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关键

……

楚千城脑海中产生了一阵轻松愉悦。第一关终于可以熬过去了。

楚千城掏出武装带上常年悬挂的对讲机。如果现在他有心脏，他的心脏必然已经开始进入疯狂跳动的环节。

这一次，他感到了明显的不同。

“冷静，花仙，这只是一次意外。”楚千城开口。熟悉而干瘪的电子音在房间中回荡。

管青迅速离开中央实验室，拿出自己的手机，小灵从屏幕上出现：“妈妈，爸爸作为仿生人刚断电沉睡，梦境就自动快进到结局，然后又回放到了一年零十一个月的时间轴，他的大脑脱离了和主机的同步。他的梦境世界是自己运行的。”

“土豆呼叫南瓜，over。”

因为维修材料和电力的充足，再加上艾莉设计的蚁后主机修复能力爆表，楚千城的身躯很快就恢复了基本的机能。

他遥控蜘蛛安卓体攀爬到它待机的器材桌上，用纤细的蜘蛛脚碰触了一下它面前的桌面，发出清脆细微的啄击声。

楚千城迅速控制蜘蛛安卓体朝着制造所爬去。

难道说，他一旦找到破局之路，他的灵魂就会再次穿越到未来？……管青瞪圆了眼睛。

楚千城再次回到了枯骨镇。他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重复了上百次的老若望制造所车间。

楚千城知道这可能是一种机器语言和控制程序的混合体，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语言体系。他只知道这种语言强大到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接管他自己遥控的机械装置，例如蜘蛛安卓体。

但是后来他开始改变了行动方向，找到了一条捷径。这条捷径打开了一道不同寻常的大门。他的行动开始取得越来越多的收获。

艾莉为他改装过的蓄电池也是电晶肌制造的生物电池，储量极为惊人。但是显然和花仙这种赛博生物2代产品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花仙的一口电浆充能，就直接把ig充到了60%的电量。

今天它似乎做出了在维修所等待ig的决定。这让楚千城如释重负。

花仙瞬间从待机状态变成运行状态，它气势如虹地瞪视着蜘蛛安卓体，触角点击了一下它的蜘蛛脚。

在蜘蛛安卓体提供的视频监控图像上，楚千城很快看到了老若望制作所的前门。它已经回来了。在它上方，时不时掠过花仙的影像。

大家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妈妈，该怎么办？”小灵焦急地询问。

当楚千城再次回档到一年零十一个月的时间点，准备继续尝试通关好结局的时候，他脑中不断循环的梦境突然终止了。他陷入了黑沉而寂静的睡眠。

因为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比例悬殊，所以小灵播放的都是快进镜头。

楚千城应该有未来的记忆。《枯骨镇》世界没有给他制造一个全新的梦境，而是把他曾经的经历以梦境的方式唤醒了。

而上一次楚千城进入梦境出现过的现象再次出现，楚千城的世界一下子快进到一年零十一个月之后。

安卓体遥控装置就安装在他胸口，在红女王对付他的时候，被双刺的刺尖划中，受到了撞击。

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降生到ig身上，ig只有电子脑，也就是神经元芯片组，那么它可能也会受到花仙不完全的操控。也许只有赛博生物之间才能够平等交流。但是每一种赛博生物都拥有自己的语言体系。

“我是ig，我回来了！”楚千城内心深深地确信。

“他穿越了！”在大屏幕上看到这一幕的管理局成员们心中都有了一个同样的想法。

楚千城的梦境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循环。每一次都比之前的进度情况要好一些。他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找到和红女王消解分歧，共同合作的方法。

花仙仿佛变得非常愤怒，它突然飞入空中，在天花板上一圈圈地狂舞着。

花仙似乎听懂了，它渐渐安静了下来，停留在楚千城的肩膀上。

他分配电量控制蚁后主机开始缓慢修复自己损坏的控制中枢、一半失灵的神经元芯片组还有他胸部破损的线路。

这些记忆被楚千城牢牢抓住，死也不想忘记。

到最后，他一点点尝试到了与红女王合作的契机，甚至开始有了一点让艾莉活下来的可能性，但这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记忆无比清晰鲜明地同时照入脑中。

花仙跟在蜘蛛安卓体身后，在空中无声飞舞，默默穿过寂静无人的枯骨镇街道。

楚千城为可能出现的绝望死局忧心如焚。

人的思维体是不可能有未来的记忆。但是人的灵魂却是可以有的。

因为有了造梦机里枯骨镇梦境游戏的帮助，楚千城对于未来的锚点把握得更加稳定，可以通过自己的记忆回溯就清楚而精准把握现在的形势。

后来他渐渐找到了与红女王和老若望接头的方法，但是无法消解卫所和仿生人女王的芥蒂。

如果真的像吴局长说的那样，人的思维体和人的灵魂是两回事，那么人的灵魂说不定是一种超越时空，能够在过去和未来随机存在的量子体，同时拥有过去或者未来的记忆，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但是，它很快平静了下来。它冲到维修所的材料箱旁，顶开箱盖，将里面艾莉储存的维修材料盒拱出来，用两只前肢钩住材料盒的提手，振翅飞起，用触角点了点蜘蛛安卓体的后背。

经过小灵更改过的信号回馈器可以传送回楚千城大脑内运行的《枯骨镇》脚本数据。她则可以根据脚本数据在主服务器上的《枯骨镇》世界对楚千城的梦境进行还原。

“不要打扰老楚，让他的大脑自行运转。如果他的生理状态出现异常，立刻将其唤醒。”管青反复考虑良久，终于作出决定。

人类的命运，终究是最重要的。

而楚千城进入了梦境，他的灵魂应该把这份储存的记忆灌入了他的思维体内，他拥有了这份记忆之后，会混淆梦境记忆和人工制造的幻觉梦境，他现在是深陷在自己的记忆中，开始不断地循环，按照游戏的玩法来寻找破局的出路。

电火花温柔而宁静地升起，照亮了阴暗的车间。

刚开始的时候，他至少活了下来，但是无法和红女王、老若望联系，最后导致枯骨镇灭亡。

但是，已经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他现在想过的通话内容是唯一可以扭转乾坤的可能性。

在造梦机的帮助下，他上百次尝试通关的记忆仍然鲜活完整。

一只安卓体与一只赛博生物在这一瞬间进行了默契的交流。

楚千城一半损毁的电子视界里，出现了无线网络链接的蜘蛛安卓体监控画面，它们在这一天都在维修所里处于待机状态，一直在等待控制台的指示。

“竟然会这样……”管青浑身燥热，口舌干涩。

花仙伸过头来，用它奇异的长吻刺入楚千城胸口的蓄电装置，强烈的蓝光猛然充斥整个胸膛。楚千城看到电子视界中的电量水平从接近红线猛地拉升到中上位置。

“好的。”

首先，自救，同时不要让任何人觉察！……楚千城启动了蚁后主机。

他利用遥控装置控制一台蜘蛛安卓体在维修所里到处寻找，但不是找艾莉，而是找花仙。

他浪费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现在枯骨镇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绝境。

但是很快的，楚千城再一次进入了同样的梦境。

他握着对讲机停顿了一下，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所有的通话内容。老若望会相信吗？红女王会回心转意吗？他真的能够猜对他们为什么在枯骨镇的原因吗？

在管青还没有来得及叫停的时候，楚千城降生的仿生人已经死了。楚千城迅速从梦中醒来，而游戏则自动快进到结局，艾莉毫无悬念地被杀。

幸好，此刻已经是深夜。艾莉回到自己的家里安寝，维修所里只剩下待机中的花仙。它平常在夜里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去艾莉家里陪主人，一个是在维修所和ig在一起。

此时楚千城的身体内电量已经接近红线。他分配了最后的电量，遥控蜘蛛安卓体在车间的角落找到了自己。花仙飞了过来，静静落在楚千城的肩膀上。楚千城艰难地抬起头手臂，轻轻抚摸它的翅膀。

花仙松开前肢，维修材料盒落在楚千城的胸前，盒盖震开，露出里面的合金材料。

这一刻，决定了枯骨镇是否在未来有一丝幸存的希望。

这一次楚千城利用蚁后主机修复的不是他自身行动的控制中枢，而是控制他自己制造的蜘蛛安卓体的遥控装置。

他从地上缓慢而坚定地爬起身。花仙落在他的肩膀上，愤怒地舞动着触角，频繁地点啄着他的肩膀，发出错落有致的电火花。那是它发泄愤怒的方式。

在楚千城进入游戏的同时，管青、福馨等管理局的干员以及黑王、花总等阿婆主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中央实验室的大屏幕前。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坚持不到爬出制造所，又或者爬出来找到燕程也说不出完整的计划。

蚁后主机只用了少量的材料就轻松修复了遥控装置。

这只蜘蛛安卓体是他专门用来秘密跟踪红女王凯西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