。
是个创造奇迹的故事。他轻轻感慨道。
奚迟的眼睫安静地扇动了一下。
周秘书这时出声提醒：后面放的有水。
但这次，他忘记了自己羸弱的心脏，忘记了比那些完美人类高几十倍的猝死风险，只拼命地持续往前，他终于把所有事物都甩在了身后。可当他发现自己的弟弟体力不支时，毫不犹豫地回头抓住了他，拖着他极力游向岸边。
奚迟看得有点揪心，叹了口气：何必呢。
奚迟跟他对视了一眼，刚才有几个瞬间，他觉得是霍闻泽回来了，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周秘书赶忙调整表情，追上来笑道：吴总，这真的是误会……
奚迟打开来，居然是和他被奶糖抓坏的那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连尺码都没错，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
这时候他们都听到有人往洗手间走来了，下半场的音乐会也快要开始，奚迟只能匆匆道：这样下去，今天这种混乱的场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希望你想通了能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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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心跳已经乱了，努力维持着神色的平静。
奚迟点头，也放轻了声音：你怎么做到的？
奚迟听他说道：小时候玩游戏，他总是敢尝试我不敢的，我们互相出一些刁钻的题目考对方，他也总能想到独特的解决方法。
霍以辞一路上都紧紧牵着奚迟的手，热度在他们交握的手指间蔓延，直到落座，霍以辞才松开他的手。
这时，霍以辞忽然看向他，牵起了他的手，转向吴总道：这是我的爱人，其实今天是我们交往三周年的纪念日，很早就定好了要一起庆祝。
看到奚迟表情一顿，他马上道：如果你觉得冒犯就当我没问过。
那个钢琴家这周六晚上有演奏会，他给了我两张票，你有兴趣可以去听听。
话说到这份上，吴总也没什么气了，何况平时霍闻泽虽然也算谦逊，总有种暗藏锋芒的感觉，今天倒是有种晚辈的诚恳。
他们继续看了刚才的电影，随着男主角的伪装将要被发现，氛围越来越紧张，两个人都专注地盯着屏幕，似乎在避免对视一样。
这时他反应过来，霍以辞应该只是想送票给他，并不是邀约。
那个危险人格夺取控制权的目的，是不是和霍以辞的死有关？霍闻泽认识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一起坐在周秘书的车后座上，霍以辞仰头靠在椅背，难捱地拧起了眉。
霍以辞又给他一个袋子：我应该没有买错。
霍以辞没给他尴尬的机会，唇角弯起来：嗯，我来接你。
这一秒他感觉是霍闻泽切换回来了。
我现在明白，每次你接到我电话，说联系不到霍总是什么心情了。奚迟淡淡地说。
奚迟看向他。
奚迟现在更确定了，刚才是他的错觉，霍以辞对他肯定没有别的意思，现在跟他谈这些俨然就是长兄的关心。
奚迟表情一滞。
听他这么说，周秘书叹气道：对不起，霍总不允许。
霍以辞的认知里，自己可是他弟弟的男朋友，应该也是以哥哥的态度对自己进行关心照顾。
刚才还好霍以辞解了围，如果说出一个并不存在的兄弟身份，恐怕那个吴总会觉得是在耍他，要是再深究发现了霍闻泽患有did的秘密，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霍以辞倾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刚才我真的很紧张。
你应该是最了解真相的人，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这种割裂感让他谴责自己，却又忍不住不经意般地问：你们在一起有多久？
霍以辞已经分开了奶糖和他的衣服，把奶糖抱了下去，奚迟看见自己胸前的衣服被拽出几条长长的线头，肯定是不能要了。
奚迟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接过票：好啊，那到时候见。
对上他惊讶的眼神，霍以辞只是略带神秘地笑了笑。
你觉得像么？霍以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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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什么兴趣爱好么？霍以辞又问。
说完他便从后门出去了，奚迟思索了一下，也起身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没事。奚迟眼神有一丝躲闪，起身道，我去换件衣服。
吴总，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没想到霍以辞突然开了口，我向您赔个不是，希望您能听我解释几句。
他手上的触感突然抽离开,霍以辞按住奶糖，低下头声音低沉道：别动。
他刚才竟然觉得霍以辞想亲他。
也许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奇迹。霍以辞在黑暗中看向他，看似残缺的存在，反而是爱催生的产物。
没想到，奚迟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把他拽回了困境，并且甘之如饴。
奚迟发现，人格之间可能还有酒量的差异，因为他感觉霍以辞有些醉了。
面对他的问题，周秘书依然是叹气：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更好，我只能说霍总比您想象得还要爱您。
吴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搞懵了，目光在他们俩中间扫了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平时看不出霍总有这么深情的一面啊，终究还是年轻人！也是，我一向赞同事业再成功也不能忽略家庭。
抱歉，奚先生。周秘书苦笑道，我也没有办法。
演奏会很快正式开始，整个金光璀璨的大厅徜徉在音乐海洋里，但奚迟显然无法彻底沉浸进去。
忽然被问到霍闻泽的事，奚迟眨了眨眼：嗯，虽然手下的人都很能干，但很多事他喜欢亲力亲为。
等到演奏会散场，吴总果然兴致满满地拉霍以辞去喝酒，霍以辞让奚迟先回去，被奚迟以我可能更了解霍闻泽为由拒绝了。
奚迟略带紧张地看向霍以辞的侧脸，这种情况是谁都会措手不及。
不用探究细节，三年这个数字已经能说明很多，一起走过的无数路说过的无数话，无数个耳鬓厮磨的日夜，是不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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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声音在他脑海中交织,理性和诱惑的博弈间，他被自己的心跳声震得头晕。
和霍闻泽在湖边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奚迟咬紧了牙关。
再次看到这一幕，奚迟仍然深受触动，人的意志脱离了□□的束缚，男主乘上梦想中的火箭缓缓升空。
快三年。奚迟回答。
他心跳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霍以辞忽然倾身靠近他，手指穿过他脑后的发丝。
奚迟看到霍以辞穿着米色的西装，微笑着将花束递给自己时，不禁有种约会的错觉。
后面的周秘书明显松了一口气。
奶糖窝在霍以辞怀里撒娇耍赖时，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因为知道自己会得到无限的包容和温柔。
站在门口，他的手触到外套口袋里的卡片，拿出来给奚迟：上次从你家回来的路上，你说我车里的钢琴曲好听。
奚迟在幽暗的光线中看着他的眼睛，他本来是想霍以辞帮忙开下灯的,他的衣服被猫爪子勾住了。
想到这,冒出这种猜测的他更羞耻了。
但霍以辞知道不是这样，他关心着自己弟弟的事，心底里却疯狂地想了解霍闻泽和奚迟之间怎么样。
被他用温煦而关切的目光看着，奚迟心里微微泛酸，罕见地泛起一种想要靠近对方的感觉。
奚迟耳根痒痒的，对上他温润目光中漏出的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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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泉水瓶应声落地，霍以辞吻住了他。
他们谈论着霍闻泽，仿佛通过他们之间这条纽带，消除了那一点不合时宜的暧昧。
影片的最后，男主再次和自己的弟弟来到海边，比赛谁先承受不了要往回游，这是他们从小就会玩的游戏，而男主因为基因的残缺，一次都没有赢过。
吴总又转去跟奚迟打招呼，调侃了几句他们的感情，一行人终于进了音乐厅。
周秘书疲惫地扯了扯嘴角：奚先生，霍总交代我让您远离其他人格，保护您的安全。
周秘书身旁的几个中年男人，皆是西装革履，看起来气宇轩昂，周秘书正跟中间的男人笑着谈论什么，抬头看见奚迟和霍以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可跟对方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忘了要说什么，也许是灯光太昏了，他觉得那双眸子里目光温柔又滚烫。
奚迟拿了一瓶，拧开准备递给他，却看见霍以辞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氤氲着水汽，不知是醉意还是柔情。
其实他本来就是想约奚迟一起去的，但今天他差一点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让他有些后怕。
闻泽平时工作很忙吧？
胸腔中被酸胀填塞，霍以辞在自我谴责中接着问：你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像替奶糖赔不是一样，霍以辞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对于你感情上受的委屈，我替他跟你道歉，如果你觉得我有这个资格的话。
这时跟毛线搏斗的奶糖又猛地挣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被逼急了的喵呜。
还好,如果他刚才真的吻下去,以后该如何跟奚迟相处？
奚迟看着他的目光冷静中透着一股凛意：霍以辞，是他6岁时去世的哥哥，霍野、霍言清、霍知、六岁时的霍闻泽，以及那个危险的人格，还有其他的么？
我替她跟你道歉。霍以辞语气诚恳地说。
奚迟眉头拧了起来：你难道没有发现，霍闻泽的主人格已经被压制到无法现身了么？他那个极端的人格完全不受约束，行动不能用平常人的逻辑推及，谁知道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霍闻泽究竟是如何跟你交代的？
奚迟耳根热起来，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定是因为刚才看到霍以辞宠溺地亲猫。
极限运动？霍以辞看起来有点诧异，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那几个男人也看到了他们，神色古怪，尤其是中间的男人脸色刷地沉了下来。
刚才的紧张气氛消散了许多，周秘书他们的位置离这边稍有距离，即使看过来也只会觉得是情侣在亲密地聊天。
奚迟抿起了唇。
吴总显然是不吐不快的人，没正眼看他，依然盯着霍以辞：不知道您身边是哪家的公子啊，这一对比，看来霍总是觉得咱们太过粗俗鄙陋，不屑于我们为伍，那合作看起来也没必要谈了。
霍以辞接着说：但吴总您发来邀约，我们自然也不敢怠慢，害怕扫了兴。思来想去，竟然出此下策，现在觉得实在太糊涂了。
好在吴总他们也没有劝他喝，在周秘书的配合下，一场酒局算是渡过去了。
霍以辞微愣了一下，笑容舒来。
魔蝎
钢琴家本人送的票，自然是贵宾区声效极好的位置，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从通道进入音乐厅，却在门口与另外几个人迎面撞见了。
男士洗手间里，周秘书正在镜子前冲着手上的水，看见奚迟从门口进来了。
奚迟怔住了，眼前人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冷峻而锐利，从容不迫地跟眼前的男人对着话。
明亮的灯光再次笼罩了每个角落，奚迟抱着奶糖,霍以辞在他身边坐下，抓起奶糖毛绒绒的小猫爪,耐心地将缠绕的线圈解开。
霍闻泽要是预想到现在公司群龙无首的状况，肯定会很抓狂，奚迟能想象出对方眉头紧锁的表情。
他擦干手，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推了推细框眼镜道：看样子你都知道了。
果然，中间的男人径直朝他们走来，嘴角的笑中带了一丝愠怒：这不是霍总吗？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毕竟您现在应该在国外谈生意，因此没法接受我们的邀约，只能让您的助理来打发我们。
周六晚上霍以辞来的时候，带给他一小束花，铃兰与风信子，散发着素雅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