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2
她却什么都没弄。
那个【每天给真真一点爱】的群还在。
只不过,电话是她打来的。
还放起了音乐。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哐当哐当、桌子本恩1个;
当年的聊天记录找不到了。
“先把好友申请同意一下,”傅言真提醒她,“老同学。”
有段日子,她一天将手机拿起又放下来回折腾不下百次,盯着这个号码能纠结个百转千回。
没一会儿,她看到沈逾的评论。
晚饭过后,她陪他们出去散步。
曾如初看了眼,就将手机放回,没再去管它。
因为山上信号不好,车里更就一格信号。
……
她没接。
但稍稍一琢磨,他这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她回复了瓜皮常吃的牌子。
后面,她和沈逾在这条朋友圈底下吵吵了起来。
沈逾:【炖了吧】
傅言真只在群里私戳过她一次,后面貌似也没再聊过天。
悲催的是,她现在二十多岁了,竟还被他用这个拿捏的死死的。
是一通电话。
嗓音里掺着的那几分笑意被风裹着,模糊到有几分不真实。
声音开的震天响,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在压抑遮蔽着什么。
但傅言真却已经不在里面。
这人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干不出来,说不定眼下就在小区门口。
这段时间,爷爷奶奶简直把瓜皮当半个孙子疼。
一阵子没人,她屋里的那些花束基本都已经干枯到没个样子。
再怎么琢磨,都不能从他语气里揣摩到有什么绮丽的念头。
……
爷爷在一旁看着乐:“我这老头子天天带你出去遛弯,给你好吃好喝的,你还记着那丫头呐。”
她的亲人真的都很疼她。
说让它一只狗在家里闷的慌,还带它去跟别的狗认识认识。
话说的理直气壮。
微凉的风溜进,她一缕头发没扎好,被吹的黏覆在脸,泛着点痒意。
他坐在车里,车窗开着,风往里灌,他好像也不觉得冷。
十来分钟后,她准备撕掉面膜,刚想将手机放床头柜,眸光随意一瞥,看到【发现】那里又多了一个红色的“1”。
一时又让她陷在云里雾里,半天扯不出一个头绪。
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鞠躬!
傅言真并不是个热络的人,他申请加她,难免让人深思。
沈逾没有将其解散,她也没有被踢出去。
她走的时候奶奶一直是黑着脸的,都不跟她说几句话,这会回来了,老人家一点都不计较。
傅言真今天说话的语气很轻,轻淡到让人摸不透心思,像他眼前山峦上的那层烟白色的云雾,“不能加个好友吗?”
到底,和当年一样,她只能妥协。
看到这条信息,她都能想象到那人当年作弄人的笑容。
他也“嗯”了声。
另一个同事评论:【有推荐的狗粮吗】
曾如初觉得俩老人家跟它处出了感情,这时候要把瓜皮再带回去,怕又不舍得了。
“嗯?”傅言真轻哼一声。
这串号码她太过熟悉。
“不如,你先请我吃顿饭吧。”傅言真建议道。
能主动找别人,对他来说,就是在纡尊降贵。
傅言真:“还没想好。”
“我明天就回北城了。”曾如初说。
这么多年,她还是很喜欢雏菊。
傅言真此时在山上,傍晚开车送他外公和赵姨去了个山间别院。
又是让人怀旧的熟悉场面。
曾如初:“……”
她后面换了新手机。
不过,有些没想到他竟然还用这个号码。
回到家,冲完澡后,她躺床上发了条朋友圈。
爷爷牵着瓜皮,奶奶跟在一旁。
“什么?”曾如初催问。
曾忆昔看她提着大包小包就头疼,损了她一句“小麦进城”后,倒也还是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曾如初也确实知道。
她也没有主动申请。
晚上十点多,她手机再次响起。
沈逾是那天在酒吧加的她,邀她参加雅集的同学聚会。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傅言真问了句。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每次都能换得她妥协。
这组图,她其实想表达的是她的爷爷奶奶,但大家都去关注快胖成猪的瓜皮。
她抬手去扒拉这缕头发,余下那只手拿着手机,指尖不自觉地颤着,差点没拿稳,险将东西摔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121:22:45~2021-08-0221:4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他们从前都没加过qiq好友。
他好像是自己退出了那个群,沈逾根本没道理把他踢出去。
话音一落,曾如初指甲一下掐进肉里,差点渗出血。
他说他要来,他肯定能来。
疼到爱屋及乌。
忽然想登上以前的qiq号,但想了好几遍都没想起密码。
既然将这事拿出来说,她也只好寻个根究个底,问了句:“一个好友位就行了?”
但这位前主人对她的内涵不在意,一般只回一句:它跟我的时候不这样,你自己反思一下。
她戳开看了眼,是来自傅言真的点赞。
一看到她,忙不迭地跑过来,身子站直,前爪搭上她腰,没一会儿又绕着她转圈,边绕还边去蹭她腿。
成年人了,面子不能轻易扯破。
两老人,在这人间热闹时,却想过点清净日子。
曾如初:“……”
曾如初目前所发的朋友圈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公司业务上的东西,一些活动宣传需要转发,还有就是她的日常生活,也基本就是在晒狗。
电话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她回复:【拆】
她家,确实是12幢。
没一会儿,这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她走到窗前,将飘窗向外推开。
等他先开口。
沈逾:【哈士奇?】
大家的关注点都跑偏了。
明月的评论:【瓜皮怎么胖成这样。】
曾如初虚虚握着拳,食指掐着拇指的指腹,不多时,柔嫩的皮肤上边多了一道印痕。
他在“老同学”三字上做重读。
她后来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那个号码虽没被注销,但后面也没再使用,又重新注册了一个新的qiq号。
她一时没同意,也没拒绝。
她没去管,闷头整理着东西,直到将东西一一收拾好,她这双手闲了下来,心好似也跟着腾空。
沈邻溪一大早竟又去买了些江城的新鲜特产,让她捎带着给她爷爷奶奶。
明摆着在等着她的回电。
赵允恬回她:【别搭理这傻狗】
“我录音了,别想赖账啊。”他这话说的显然是早有预谋。
她箱子就放在一旁,票也早早买了,并不是在推辞。
停下脚步,偷偷给他们拍了几张图。
“你就这么感激的?”傅言真啧了声,带着点埋怨,“竟连个好友位都不肯给我?”
眼下也就雏菊还保留着点颜色和形状。
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老同学这个称呼,叫她根本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车灯亮着,柏油公路两边一滩滩的泥泞,雨水未干透,有水渍映着光。
傅言真没问她看没看自己的微信号,问了另一个问题:“看到我好友申请了?”
光是想一想,她都替那时候的自己感到累。
从华灯初上,到万家灯火连绵不绝。
怕这怕那,最后,只能死命忍着。
但他又是傅言真。
前尘旧梦,往事如烟,一时想到这几个字。
“你,”曾如初稳着语气,不想跟他打哑谜,试图戳破他糊上的这层窗户纸,“到底想干什么?”
“……”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曾如初问。
可她又不是傻子。
联想到那天的对话,她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但不同意又像是在计较什么,显得很刻意。
她回复:【爷爷奶奶惯的。】
狗粮是她嘱咐的量的两倍,还时不时加餐,宠的没个边,这狗自然也肥了。
曾如初拿起手机给他拨了过去。
曾如初:“……”
一阵静默后,电话那边的像是屈服,真就先开口说:“知道我是谁?”
曾如初:“……”
好蠢。
傅言真确实不喜欢死缠烂打。
他只字不提那些事,只说是同学一场,她还能有什么半法。
他的头像是灰的,还是那个萝莉头像,他们也确实不是好友。
其实,无论去哪边,她都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他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俨然就是一派习惯被人追逐的德行。
其实现在并不适合接电话。
曾如初没答话,小手指微微蜷了下。
一连回答了好几个问题。
好一番折腾,她才把密码找了回来。
瓜皮也被俩老人养的肥了一圈。
她回来时,也从北城那边带了不少东西,也是那边的亲人让带的。
他语气平静,一副就事论事的派头。
立即就被接通。
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往手机上瞄,到底还是将它拿了起来。
他却干脆拉开车门,走了出去,风衣被刮的猎猎作响。
同学一场,他现在拿这话压她。
在北城重新建立起了她的人际关系。
曾如初哭笑不得,她明明又胖了三斤多。
她回复:【/捂脸/阿拉斯加】
“……我没看到。”她只好胡诌。
他还要去北城……
傅言真看着那层漂浮不定的雾,有些许恍惚。
曾如初打通电话后,却没主动说话。
两老人相濡以沫大半生,看着他们略显蹒跚的步伐和半白的发,她忽然有点动容。
她经常在朋友圈里吐槽瓜皮,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有意发给曾忆昔看的,想借狗损他。
想给他打电话,但又不敢,怕他烦。
曾如初“哦”了声,“那等你想好了再说。”
她隔日去自己的公寓打扫,没把瓜皮带着回来。
曾如初死死盯着这条短信。
一看到她,又是“怎么瘦了”。
那时,他没加过她。
她贴覆在手机那边的耳,即刻就热了起来。
何况,他那次帮她,她也确实欠他一个人情。
睡前,她敷了张面膜,闲暇无事,便拿起手机看了眼,照片底下一溜的点赞。
傅言真明明清楚她的软肋是什么。
这一阵子,爷爷每天都带瓜皮出去玩,他下棋的时候也把狗带着。
那一番语重心长,现在竟成了一个话柄。
沈逾那时还经常让她去帮他留言,增加访问量什么的,但她也没在沈逾空间里见过傅言真的踪迹。
“同学一场。”
当时北城的同学时不时地就笑话她qiq等级就只有一颗小星星。
山上的风比底下的城市要大许多。
手指绞着衣摆,松开,又绞……
但他却是傅言真。
曾如初默几秒,“嗯”了声。
忙了大半天,她将屋子收拾的差不多,晚上又回到爷爷奶奶那边。
算是放她一马,没让她大晚上出来请他吃夜宵。
号码显示地是江城。
次日。
怕她不相信似的,很快又发来一条:
道路两侧,家家灯火通明,将俩老人的身影照的很清晰。
印象里,傅言真虽然经常玩着手机,但好像不怎么热衷于社交媒体。
眼前这个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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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要收拾的东西有点多,沈邻溪给她准备了不少特产礼品,让她回头捎给北城的亲人。
通话结束后,她进入微信,到底只能同意他这个好友申请。
出来后,倒是涨了一格。
他以前总拿这个话威胁她,且百试不爽。
盯着消息栏的这个通知,一阵失神。
“看你的微信号啊。”傅言真说,语气里有几分理所当然。
到了北城,她没回自己的住处,直奔爷爷奶奶家。
没多久,一条信息进来:【我可以带着礼物到你家拜年。】
曾如初抿了下唇,拿下手机,看了眼自己的微信号。
“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谁?”“你初中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她并没记错。
这拿着手机半天不吭声的反常行径,明显就是知道他是谁。
傅言真又笑,却没戳穿她这不堪一击的谎言,只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这回总能知道了?”
她记得他当时喝了不少酒,赵允恬跟她说这人后来还喝了不少,却没想到他醉成那样还能记得她说了什么。
不过她在雅集的班群里看到了他。
【12幢是吧?】
电话没再打。
半山腰,层层叠叠的山峦在云雾里若隐若现。
“你那天不是说,”傅言真摸了摸下巴,笑了声,“我当年救了你,对我很感激吗?”
那个年纪,大家都很喜欢比什么星星、月亮、太阳,还没事就喜欢打扮qiq空间,爱搞各种引人遐想的个性签名。
傅言真竟然给她发来好友申请。
沈逾:【拆家吗?】
“那我下次到北城,”傅言真笑,“你请我一顿。”
她回复:【你送口锅】
她知道远方的亲人们想看,所以一个星期会发个两三条。
风一时也大了许多,她走到窗前去合它,一抬眼,却看到那叶片簌簌的榕树,忽然觉得她这风平浪静的生活,好像快到头了。
声音低的很,还带着点哑的,却像一粒烧的滚烫的火星,被风一路卷着,一路燎了过来。
傅言真笑了声。
他知道曾如初这好学生,从小就知道讲文明懂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