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
这蘑菇。
“他还喊了你两声欸,”沈逾又问,“你是不是故意装作没听到啊?”
赵海故作委屈,“那我也泡不到妞啊,要不哥给我介绍个。”
眼下这滋味么,细细品品,确实挺不爽的。
能注意到曾如初,也主要是因为她长的挺好看,其实还跟沈逾打听过人,知道是从实验转来的,成绩很好。
不转身也知道是谁。
陆州同知道她是沈逾的同桌,因为这两天经常来,每回都看到曾如初在自己位置上安静坐着,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做题,和四周的喧嚣嘈杂格格不入。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探入,一小片金黄落在她后颈的皮肤上。
傅言真没怎么被人这么冷对过。
其他课目的课代表看到汇总名单后基本都会过来问问他,但曾如初这位数学课代表,却从不问一声。
身后窥伺的人像是被什么蛰了下,微微眯了下眼。
傅言真抬手捏了捏耳骨,唇角也勾出一抹笑意。
她目前已经想到三种,觉得可以想出第四种。
出门前,沈逾再次看向傅言真,“你真不去啊?”
陆州同笑笑不答话,似是在默认。
觉察到了什么,曾如初抬眸看向门边。
赵海被他看的有些紧张,干笑两声想缓解尴尬。
但其实输不起,毕竟是学长,包袱重一吨。
傅言真没交作业,她作为组长从没催问过他。
“你说打听什么啊?”沈逾胳膊肘捣了一下他,“可别跟我装。”
因为下面两节都是袁安的数学课。
“哥,看上了就去追啊,”赵海撞了撞他胳膊,笑容有些腻歪,“脱单了请吃饭哈。”
最后一本是裴照的,将练习册放他桌上后,她便准备回自己座位上,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傅言真。
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游戏有点幼稚,是贪吃蛇。
也注意到,她刚刚回座位时,经过傅言真那位置时,眼皮都没动一下。
陆州同扯了下唇。
裴照问了声:“打听什么?”
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陆州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但心里却很受用,说了句“行吧”。
手机屏幕里那条花里胡哨的蛇也早早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被吃到就剩几个小点点。
回座位上翻看自己的练习册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
饭菜吃到一半,陆州同给赵海使了个眼色。
沈逾将易拉罐里的肥宅快乐水喝完,抛进垃圾桶里后,跟他说,“我才不信陆州同什么都没跟小蘑菇说,他可跟我打听过好几次了。”
身为班干部,这不负责来提醒一下?
陆州同挠了挠头,“没、没了。”
他们学校就没人不知道傅言真的,更别提他们一个班,还是前后桌。
又重新来了盘游戏。
曾如初也终于享受到了安静时刻。
但又好像是自己多心了。
“没说什么。”曾如初说。
陆州同的微笑僵在脸上。
陆州同偏过脸骂了句,“你是猪吗?成天就惦记着吃吃喝喝。”
傅言真并不想跟他一起吃饭,但沈逾说不吃白不吃,到时候再问问他和小蘑菇说了什么。
“去,”他说,“免费的饭为什么不吃。”
袁安知道他们这组组长是曾如初,当然替她说话,“组长还得天天催你是吧,你自己的作业……”
赵海拿这事打趣,“同哥,她是不认识傅言真,还是不想帮你喊啊。”
他其实有所觉察,但听着还是觉得惊讶。
沈逾除外,他什么都看不懂。
他慢慢悠悠地站起来,看了眼曾如初的后脑勺,笑了笑,“组长没问我要啊。”
纯粹就是在调侃。
当然,一见钟情皆是见色起意。
神情算不上冷,但跟热情也沾不上边。
曾如初将作业按组分好,分别移交给各组组长。
傅言真挑了下眉,没开口回应。
他声音没个节制,大大咧咧地。
傅言真将手机揣进裤兜,跟着出来。
他自认为这个笑容很帅气,基本在他们班,没女生招架的住。
他没必要装模作样。
好歹也是七班班草呢。
被打断话的袁安:“……”
他在玩游戏。
筷子又放下了,菜没吃。
语气算不上热情,但也不过分。不冷不热,没什么情绪,像个机器人。
“……”陆州同哑然。
曾如初问:“还有别的事吗?”
赵海揉着被踢疼的小腿,敢怒不敢言,只嘿嘿笑了两声。
教室里。
她皮肤本就白,此刻几乎到透明,连细小绒毛也变的可见,甚至是那一颗小痣也很清晰。
“她只催别人。”傅言真叹了口气,又补充了句。
教室里闹哄哄,他眼前的人却静居一隅,对比截然。
他自认为虽然没傅言真这几个这么抢人眼,但也不至于让姑娘爱答不理的地步好吧。
明显是在说瞎话。
像是笔芯不小心蹭上去的。
何况他刚刚说话明明挺客气,怎么可能时不帮他喊。
傅言真“操”了声,抬手将他推到一边,“你他妈恶不恶心。”
陆州同笑了笑,“你这小同桌还挺有意思的。”
她就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输了多没面子啊,何况高一今年好几个漂亮学妹呢。
但想了想,琢磨出不对劲,偏过脸问赵海,“你问这个干什么?”
曾如初一秒没停顿,转身就进了班。
“没有吧。”沈逾回了句。
傅言真“嘶”了声。
真挺有意思的,这姑娘。
不认识傅言真?
还能打听什么,他难不成还能打听怎么每次考试考第一么。
他在“大人”二字上做重音,但语气并无尊敬。
陆州同有些没面子,还带着几个小弟呢。
曾如初正在整理刚拿回的数学作业,眼眸低垂着,头发也跟着散下。
她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书卷气。
也不好没多劝,他越劝越丢份。
不想理,一个眼神不就懂了。
班上一半同学对学习都不太上心,要是在实验,作业一发下来就会看老师的批改,看自己是不是全对。
曾如初坐在位置上,头都没抬一下,淡淡应了句,“你没交。”
沈逾转过身时,看了眼曾如初,忽地想起什么来,脸凑了过去,“小蘑菇啊,那家伙刚刚在门口跟你说什么了?”
曾如初身子跟着晃荡了一下,她微微蹙了下眉。
喜欢就要,不喜欢就分。有时甚至连喜欢都算不上,只是为了面子。
这么拽的啊。
短信是陆州同发来的,邀他晚上一起吃个饭。
曾如初吸了口气,抬眸看着他,眼神很平静。
赵海压着嗓,小声道了句,“我们同哥啊,想追她。”
反倒是傅言真还看了她一眼。
他懒的去折腾这些。
曾如初不知如何回应,所以一时没有开口。
“组长从没催过我。”傅言真说。
所以想来找几个帮手,但又不能找校篮球队的,那样太露骨了,跟欺负人似的。
他完全能想象到这人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再配上那一张清纯无辜的脸,应该真是像不认识那么回事。
全班都在看着这一亩三分地,她并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
他话一说完,四周哄堂大笑。
他不止嘴上说,脚下还有动作。
傅言真拿起搁在一边的竹筷,夹了一点菜,放进碗碟里。
陆州同眸光还落在曾如初身上。
数秒后。
沈逾在介绍曾如初时,还添油加醋了一番。他同桌牛逼,他也跟着沾光。
“你想追小蘑菇?”沈逾挑了下眉,看向陆州同。
陆州同“操”了声,抬脚踹过去,“说什么屁话呢,她要是认识,为什么不帮我喊。”
这几天,她常有种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陆州同和高一的约了友谊赛。
坐下来后,他伸脚勾了一下她的椅腿,椅子受力颤了颤。
因为一到这人跟前,自己就成了陪衬,可又不得不来找他。
袁安踩着上课铃进来,连“起立”都免了。
沈逾:“……”
“我戴了耳机。”傅言真偏开视线,淡淡地回了句。
他挑捡了一小会儿,像是有点嫌弃。
他开门见山,说想约傅言真他们去打球。
陆州同竟然还站在那里,并且还在看她。
赵海插话,“是啊,今天我们同哥来你们班,让她帮忙喊下真爷,你猜她怎么说?”
只好有一茬没一茬的跟沈逾聊,沈逾听到“漂亮小学妹”倒是兴致盎然。
他没交成作业,待会肯定要挨批。
他手机多了条新短信提示,注意力被牵走。
其实数学作业他还每回都还是会写写的,毕竟要给班主任点面子,只不过今天忘了交。
“可以吗?组、长、大、人。”
但这就是傅言真,他什么人的面子都不会给。
傅言真舌尖从后槽牙扫过,一丝痒意从手心攀爬。
盘问到傅言真这里。
赵海看出了点东西,“同哥,看上人家了?”
“怎么说啊?”他一脸好奇。
陆州同身后的男生叫赵海,皮肤比较黑。
他们这些人,年少不知情可贵。
还不认识他。
直接记名字,汇总给课代表。
校门口附近的酒楼包厢里,陆州同作东,一桌子菜。
两所学校的校园文化差异过大。
这才发现曾如初每天都穿校服,而衣服到她身上还挺好看的,纤细单薄的脊骨上套着一件宽松校服,素朴但不寡淡,甚至还有点美好。
裴照啧了声,感到新奇,“呦,哥们竟然会过日子了。”
傅言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陆州同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开眼。
傅言真也听到了,一时有些意外。
某位区别对待的组长:“……”
“没说什么。”又重复了一遍。
能和傅言真这种人攀上关系,那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一来就质问几个没交作业的同学,问他们原因。
第四节课结束后,陆州同又来了。
袁安的数学课,班上纪律明显好了许多。
“我记性不太好,”傅言真慢条斯理地继续,“就有劳组长大人每天提醒一下了。”
她还兼职本组的小组长,所以自己也要发。
沈逾陡然兴奋起来,他就是要来听这个,想知道陆州同那会跟他同桌到底说了什么。
裴照懂了。
“不是啊,”沈逾一脸不相信,“他明明跟你说了几句话啊。”
视线又收回到比赛里。
其实雅集除了特殊日子,像是周一才要求学生穿校服,其余时间大家可以穿便服,眼下班上大部分人都穿自己的。
表情淡漠。
曾如初背脊挺的笔直,拿着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在用另一种方式做最后一道题。
看到她看过来,陆州同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我的呢?”
赵海掐着嗓,学女生说话,“不好意思,不认识这个人。”
赵海会意,问了句,“逾哥,你那小学霸同桌有男朋友吗?”
他哂了一声。
沈逾乐呵呵地找他说话,“欸,陆州同一下课就在我们班门口站着。”
所以“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可心里很不服,这他妈谁不认识傅言真啊。
沈逾笑,阴阳怪气地损人,“哎呀呀,真爷以后怕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妇男啊,我要是个女的……”
但曾如初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而且说话时也没什么表情,又挺像那么回事。
但目光接上两秒,曾如初就错开视线,拿出下堂课要用的东西。
他视线一瞥,发现七班的几个人正往回走。
没一会儿,预备铃响了。
虽然常来找傅言真,但陆州同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服气。
没几个把情感当回事,全凭一时兴起。
没多久,慵懒的嗓音在她身后再次响起。
一直在看射箭比赛的傅言真挪开了眼,一片眸光落向赵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