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3
他拉开车门，言知玉坐在里面。
这几天,沈邻溪每天都在反复修改自己写的稿子，还会让曾如初帮忙看看。
四目相对，言知玉撂下狠话：“我不允许你请那么多天假，参加那什么比赛，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江城待着。”
她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傅言真低下头，捏了下指节：“我的车，你没必要这么操心。”
曾如初手僵住：“……”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没多久，言知玉也狠下心，决定这次一定不能惯着他。
言知玉说完没多久，看他神情，其实内心也后悔了。
“让她走吧。”傅言真打断他的话。
“我疯了？”言知玉声音陡然拔高，“你外公给你买的那车，你说给尽欢就给尽欢，尽欢说你就为了小姑娘的饮料……到底谁疯了？”
梁泽在做实验上次的卷子，最后一道题始终弄不太明白，便回过头问她。
裴照已经发现自己是在好心办坏事，忙跟曾如初解释：“小蘑菇，他酒喝多了，你别跟……”
“我再一无是处，也没缺女的缺到这份上。”
她伸手去拉他：“……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一声一声凿着耳。
逼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姑娘跟着他，他也真是个东西，微微一低眸，哂了声。
曾如初之前把这张做完了，一看就知道他辅助线画的不对。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既意外，又欢喜，来不及多想什么就搁下笔，小跑了过去。
车上，他给言知玉打了电话，“你看不顺眼的野种，被我打的在医院小半月动不了，帮你出了气。”
门拉开，她坐了上去。
她不能不接。
傅言真默了半晌，声音极低地说了句，“你非要这样吗？”
傅言真松开手，又笑了声，“以后都不用做贼了，小姑娘。”
“你看看你这成绩，”言知玉扶着额，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跳，“那野种今年中考第一，他这次怕又是考的不错，肯定要去你爷爷那里邀功……”
没等言知玉开口，他继续：“我只跟你说一句，不让我去比赛，我现在就跳到江里去，等你来捞我。”
“……没什么。”她闷着声，回了句。
他身高腿长，步子很快。
次日。
【我是裴照，你能不能来一下临平路332号。】
在冷风里，他们这样僵持一会儿。
手忽地一顿。
没一会儿，她抿出不对劲，又开口问了句：“哪个小姑娘，你把喊来给我看看。”
傅言真靠着座椅，没吭声，也已经烦透了这些话。
傅言真看她这扭捏的样子，冷冷一笑，“你又紧张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事有点多，这章写的有点匆忙，后面会小修一下。抱歉。
所以只好自己忍着想找他的冲动。
曾忆昔也难得打电话过来，夸了她两句。这也是沈邻溪跟他说的，他妈心情一好，他日子也就好过了，所以难得吹捧了她几句。
他看着她，笑了笑，“我哪样？”
言知玉：“……说什么？”
十一月，在一场冷风里彻底凋零。
曾如初双唇颤了颤，在风里恍惚了许久，直到放在书包侧兜里手机震个不停。
男生学“坏”就是这样，一个带一个。
曾如初也看到这烟盒里，就剩一根烟。
她跑过去，拦在他身前，挡住他去路，几乎哀求，“你别去了好不好？”
“我不想对你发脾气。”他用尽最后一点耐心。
收到信息后，她心里一阵紧张，咬了咬牙，跟袁安说她身体不舒服，要请假回家。
然而,自始至终，曾如初心里其实只有一个要求。
电话是沈邻溪打来的。
家长会安排在隔周的周五。
她抿着唇，绷着快要坠下的眼泪，也走到出租车旁。
曾如初：“……”
被她这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手怎么也抓不住他刚刚递来的那件衣服。
“……”
雅集的校门口，停着一辆辆豪车，曾如初一眼就看到了傅言真的库里南。
下午第二节课上完,学生就放学了。
傅言真看她不说话。
沈逾看的目瞪口呆：“她这也敢拽啊？”
心神难宁。
她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眼里已经有不耐。
学校给期中考试的年级前几名开了个会，想让他们结个对子，好应对下次的联考。
“做我女朋友，真的让你这么委屈啊。”傅言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多久，他附身在她耳侧轻轻说了句，“行了，我放过你了。”
傅言真没有理会裴照，他只看着她，眼里像是覆着一层秋霜，眸光能凉到人心底。
傅言真抽开手，眼神冰冷：“能不能别跟我妈一样。”
她进去的时候，傅言真跟前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已经放了许多空杯。
裴照终于发现不对劲，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阿真你……”
傅言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死”，但这回，却从她神情看到了点真切，一时间，眼里的虚浮笑意散开不少，身上也没了玩世不恭。
“我说的话，你听过一句吗？”言知玉声音里带着哭腔。
曾如初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又往酒吧里走，赶紧开门下了车。
又过了两日，她晚自习的时候，收到一条信息。
外套掉落在地。
没有办法，她现在，真的必须要回家了。
她老想着傅言真……
周末,傅言真没打电话再让她过来陪他。
到了才知道，那是一个酒吧。
楼道很空，他脚步声愈发清晰。
他输了，一连喝了好几杯。
图书馆的自习室里。
傅言真走出校门，库里南在校门外边停着。
他喝的是威士忌，还加着许多冰块。
傅言真淡淡回：“没怎么。”
曾如初：“……”
他也没再开口，唇线抿的极紧，眸子冷的像是浸过冰。
曾如初：“……你怎么了？”
想帮他画时，却嗅到了一股清淡的薄荷味。
走廊外，她见人有点多，转而建议傅言真去楼道说话。
“你去哪儿了？”言知玉问。
一时间，她觉得他们家的那辆黑色大奔显的还挺朴实憨厚。
他现在每天都要面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十二月便过去了十多天。
傅言真抬起眸，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但傅言真只跟她说“不想去。”
曾如初只好找个借口，说路上堵了会车，马上就回来。
“不能。”他秒回。
想给他打电话，却又怕耽误他训练,让他分神。
不止是在语句的表达方面，还有事实的陈述,怕涉及到孩子有些不想透露的隐私，所以想让曾如初看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她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意见。
他只有这么一小会的时间，而她在里面跟人说的兴高采烈。
同学来自不同的班级，她唯一熟悉的是梁泽。
“傅言真，我能不操心吗？你自己几斤几两你心里不清楚？你能干什么？你爹都没你能霍霍……”言知玉被气的面容几乎有些扭曲。
傅言真看了眼，雅集的校服外套，女生穿的，应该就是曾如初的。
一辆出租载客至此，停了下来。
梁泽好奇地问：“傅言真找你有什么事吗？”
他站在明暗交界处，神情有些晦暗,唇线抿的很直。
他请长假去北城。
“……”
曾如初有些不好意思，跟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有人笑了声：“这是要送女朋友回家啊。”
“傅言真，你爹给我添堵，你外公把他的东西全捐了，你要再这样……”言知玉情绪濒临崩溃，“我真就死给你看。”
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找个女生说几句话。”傅言真关上车门。
像是刚跟人打过架。
被母亲以死相逼，傅言真后面没再说一个“不”字。
说话时，已恢复当家主母的做派。
傅言真带她到楼下，给她打了辆车，将她塞了进去。
曾如初看着他背影，失了好一会儿的神。
曾如初：“……”
司机还没走，等着她。
“我一直都这样。”他笑容冷去。
她不是不知道他对这比赛的重视，但是刚刚在气头上，情绪像火山一样，一下就决了口。
傅言真看到她脸红，脸上笑意褪去，即刻就将跟前的酒杯端起，一口抿尽，然后起身拎过她书包。
他之前跟她说最少要请二十多天的假。
能不能不要把她写的那么好。
其实算是逃了次课。
却也覆水难收。
傅言真低眸瞧她，从烟盒里敲出一根，塞进嘴，不过没立刻拿打火机去点。
和几个同学约好去自习。
酒比钱还贵。
车子驶动。
沈逾他们呼啸着出去玩，她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
曾如初看他脸上的伤痕，刚想问问他，却见几个人过来了，是他们俱乐部的人。
言知玉被他气的发抖：“你个疯子。”
“哦，他有一道题不会。”曾如初解释，“我跟他说一下。”
“你要请那么多天假，成绩怎么办？以前我可以放任，但是现在，你爷爷马上就不止你一个孙子了，你知道吗？你拿个冠军又怎么样？”言知玉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再说你人不在江城，谁知道那个野种在你爷爷那边说什么，那一把老骨头……”
说话的时候，他手指还捏着酒杯。
日子又消磨了几天，她终于按耐不住去问他。
【阿真喝了很多酒，我们劝不动。】
放过她，也算是为自己赛前积个德。
曾如初手一顿：“……”
从钱夹里抽了张红钞递给司机，报了她家的地址：“临江大道。”
但耳边却不得半分清净。
他烟瘾还越来越大，每日都几乎看到他抽烟，沈逾后面也跟着抽。
“你后面那个比赛，你干脆别去了。”言知玉见他不说话，心里更窝火。
他跟他们玩了会儿牌，没玩钱，输了就喝酒。
……
他合着眼，一身疲累。
麦芽香涌入鼻尖，她的心跟着悬到嗓子眼。
她第一次进这样的娱乐场所，人来人往，都是些社会人士你，看的她很紧张。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你要去北城参加那什么比赛，回来就等着去江里给我，”言知玉咬牙说出后果，“收尸吧。”
转而将脸偏向窗外，外面红灯高悬，车队望不到头，却也是乌七八糟的景象。
曾如初怔怔看着他，好像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他心烦。
傅言真偏过脸，看了眼一旁的冷江，眉头深蹙，明显是在压抑那不耐的情绪。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逃课。
梁泽“哦”了声，后面没再多问。
裴照发来的。
视线一瞥，她看到他眉骨处有伤痕，胳膊上也有淤青。
他声音缓缓，一字一句，像是要把每一个字眼都推进她耳蜗，好让她听个明明白白。
跟他，她就这么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似的。
他确实什么都没说。
回过神时，恍然觉得这一把握不住的风，终于从她指间散开了。
“什么？”傅言真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咬了下唇，问：“能不能少抽点？”
回到自习室。
后面的话被卡在嗓子眼里。
就是之前被陆州同逼迫着过来跟她表白的男生,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你在图书馆跟人说话，不是大大方方的吗？”傅言真低眸瞧着她，“怎么一到我这里，就跟做贼一样。”
她一偏头，看到傅言真站在门边。
傅言真歪斜着头，一手揽过她腰，在她耳边笑了声：“能亲吗？当着这么多人？”
家长会那天。
他侧过身，看了眼她刚刚站过的地方，想到那纤细柔弱的身影。
傅言真笑了声，像是看疯子一样的看她，“你疯了吧。”
曾如初那天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了许久的风景，枯枝败叶，灰突突的天……
曾如初没答话，上去抢他手里的杯子，不小心被冰雾凉到了手，凉的她差点就缩回了手。
“看什么？人家不想当你儿媳妇。”傅言真自嘲一笑。
但她发现傅言真还没有请假。
忽地，她有点厌倦了这座总是阴郁沉沉的城市。
傅言真看着她，目光幽深。
他这人真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是专注且认真的，身上有股不服输的狠劲，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还没动身去参加集训。
他刚刚说了一句“别喝了”，傅言真一记眼刀飞过来，他安静到现在。
但还是硬忍着给它拽了出来。
“……”
她羞的一脸通红。
不待她开口问他怎么突然过来，傅言真朝梁泽抬了抬下巴，问她：“跟人聊什么呢？”
傅言真看到她，有些意外，喉结一滚，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曾如初将酒杯往旁边推了一下，不给他碰，“你别这样了，到底怎么了啊。”
都是他喝的。
“回去学你的习吧。”他手里转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地玩着。
他抬手一招，坐了进去。
傅言真看她，笑了声，“问她做不做你儿媳妇。”
曾如初被表扬后，心里却没半点开心。
“什么女朋友？”傅言真回头看了眼，也笑了声，语带嘲讽，“别乱说，是普通同学。”
见她一直在拉傅言真，有人笑说了句：“那他输一次，你亲一下，咱就不喝了，好不好？”
她并没有回家，急匆匆的收拾好东西后，一路冲到了校门口，打车去了裴照给她的地址。
后面酒吧里的服务员追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曾如初的外套，满脸堆笑地将衣服交给傅言真，“这是您女朋友的外套吧，丢我们那儿了。”
他顺手接过来，递给曾如初。
电话里，沈邻溪语气很焦急，因为袁安刚打电话说她请假回家了，可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裴照让沈逾看着傅言真，他过来找到她，将她带了进去。
傅言真嗤了声，明显没听进她的话。
“去南麓湾。”她拢了拢发，脸上的扭曲已经平息下来。
毕竟收了傅言真那么多钱。
傅言真在酒吧门口停下，没再进去。
家长会结束后，沈邻溪心情更好了，回来跟曾如初复述老师们对她的评价。
她也知道,她上次在那里惹他心烦了。
而不远处，傅言真已经转身朝酒吧走去。
傅言真喊过来玩的。
楼道里，他从兜里拿出烟盒，打开后，看了她一眼。
十二月，晚上的气温也就几度。
这时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