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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疼了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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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弥漫着呛鼻的油烟味,厨子们,伙计们正在忙着手里的活儿,炒菜烧汤,摘菜剁肉,刷锅洗碗,打水砍柴,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刺激的刘楚心烦气躁。

茅房在里侧,有二人在蹲坑,憋着劲儿用力“嗯”,帘子忽然被掀开,他们吓一大跳,见着来人,也没机会臊,就着撅屁股的姿势打招呼,“刘捕头。”

刘楚快速一扫,“见过宋少爷没有?”

那二人齐齐摇头。

刘楚放下帘子,他看向酒楼的后门,离茅房不远,步走约莫二三十步,跑也就转眼的功夫。

后头的四毛追过来,边喘边说,“老大,我已经问了后门和大堂的弟兄,他们都说没见到宋少爷。”

刘楚的眉头紧锁。

四毛擦额头,一手的汗,“怨我,要是我没和老乡妹子搭话,跟宋少爷一块儿去茅房,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刘楚沉声问,“你看着他去茅房的?”

四毛摇头,“当时老乡在井边打水,我帮她扯绳子,是背对着茅房的。”

刘楚问,“你老乡可有看到宋少爷?”

“没呢,她同我说话来着。”

四毛还在喘,“后院就这么大,东边的几间屋子是酒楼伙计们的住处,我找了,还有两间是放杂物的,我也没漏掉,都没见宋少爷。”

他满脸的费解,“老大,从后院到大堂就一个门,宋少爷既没出去,也没回来,他能去哪儿啊?钻地底下了吗?”

刘楚道,“叫戴老板过来。”

四毛从一楼找到三楼,回后院说,“没找到戴老板,问了一圈都不知道。”

刘楚在克制着什么,“那就叫管事的!”

四毛赶紧去把人带来。

刘楚问道,“酒楼有没有什么地下室?酒窖?”

管事的说,“没有的。”

刘楚又问,“戴老板呢?”

管事的笑笑,一脸褶子,“刘捕头,我就是一管杂事的,这老板的行踪,我哪儿知道啊。”

刘楚抿紧薄唇,“去找。”

四毛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背后的声音,“叫上所有人,听清楚了,是所有。”

他扭头,看到老大的面色时,咽了咽口水,后背都发凉。

从什么时候,老大跟宋少爷走的这么近了的呢?

好像是那次土||匪进镇,宋少爷失手伤了老大的腿,他搬进客栈,和老大同吃同住,照顾老大开始的。

从那以后,老大就把宋少爷挂在嘴边,时不时的说一两句,跟弟兄们挂自家婆娘一样的。

四毛带着弟兄们绕着酒楼找的时候,刘楚人在宋府。

宋邧氏闻言,干枯的手一偏,将茶盏推到地上,砰地一下开花,碎片蹦的到处都是,“刘捕头,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

她握紧拐杖,大力敲击地面,“你说过,你拿你的命保证!”

刘楚淡声道,“老夫人,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宋少爷,等他平安回来,刘某的命,老夫人倘若想要,便拿去。”

宋邧氏拨着念珠,嘴巴轻微张合,她在念经,很难让人听清念的什么。

刘楚拿着刀的掌心汗湿一片,他的额角鼓动,“老夫人,宋少爷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也不明,你若是等着佛祖来救,会来不及。”

宋邧氏阖在一起的眼睛睁开,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一抹厉色,她用力攥住念珠,开口将管家叫来。

很快,宋府的下人们全部出动,以及看护祠堂的教头和教员们。

镇上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在各个商铺跑进跑出,还向行人问话打听,不到一炷香时间,大家伙都知道,又有人出事了。

这回是宋家的大少爷,老夫人的命根子。

宋家那些旁支闻讯都往大宅子里去,假模假样的担心,着急,他们全被管家给拦在禅房门外。

赵老头过来时,禅房外的人都走了,他像是特地掐准了时机,不想跟那些人碰面。

一门之隔,宋邧氏在里面跪着念经。

赵老头在门外站着,出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阿望不是小孩子,他兴许就是觉得酒楼闷,出去散散心。迷了路。”

里面没动静。

赵老头背着手来回踱步,“不到晌午,应该就会回来的。”

里面还是没丁点回应。

赵老头喊自己的学生,“你回去罢。”

书生反应慢半拍,他抬起头,明显的心不在焉,“老师,你喊我?”

赵老头摇头叹息,“一个俩个的,都怎么了?”

晌午过去,人依旧没找到。

宋府被压抑的氛围笼罩,下人们走路做事都轻手轻脚,大气不敢出。

叶父来过一趟,也没见到宋邧氏的面儿,他的态度送到,在禅房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没多待就走了。

叶家的人都在两眼一抹黑,要死要活的寻找大小姐,腾不出人手帮忙。

到了下午,镇上的人们知道一个惊天的消息,原来不见人影的不止是宋少爷,还有酒楼的戴老板。

他们都被妖抓走了。

肯定是的!

人们开始恐慌,妖怪还在镇上,没有走,上次他们误以为张老板是妖,结果弄错了。

这次呢?妖会换上谁的皮?

有人看到了张老板的老母亲,她又跟平时一样,在大街小巷走动,今天不但念叨个不停,还发出笑声。

怪渗人的。

胆子小的孩子都吓哭了。

那孩子的母亲咒骂,“疯老婆子,吓唬孩子干什么啊?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老妇人脚步不停,嘴里的念叨也不停。

街上有人闹,有人骂,有人大叫,恐慌在无形之中扩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害怕,人们开始草木皆兵,疑神疑鬼,更有人觉得身边熟悉的亲人朋友都变的可疑。

信任这个东西可以很牢固,也可以一碰就碎。

一旦出现危害个人生命的东西,自保是人们会做的唯一选择,亦是本能。

不知不觉的,太阳渐渐西斜,夜幕已经露出曼妙的身影。

镇上的人们措手不及,他们强烈反抗,拒绝充满危险和未知的黑夜到来。

可天空还是暗了下去。

刘楚整整找了一天,他挨家挨户的找,镇上的那几口井,蚯蚓河,蜘蛛岭,钺山,甚至是茅坑,地窖,水沟,山坳,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四毛拿着两块芝麻饼,“老大,给。”

刘楚坐在墙根,没接。

四毛说,“宋少爷在外留洋那么多年,会的东西多着呢,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其他捕快会意的附和,“是啊是啊!”

刘楚把刀丟地上,双手扒着头皮,身上的官||服脏兮兮的,还有一股子臭味,汗往脖子里淌。

他这灰头土脸的混乱模样,全然不见一贯的沉着冷静。

四毛见地上的人拿着刀往前跑,差点被嘴里的饼噎住,他咽下去就喊,“老大,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啊?”

人已经跑远。

捕快们个个都累的够呛,一天脚不沾地,两条腿又酸又痛,真不知道老大哪来的劲,还能跑。

大家一边大口啃饼,一边大口喝水,抽空议论起来。

“宋少爷不见了,老大好像很着急啊?”

“不是好像,就是!”

“老大那样儿,就跟……就跟家里的婆娘丢了一样。”

“不像,我婆娘有天出门,天黑了都没回来,我也就在门口转悠转悠,没跟个疯子似的满大街找。”

“你们都没看见吗,刚才我们和宋家,还有祠堂那伙人汇合,确定都没有一点宋少爷的消息,老大那表情,快哭了。”

四毛抹把脸,哎,他怎么觉着,宋少爷一丟,老大的命都快没了啊。

夜晚的钺山要比白天幽静。

刘楚没拿火把,只借朦胧的月色上山,他下午来过一回,没有线索,晚上又来了。

一停下来,刘楚的心里就发闷,感觉自己对不起青年,对方不知道是什么处境,有没有受伤,好不好,是不是害怕的在哭。

他不能歇。

山里铺着枯树叶,蛇虫鼠蚁在叶子下面藏身,睡觉的睡觉,饿着肚子的准备开始觅食。

有脚步声靠近,吓坏了树底下的一只野兔,它嗖地一下窜进草丛里,小脑袋往一片宽叶底下缩,瑟瑟发抖。

刘楚听着响动,知道是只兔子,就没去管。

他在山里寻找多时,无果。

“去哪儿了?”

刘楚挥拳砸在树上,半响,他站在飘落的树叶中说,“宋望,你别吓我……”

树叶一片两片三片地掉在地上,带出轻微声响。

夜深了。

钺山西边,有一山洞,藏在复杂交错的林木深处,旁人即便是三番两次的路过,也不会拨开密集|纠||缠的藤蔓往里面瞧。

洞里有一个天坑,普通人徒手上不去。

黄单醒来就在坑里,他有点愣,转头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面孔,闻着香水味儿才晓得人是戴老板。

戴老板的声音很轻,在昏暗的坑里,听来有几分诡异,“宋少爷,你醒了啊。”

黄单嗯了声,没有多言。

他目前不能判断,跟自己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戴老板是人是妖。

戴老板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道,“我快吓死了。”

“宋少爷,你是不知道,我一睁开眼睛,发现不在酒楼,而是在这么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还以为被土||匪给绑了呢。”

黄单不说话。

戴老板顿了一下,说,“宋少爷,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她轻叹一口气,“我也是跟你一样的,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只不过比你早醒一小会儿而已。”

黄单还是不说话。

“宋少爷,你要是怀疑我,那我心里可真就伤心了呀。”

戴老板哎了声道,“我被困在这儿,又饿又渴的,犯不着这么对自己,不是吗?”

黄单没回答,在心里问,“系统先生,你能不能给我弄到火折子?”

系统说有,需要5个积分。

黄单立马就说要买,“从苍蝇柜直接扣吧。”

系统,“黄先生,5个积分已经扣除,您目前的财产有235积分,7支菊花灵。”

“好的。”

黄单把手伸到怀里,摸出系统先生给他的火折子,一簇橘红的火苗窜起,透过跳跃的火焰,他看清女人的脸,有几处脏污,没有伤。

戴老板一阵欢喜,“宋少爷,你带火折子了啊。”

黄单说,“戴老板,你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干柴,我们需要把火点起来。”

戴老板忙说,“好的呀。”

片刻后,一个小火堆搭起,坑里的全貌展现在黄单跟戴老板二人面前。

坑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四面的土壁上都有爪印,巨大,且深,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这里像是妖的洞||穴。

戴老板虽然开着一个大酒楼,可她怎么都是个女人,看到那些爪印,自然是吓的不轻,手臂抱在胸前,人往黄单身边靠。

黄单挪开。

戴老板又往他边上挪,“宋少爷,你说,我们是不是快死了?”

黄单说,“不知道。”

戴老板的神色紧张不安,“妖把我们抓来,是要吃掉我们吧?”

女人的声音放的更轻,说悄悄话似的,那音调,也似是在说鬼故事,自带恐怖的效果。

黄单说,“有可能。”

一时之间,俩人都沉默下来。

除了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把大活人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

这坑里的爪印,也不是什么东西可以爪出来的。

火堆突然灭了。

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黄单的身前有一片柔||软,他大力把扑到自己怀里的女人拨开,“戴老板,请自重。”

戴老板好像是吓坏了,“宋少爷,抱歉,我是吓着了。”

她在黑暗中问,气息有些紊乱,“这火怎么灭了啊?是那妖来了吗?”

黄单说,“风吧。”

戴老板质疑,说哪有什么风啊,一定就是妖干的。

耳边的声音聒噪,黄单说,“戴老板,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失踪了,会找到这里的。”

“不可能的。”

戴老板摇头,“我在镇上住了快二十年,就没听人说附近有这种天坑。”

黄单默了。

他再去点火,怎么也点不着了。

方才还烧的正旺的柴火都湿湿的,原本飘散的烟雾也全都没了,这现象太过诡异,除了妖,就是鬼做的。

坑里死寂。

这种时候,脖子仿佛已经被一只大手捏住,呼吸困难,随时都会死去。

戴老板的言语中满是后悔,“酒楼重新开业,人很多,我喝了不少酒,头有点晕,就去房里躺一会儿,哪晓得会……”

她绝望的说,“宋少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黄单问的是别的事,“你比我先醒,为什么不叫我?”

“叫了的呀。”

戴老板说,“宋少爷,我一直在叫你,叫的嗓子都哑了,你就是不醒,我怕的哟,心都怦怦直跳。”

黄单看不清女人的脸。

他的心里转过多个心思,叹道,“我回来没两个月,镇上就发生了好几起案子,还出现了妖,早知道就在国外待着了。”

戴老板有感而发,“今天也不能想到明天的事,我要是知道,也就不会一个人去房里了。”

坑里再次陷入死寂。

死亡的气息悄然无息的逼近,萦绕在黄单和戴老板中间。

女人小声抽泣的声音异常恐怖。

黄单说,“戴老板,反正都快死了,我们来说会儿话吧,到了地府黄泉,也能结个伴,一块儿走。”

戴老板停止抽泣,“宋少爷想跟我说什么?”

黄单说,“你为什么要往身上喷那么多香水?”

戴老板说,“香水啊,是我一个朋友从国外给我捎回来的,我非常喜欢那味儿,闻着心情好,就多喷了些。”

黄单问道,“听说张老板出事的那天,有人看到你在阁楼上。”

短暂的寂静后,戴老板的声音响起,“是啊,我在的,当时我吓傻了,两条腿发软,要不是有栏杆抓着,我都能倒下去。”

她露出心有余悸的情绪,“我是第一次看到平时和和气气的那些人会发疯,瞪着眼睛把张老板往死里打,像魔鬼。”

“人们以为他是妖变的,打死了才相信他是人。”

黄单垂了垂眼,“那天晚上,张老板房里怎么会有骨骸的?”

“宋少爷,不瞒你说。”

戴老板说,“当晚整个酒楼值班的只有我那个厨子,出事之后,我就问过他了,他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怪呢,谁有那本事,能逃过捕快们的眼睛,把骨骸和头颅带进酒楼,而且啊,酒楼那么多厢房,却偏偏选中张老板的房间,想想也就只会是妖干的了。”

“我就是想不通,妖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说,“眼看马上就要死了,我还不知道那骨骸和头颅是哪个人的,宋少爷你说说,我这个老板当的是不是很没用啊?”

黄单没出声。

戴老板忽然说,“有个事,我同刘捕头讲过的。”

黄单问,“什么事?”

戴老板说,“那晚,我在走廊看见了你的奶奶。”

她连忙解释,“宋少爷,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陈述事实。”

黄单陷入深思。

“前些天,厨子突然死在家里,不明不白的。”

戴老板长叹,“宋少爷,你别看我那酒楼开的大,其实最后进腰包里的银子不多的,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这生意还不知道会下滑成什么样子,能不能做下去。”

她苦笑,“你也晓得的,镇上的男人想吃了我,女人想扒了我的皮,就算我混不下去了,也得装出风光的样子。”

黄单抿嘴,这女人是担心酒楼的生意,所以魂不守舍,出现不记事的情况?

“老师这次送你的对联很好。”

“是蛮好的,”戴老板说,“他说以前也送过,我后来细想了一下,当年酒楼开业那天,赵老师才刚搬到镇上,没进私塾教书,默默无闻,我就没有邀请他。”

黄单捏手指的动作一滞,赵老头在撒谎?或者是这个女人在骗他。

总不可能是俩人的记忆都错乱了吧。

戴老板说,“好啦,宋少爷,该我问你了,国外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黄单说,“和镇上的差不多。”

戴老板说,“不会吧,我看那留洋回来的叶大小姐,就跟我们不同,她那短裙子,外套,指甲涂的油,挎的小包,还有那烟,打火机,哪一样都不是县里能买到的。”

黄单说,“戴老板看起来很关注叶蓝。”

戴老板的情绪似乎放松不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只有你们男人喜欢看美人,女人也喜欢看的。”

黄单认同,女人喜欢看帅哥,他也会去多看一眼。

戴老板问,“我看你跟刘捕头关系蛮好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黄单说,“这个我不清楚。”

戴老板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刘捕头没有过相好的,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宋少爷你呢?”

黄单说,“我也不知道。”

“你那个小丫鬟不是你的通房丫头?”

戴老板惊讶,随即笑了一下,“没想到宋少爷还是个孩子啊。”

黄单,“……”

戴老板说,“宋少爷,你看啊,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你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这走了多遗憾啊,姐姐索性就让你尝一把。”

她说着就开始解旗袍扣子,露出袖长的脖颈。

黄单说,“不用了。”

戴老板的眼神哀怨,“你嫌姐姐脏啊。”

黄单说,“我不行。”

坑里一静,之后是戴老板怜悯的声音,“真看不出来……可惜了……”

黄单的嘴角抽了抽。

他将从戴老板嘴里得到的内容一一整理,全部待定,当务之急是怎么离开这里。

之前有火堆的时候,黄单注意过,四面的爪印很深,手能抠进去,他决定试一试,不然就算妖不现行,他也会活活饿死。

理想比现实残酷,黄单才离开地面没多少距离,就摔下来。

戴老板关心的问,“宋少爷,你没事的吧?”

黄单的屁股摔到了,最疼的是尾骨那儿,他不停吸气,泪眼模糊,疼的说不出话来,摸了摸才确定尾骨没断。

缓过了那阵疼痛,黄单又去爬,光线昏暗,全靠手去摸。

他冷不丁地在土壁上摸到一块柔||软的东西,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大概是没听到土渣子掉落的声音,戴老板知道黄单停下来了,就出声喊,“宋少爷?”

黄单吞咽唾沫,原来摸到的不是女人的手,是什么植物的根茎。

差不多摔了有十五六次,黄单昏了过去,意识恢复时,他还在坑里,营救的人没来,妖也没来。

戴老板的声音响在左边,“宋少爷,你可吓死我了。”

黄单挣扎着坐起来,“我昏了多久?”

戴老板说不知道。

坑里不见天日,不清楚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

“宋少爷,我好饿啊,再不出去,我们都会饿死在这里。”

戴老板的声音虚弱,“你说那妖是不是就在暗中看着我们,故意不出现,等着看我们慢慢饿死啊?”

黄单全身骨头都疼,疼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根本就止不住,他没哭出声。

戴老板似乎不知道黄单在哭,还在说着很饿,也渴,要死了。

黄单把头埋在双臂里,咬牙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疼痛感才一点点减弱。

摔的次多了,经验也就多了,黄单终于爬到坑上面,他以为坑里的光线暗,是被树木遮住了,没想到坑在一个山洞里。

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那声音极其阴森,且怪异,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趴在某个角落,等着猎物上门,再将其撕碎。

黄单吹火折子,火光亮起,又灭,他吹了几次,粗略的看了看山洞里的环境。

在地上歇够了,黄单去找藤蔓丢到坑里。

坑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声音,“宋少爷,我抓好了!”

黄单抓住藤蔓,咬紧牙关,手背青筋一根根突起,坑里的女人明明很瘦,怎么这么沉?他感觉自己拽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藤蔓滑出手心,黄单被那股力道带的摔趴在坑口,肋骨狠狠撞上去,他疼的全身发抖,牙齿打颤,满嘴都是血腥味。

坑里传出戴老板受惊的声音,“宋少爷?”

黄单没回答,他抓着草藤爬起来,痛哭流涕,“系统先生,我太疼了。”

系统,“抱歉,黄先生,我向我的领导问过,能够麻痹疼痛神经的产品还没有研究出来。”

【黄先生,您的监护人向您送出82年纪念款的“营养液”一杯,请您接收,立刻就能补充能量。”

黄单一接收,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灌溉,体力恢复了过来,身上都没那么痛了,他哭着说,“谢谢你,系统先生。”

系统,“无需多谢。”

坑里传出哭声,戴老板惊慌,以为黄单把她一个人丢在坑里,她奔溃的大哭。

黄单撩起长衫下摆,用牙咬开,撕下来两块碎布条缠在汗湿的手上,没那么滑了,他拽住藤蔓,做了几次深呼吸,后退一步,稳住身形,“戴老板,我拉你。”

藤蔓抖动,另一头的重量已经传上来。

黄单的额头有汗滴落,砸在他的睫毛上,他眨眨眼睛,有一瞬间,想放弃了。

那个念头被黄单强行捏碎,他往后挪步,喉咙里发出用力的低吼声,用尽全力把人拉扯上来。

戴老板抓着黄单伸过来的手,努力爬上来了。

俩人都在喘气,一时发不出别的声音。

黄单浑身肌||肉在以痛苦的频率颤||动,心脏也往肋骨上撞,咚咚咚的乱蹦。

戴老板擦额头的细汗,字里行间都是感激,“谢谢你啊宋少爷,我真以为你对下我不管了。”

黄单拽掉手上的布条,没多说,“走吧。”

戴老板爬起来跟在后面。

山洞里面潮湿,脚下的石头有青苔,很滑,一不留神就能摔倒。

黄单的袖子被戴老板抓在手里,他走一步,就受牵制,等于是在拉着对方,“戴老板,你能自己走吗?”

戴老板喘息,“宋少爷,对不住啊,我这鞋不好走的。”

黄单,“……”还是省点力气吧。

他们走出山洞,视野开阔起来,发现所在的位置是在钺山。

知道是什么地方,恐惧依旧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黄单爬上来的途中摔过很多次,浑身都是伤,为了把戴老板拉上来,两条手的肌||肉都拉伤了,现在还在抖,他的膝盖,腿部掉了好几块皮,走的很慢,越来越慢。

每迈出去一步,黄单都没有信心还能迈出第二步。

早就走在前面的戴老板停下来,“这样不行,我们这么慢吞吞的走下去,妖会发现我们的。”

她看看四处,扭头说,“宋少爷,要不你找个地儿藏起来,我一个人先下山吧。”

黄单抬起流着泪的眼睛。

山里静的骇人,云遮住月,一切都很模糊。

戴老板说,“等我下山了,我一定去你府上通知老夫人,叫人来接你。”

黄单抹掉脸上的泪水,身上不知道哪儿最疼,他抿着嘴唇,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戴老板说,“宋少爷,我……”

黄单打断,“好。”

“那你保重。”

话落,戴老板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跑了。

黄单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就不行了,他靠着树跌坐下来,手伸在半空,想碰身上的伤,又不敢碰,“系统先生,女人能信吗?”

系统,“在下不了解女人。”

黄单说,“我也是。”

现在怎么办,他这样子,天亮了都不能走到山下。

戴老板的选择,是人的本性。

此时此刻,黄单不愿意对那个女人做过多的评价,他舔|舔干裂的嘴皮子。

老太太一心为孙子着想,是妖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刘楚应该不是妖,只想跟他搞好关系。

剩下的,就是赵老头,叶父,黄单心想,他是不是可以把目标定在他们中间了?还是有遗漏的什么人?

戴老板的嫌疑洗掉了吧?

如果她是妖,在坑里搞一出戏,那黄单就真的怀疑人生了。

只剩下一次机会了,不能像上次那样草率,必须亲眼看到妖出现,再填。

黄单在算计,如果妖现身,自己能否在断气之前填上答案,完成任务。

两种结果各占一半的几率。

可以赌。

毕竟就现在掌握的那些线索而言,不能将目标锁定在某个人身上。

黄单的心态发生变化,就没那么急了,他在地上瘫坐许久,扶着树吃力的往前挪步,疼的走不了就坐下来。

不远处的树丛里有响声,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有人来了。

黄单屏住呼吸,手捏住一根粗树枝,神经末梢紧紧绷着。

那串脚步声在黑夜里的林间响着,越来越近,高大的身影慢慢变的清晰,是刘楚。

黄单还处在呆愣之中,男人就朝自己这边飞奔,将他用力抱住了。

刘楚勒住青年,呼吸乱的不成样子,他粗重的喘息着,呢喃着,重复着,“没事就好。”

黄单说,“你轻点抱我。”

刘楚亲他的头发,亲他的脸,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和嘴巴,嘶哑着声音说,“两天了,我找了你两天。”

黄单一怔,他以为一夜都没过去,没想到已经过了两天。

老太太恐怕一直在禅房里为孙子念经。

刘楚闻到青年身上的腥味,呼吸一紧,紧张的视线上下扫动,发现了好多处血迹。

他蹲下来,伸手去碰青年膝盖位置破开的裤子,那里有一片血污。

黄单说,“疼。”

刘楚不碰了,起身把他拉到背上,手掌托住他的屁股,“手搂着我。”

黄单照做,搂住男人的脖子,牵动到身上的伤,他连连抽气。

刘楚小心避过地上的草藤,尽量走的平稳,“疼了就哭,别忍着,我不笑话你。”

黄单把脸埋在男人的脖子里,汗臭味往鼻子里钻,还混着馊味儿,他哭着说,“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刘楚没好气的说,“我的大少爷,这两天我为了找你,跟一条狗一样,在整个镇子里疯跑,衣服也没换,还是你出事那天穿的,能不臭吗?”

黄单摸到男人的下巴,胡渣硬邦邦的扎手。

“胳膊腿都在就好。”

刘楚的嗓音低下来,气息浑浊,“我一合眼,就是你四|肢不全的样子。”

黄单能感觉到男人的恐慌,“对不起。”

刘楚扯开一边的唇角,“不用跟我说这个,要说的话,也是我谢谢你,把我的大少爷完整的带到我面前。”

黄单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

刘楚说,“我怀里有饼,四毛给的。”

黄单把手伸进男人的衣襟里面,触手一片湿|热。

刘楚的呼吸粗重,“少爷,我让你摸饼,你摸我,你这是找事呢,嗯?”

黄单说,“你淌了很多汗,衣衫都湿了。”

刘楚的额角一抽,“你信不信,你再不把手拿出来,我裤子也会湿?”

“……”

黄单摸出饼,拨开外面的那层油纸,拿到嘴边啃,很硬,有芝麻香。

刘楚边走边说,“先吃两口垫垫肚子,回去了再吃好的。”

黄单啃一口,把饼递到前面,“你吃。”

刘楚说,“我又不饿。”

他刚说完,就有一串咕噜噜声,“你肚子又叫了。”

黄单说,“不是我。是你。”

刘楚还在嘴硬。

黄单说,“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刘楚听到一个响声,他扭头,“你把饼扔了?”

黄单说,“扔了。”

刘楚在地上找,没找到,他骂骂咧咧,“他娘的,那饼我从早上留到中午,又留到晚上,就想着什么找到你了,就给你吃,你竟然给我扔了,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黄单的声音里透着笑意,他浑然不觉,“骗你的,我没扔。”

刘楚,“……”

黄单把饼递到男人嘴边。

刘楚就咬了一小块,声音模糊,“敢玩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黄单愣了愣。

将饼咽下去,刘楚问道,“那天是怎么回事?”

黄单说,“不知道,当时我在后院,突然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到坑里了。”

刘楚的脚步一停,“坑?什么坑?”

黄单说,“西边有个山洞,坑在洞里,周围有很多爪印。”

刘楚皱眉,“明天叫几个人上山查看一下。”

“好哦。”黄单想起来什么,“你过来时,看到戴老板没有?”

“没看到。”

刘楚的语调一变,“戴老板也在那个坑里?那怎么没跟你一起?”

黄单说,“我受伤了,走的慢。”

刘楚的脸色骤然阴沉,“那娘们忘恩负义,真不是东西。”

黄单说,“不提她了,我身上疼。”

“搂紧点。”

刘楚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他的脚尖点地,飞速穿梭在山里。

黄单在自己的房间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和他初次穿越到这个事世界时的一幕重叠了。

宋邧氏的双眼里有泪光,情绪很激动,“阿望,你这两天到哪儿去了啊?”

黄单没隐瞒,将事情简短的说了,他留意老太太的表情变化。

宋邧氏握紧孙子的手,没说别的,只是说着和刘楚大同小异的话,能回来就好。

黄单身上的伤被处理过了,“奶奶,刘捕头走了?”

“别跟奶奶提他。”

宋邧氏的脸色顿时就变的不好看,“当初那刘楚信誓旦旦,在奶奶面前说会保你周全,结果还让你陷入险境。”

黄单说,“不是他,我回不来的。”

宋邧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躺着吧,晚点再说。”

黄单拽住老太太的手,“奶奶,意外不是谁能预料的,刘楚如果没有一直找我,一刻不停的找,一次次的进山,我会死在山里。”

宋邧氏拍拍孙子的手,转身走了。

黄单看着天花板,他有些头晕目眩,意识沉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天在坑里伤了元气,黄单的身体很虚,使不上来力气,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间短,没过多久就又睡了。

这么躺了快三天,黄单身上的伤在不特地用手按的情况已经不疼了,可他还是没恢复,“系统先生,你给我的营养液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系统,“没有的。”

黄单问道,“那我这是怎么了?”

系统,“在下猜测,是相思病吧。”

黄单,“……”

房门是关着的,门外有下人看守,每天来看黄单的除了老太太,就是娟儿,给他端药,擦汗,递水。

娟儿不会说话,黄单问什么,她都只能点头,摇头,或者啊啊。

黄单跟娟儿打听戴老板的消息,娟儿摇头,他不确定那意思是人没回来,还是不知道情况。

没办法,黄单只好把管家喊来了。

管家说,“戴老板没回来过,也没什么消息。”

黄单的眉心蹙了蹙。

那个女人在镇上待了那么多年,去钺山的次数不会少,看她当时的反应,很熟悉下山的路,腿脚又健全,哪儿都没伤着,跑的很快,他都回来了,对方怎么还没踪迹?

管家说,“少爷,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啊。”

黄单把人叫住,“管家,刘捕头呢?他有来过吗?”

管家面有异样,“没有。”

黄单哦了声,看来那男人来了,是老太太不让进,有意为难。

管家离开房间,就往大门那里去了,之后又去禅房,“老夫人,刘捕头还在门口。”

宋邧氏拨着念珠,“让他站着,爱站多久站多久。”

管家说,“少爷问过了。”

宋邧氏拨念珠的手一顿,又继续,“阿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谁都不亲,就偏偏跟刘楚亲上了。”

管家说,“老夫人忘了吧,前段时间少爷去照顾刘捕头,想必是那时候处的感情。”

“这回是少爷危难之际,是刘捕头将他救了,他过问也是正常的。”管家又说,“少爷像他爹,是个很善良的人,懂的感恩。”

宋邧氏阖眼念经。

宋府门口,刘楚抱着刀,背靠在石狮子上面,长腿斜斜叠在一起。

四毛看不过去,“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啊?要不是老大拼死拼活的找,她的宝贝孙子能活着回来?不把老大请进去,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就算了,竟然还拦着不让进,真不识好歹!”

其他捕快点头称是。

“宋家是镇上的大户,老夫人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虽然老夫人不怎么样,但是宋少爷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值得一交。”

“是啊,我看他跟老大处的……”

刘楚不耐烦的吼,“你们有完没完了?都闲的没事儿干是吧?去教场跑圈去!”

四毛拍脑门,“哎呀,戴老板还没找着呢,我得赶快去找了。”

其他捕快立马跟上,“还有我还有我。”

弟兄们都走后,刘楚脸上的不耐烦消失,被压在底下的焦虑和烦躁翻涌出来,在他的眉眼和面上铺来。

他摸摸石狮子的脑袋,自言自语,“好几天没见了,怪想你的。”

下午,娟儿慌慌张张跑出去,对着门外的下人啊啊个不停,下人探头去看,惊的脸色一变,连忙跑去禅房。

黄单陷入昏迷。

宋府乱了。

镇上有名的大夫全被请到府里,他们在床前把脉查看,都直摇头,说宋少爷没什么问题,就是找不出昏迷的原因。

宋邧氏叫管家去请洋大夫。

那洋大夫来了一检查,也说病人身体各方面的技能都很好。

但是,人就是不醒。

这府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难免就有人嘴巴不严实,把风声给放了出来,还有的在暗地里窥视,故意煽风点火,等着看热闹。

夜色深沉。

房门口站着几个下人,他们没闲聊,在那高度戒备,冷不丁听见一个响动,都警惕的问,“什么人?”

那响动又有,就在不远,几人寻声而去。

房门被推开,又掩上了。

刘楚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青年,“宋望?”

青年没有反应。

刘楚把刀搁在床沿,他坐下来,伸手去摸青年的脸,“平时你不让我摸,说疼,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你再不说,我挠你痒了啊。”

刘楚把手伸到青年的领口里面,粗|糙的掌心贴着他的脖子,“痒不痒?”

青年依旧没反应。

“大少爷,不是我说你,回来了还不省心,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刘楚握住青年的手放在唇边,一下一下亲着,他低头,唇贴在青年的眼皮上,嗓音低柔,“差不多就行了,别睡太久,我明天再来看你。”

一夜过去,天就变了。

宋家虽仅仅是镇上的大户,可宅子建的却是气势不凡,灰瓦白墙之间矗立着一座高大门楼,门楼的门楣之上精雕细琢,刻有流云走兽很是生动,雕刻左右对称,中间挂着一华美牌匾,上书“宋宅”二字。

今日就在宋宅的正门门口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正是族长。

族长的身边站着一位驼背老妪,只见她白发苍苍,却在头顶揪起一撮小辫,骨瘦如柴的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拖地长袍,神情淡然。

她正是远近闻名的神婆。

谁家要是发生个什么怪事都会请她来看,只是她的要价不菲,普通人家一般是请不起的。

在他们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是以一位强壮教头为首的一群教员,显然他们也都是族长的手下。

在这一群教员之中还散乱的跟着几个镇上的百姓,他们都是这镇上有些威望的人。

今日被族长特意请来的。

自从宋望回来之后,镇上人心惶惶,一种流言渐渐的占据了人们恐惧的内心。

那就是宋家的大少爷宋望与妖怪勾结,一起害死了酒楼的戴老板。

由于他长期与妖股接触沾染了妖气,才导致他的长时间昏迷,族长带着神婆和一群人来到宋宅,正是因为这件事。

宋宅的大门很快便被打开,宋邧氏带着一群下人走了出来,“不知族长今天兴师动众来到这里,所谓何事?”

她知道这群人是冲着自己的孙子来的,没给好脸色。

族长神情威严,开口说道,“老夫人,如今镇上妖怪害人,宋望更是不幸沾染妖气陷入昏迷,数名大夫都无法诊断,对于这件事我也是痛惜,如今我帮忙请来远近闻名的第一神婆帮忙看病,还请老夫人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宋邧氏一语道破族长的心里,“什么帮忙看病,族长,你带这么多人来想带走我的孙子吧。”

族长被宋邧氏猜出真正的意图,却也不尴尬,显然是有备而来,“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就请把宋望交出来,如今宋望沾染妖气,放在宅中很是不吉,需要神婆立即做法驱除妖气。”

宋邧氏义正言辞的喝问道,“胡说,什么不吉,我孙子如今是我宋家唯一嫡系传人,他要是因为做法有个意外,那才是大大的不吉,百年之后我们宋家还能不能存,都是个天大的疑问,作为宋家族长,你难道就不替我们宋家考虑吗?”

“我正是因为替宋家的未来考虑,才会有今日之举,宋望沾染妖气,更是有戴老板的失踪有着莫大关联,我们怀疑他联合妖怪,杀害了戴老板,作为族长,我绝不能允许宋家的嫡系中出现这样居心叵测,沾染妖气之人。”

族长神色微怒,大义凛然道,“不过看在宋望是嫡系唯一传人,老夫人你也为宋家贡献巨大的份上,我可以免去宋望的族规惩罚,但是驱除他身上妖气的法事是一定要做的。”

“你们休想,神婆的做法方式我也是亲眼见过的,那根本就是把活人往死路上逼,我孙子本就体弱,怎么可能受得了,作为宋家族长,你是想绝了我们宋家啊,咳……”

宋邧氏的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好,在孙子昏迷不醒,又诊不出来毛病后,就急的没休息过。

如今一听有人坚持要给自己的孙子做法,而且这人正是他们宋家的族长,她顿时怒火攻心,捂着自己胸口大声咳嗽起来。

“宋家不会绝,嫡系传人只有宋望一人没错,可宋家的旁系确是枝繁叶茂,优秀子弟无数,老夫人不管你今天让不让,我都会行使族长的权利,带走不祥的宋家族人宋望。”

族长对宋老太的病态不为所动,严声说道,“今日我也请来了几位在镇上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的看法也是和我一样,捉拿宋望举行驱除妖气仪式。”

说着族长便请出了几位镇上的老人,向宋邧氏连续施压。

宋邧氏的脸色涨红,剧烈咳嗽起来。

“咳……今天你们谁想进这个门,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进去。”

宋邧氏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砸向地面,却因为一个步子不稳,差点栽倒在地,幸亏管家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

“既然你如此宁顽不灵,置族规于不顾,拼命想要护住宋望,那我今日只能行使我族长的权利了。”

说完族长便一挥手,他身后的教头与教员一拥而上,同宋宅的家丁仆人们扭打在了一起,地上的尘土飞扬,各种惨叫哀嚎声响成一片,场面十分混乱。

宋邧氏大声怒斥着族长,她没想到族长真的敢和他们宋家的嫡系用强,想要大声阻止众人,却因为忽然一个呼吸不畅,一下子气晕了过去。

而门口的乱斗很快也停歇了,这些家丁仆人哪是是教头教员的对手,很快便一个个的哀嚎着瘫倒在地。

一些教员在族长的示意下,冲入了宋宅,顺利便将昏迷的黄单给抬了出来。

黄单被他们放到了族长与神婆的面前。

神婆上前仔细打量着黄单,并指点了点他的天灵,然后又闭目掐指装模作样的算了算,忽然她眼睛猛的一睁,拍掌大叫道,“没错,这人确实是妖气入体,而且已深入骨髓,如不立刻进行做法的话,怕是要异化。”

“异化?神婆你向大家解释一下,什么是异化吧。”

族长神色一动,对这神婆说道,此时宋宅的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

“异化就是沾染妖气很深的人,也就想宋家大少爷宋望这样的,如果妖气长时间得不到驱除,身体便会产生变异,从此失去理智,变成以人血为食的半妖。”

“什么?”

众人听了神婆解释,全都大惊失色,没想到沾染妖气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那宋少爷岂不是要变成……

幸亏宋族长秉公办事,将宋少爷给抓了起来,否则镇上如果再多个喝人血的半妖,那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真是没有太平日子了。

在百姓的一片赞扬和支持声中,黄单被抬到了镇中心的一块空地上,空地中央高高的堆砌着一捆捆的柴火,柴火的旁边有一口巨大的铁锅,早已被支起。

神婆先令人放下昏迷的黄单,然后她便走到这口大锅前,围着大锅不断走起来,双手不断的胡乱比划着,口中还念念有词,旁人也听不清她到底在嘀咕什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神婆才停了下来,她擦了擦了头上的汗珠,道,“来人,取我的法器和无上神鸡来。”

只见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在点头称是之后,从辆破牛车的后面取了一面旗子和两只秃毛鸡。

神婆接过旗子点了点头,在宋望的头顶挥舞着旗子,然后开口道,“取无上神鸡的灵血来。”

“咕咕……”

小厮随即就与两只鸡剧烈的搏斗起来,在一阵鸡的惨叫,落了一地的鸡毛之后。

小厮将一碗鸡血端了上来。

神婆接过鸡血,看了看小厮的脸,冷哼了一声,

此时小厮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只见他脸上留下了几道鸡的抓痕,头发散乱还缠着几根鸡毛,最不堪的是衣服上竟还占着几块鸡屎。

为了不让这小厮在大庭广众的继续丢人,神婆赶紧挥手让他下去。

手指沾了沾鸡血,神婆在黄单的身上画起画来,不过这在围观的人们看来,神婆这是在画符,以人体为符,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法术。

在乱画了一通之后,神婆清了清嗓子,捋了捋她头上的小鞭子,一本正经的道,“好了,法事已经准备完毕,现在我们就开始正式驱除妖气仪式了。”

“让开,都让开,神婆的法术威力很大,大家离远一点。”

此时神婆的小厮配合的吆喝起来,得意洋洋的驱逐的人群,那些离的近的镇民也被他吓了一跳,纷纷退后,深怕被神婆的法术波及。

铁锅里早被人装满了水,水已经开了,有几名教员还在不断添着柴火。

远处的族长静静的看这一切,他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黄单被抬向了铁锅,锅里的水开始滚滚翻腾,冒着炙热的蒸汽。

就在黄单将被扔进铁锅的时候,他醒了。

第一反应是好多人,第二反应是好热,有烟,起火了,第三||反|应是自己的身体是飘着。

黄单无意间瞥到那口大锅,他往下看,锅底堆着很多木柴,柴火猛烈燃烧着,而他自己被四个人抬在半空,这架势,活脱脱就是水煮肉。

“……”

黄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最后的记忆是喝完药就睡了。

鬼知道睡醒了,就要被丢锅里煮。

神婆看到黄单睁开眼睛,她当场就吓一大跳,尖着声音喊,“不好,妖要作乱了,快,快扔进去!”

众人不断后退,害怕,又好奇。

黄单被烟熏的眼睛睁不开,眼泪不停往下流淌,“系统先生,我要死了。”

系统,“死不了的。”

黄单不信,大锅就在眼前,抬着他的人手一松,他就会皮|开|肉|绽。

电光石火之间,黄单感觉天旋地转,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一条手臂勒住,平稳放在地上。

今早,刘楚和弟兄们都被县老爷叫回去,说是县里有案子要他们去办,他在半路察觉不对劲,急忙抢了匹马跑回镇上,看到这一情形,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要是来晚了一步,后果不敢想。

刘楚的面色铁青,一把揪住神婆的长袍,将她提起来大力扔到地上,气不过,又给了一脚。

神婆见形势不妙,就要煽动群众,突有寒光一闪,她头顶的辫子被砍掉了。

刘楚手持长刀,面色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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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吃饭嫁人养娃魔界的女婿能穿越的我该怎么浪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争霸天下开局吞了六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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