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早上十点跳高开始检录,江云边刚到大本营时就看到高梓宁不知道从哪拉了个横幅：“a6云边，高立山巅”。
还有后半句，但没展示出来就被他拽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比赛的时候但凡敢念上面的一个字,”江云边面无表情,“试试看。”
六班安静了，六班怂了。
许湛笑着圆场：“也是，我们小江去年也才银牌,别给太大压力。”
路过的徐昭若加入话题：“江哥，好消息，十二班给广播站送了一叠应援稿。”
班长：“那不成！我们江哥有实力有颜值,凭什么应援要输给他们！姐妹们，打投走起！”
江云边完全不在意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对他来说运动就是尽力就好,毕竟有的时候天赋受限也不是办法。
快到比赛时间，a6的人都集中过来,周迭也披着外套到场。
昨天一战,周迭已经名遍三中，此时没有人不把他当大佬看。
周迭走到哪都是焦点,被围观讨论要大山,出场时还煞有其事地给他让出空间。
但好不容易有两个女生鼓起勇气上前时,许湛发现了人，把他带到了比赛区。
跳高是个很具有观赏性的项目，男孩子的身体弧线在腾空那一瞬间能大饱眼福，尤其江云边还在其中，周边早已经围满了学生。
大家的回应都很热情，跳不跳得过都鼓掌，突出的就是一个友好欣赏。
分组跳完,两轮之后剩下四个人，江云边和十二班的体育生。
“高三十二，官家杰！”裁判点名。
杨佑：“卧槽，这小子上来就跳一米八啊？牛逼。”
江云边眯了眯眼睛，如果他没记错，去年自己只能跳183.
那位叫官家杰的男生在原地跳了跳，回首挑衅地扫了江云边一眼，一副要来事的表情。
可惜江云边没跟他对上视线，他闲着无聊在踢地上的石子。
“江哥能不能尊重一下你对手，笑死。”
“跳高哪有踢石头好玩，你不懂！”
官家杰咬了咬牙，跑了个弧线顺利一跃，安全跳过。
四周喝彩。
“高三a6，江云边。”
高梓宁煞有其事地双手合十，突出的就是一个虔诚：“到江哥了，快快，都跟我站在一排开始祈祷！”
许湛拍拍江云边的肩膀：“加油！”
周迭戴着口罩站在不远处，本来想看江云边是什么表情，可许湛一靠近时围观的女孩子就开始捂唇笑，并且疯狂地用眼神交流。
好几台手机已经举起来了，画面里都是江云边。
……还真受欢迎。
周迭抽回视线，江云边正巧跳过了一米八。
他是后背先落，空中的腰线弯出流利的弧度，双脚从后勾缓缓扬起，落到软垫上时坠到了一侧，漂亮的脚踝垂在垫子旁边，还轻轻晃了晃。
江云边滚落到垫子时校服还翻了上来，露出一截腹肌纹路漂亮的腰，他似乎没发现，躺在垫子上看了一眼头上的杆，确认没碰到才顶着凌乱的头发坐起来。
周迭又听见后面的女孩叫疯了。
“是狗勾！可爱狗勾！”
“江哥跳高真的赏心悦目，感觉他的身体轻盈又柔软……诶呸呸，我这魔鬼发言。”
轻盈，柔软。
周迭略微挑眉，垂下的视线里闪回的是刚才那一截漂亮的腰。
比他想象中要细。
剩下两位选手卡在了一米八上，跳不过去了。
下一轮，官家杰直接升到一米八五，憋着一口气过了。
江云边看着已经高过头顶的杆子，心里冷笑了一声。
玩命呢？
官家杰信心十足，刚像只斗鸡一样准备过来挑衅，江云边却忽然迈步。
官家杰顿时连洋洋得意都忘了，连忙盯着江云边，脚迈错了！节奏不对！他过不了！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江云边停在杆下，把杆拍下去：“我跳不过去。”
全程寂静了两秒。
体育老师看着他：“行，既然你不挣扎了，跳高项目十二班第一，a6第二。”
官家杰脸突然涨红，指着江云边：“你……你……你耍诈！”
紧绷的气氛里，江云边不轻不重地笑了声：“谁耍诈拿第二，你别拿了第一还不识好歹。”
接着，又轻飘飘地跟了句：“我就是跳不过去，我就是菜，怎么着？”
惊诧之中，周迭低笑了声。
有的校霸不服就动手，有的校霸凭实力碾压，而有的校霸把“我不如你”说得比“你他妈谁”都还要硬气。
可能这就是江云边吧。
午饭时，六班围坐在食堂。
许湛想起官家杰的脸就笑得不行：“我要笑死了，不愧是小江，总是出其不意。”
高梓宁也被江云边这套操作折服了：“现在贴吧里已经有人把‘我就是菜，怎么着？’奉为江式圣经了，我真的第一次见有人认输都那么狂，江爷，我respect。”
江云边没觉得自己做了件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没搭理他们，抬眼扫了圈周迭的位置。
那人坐在墙边，杨佑在他跟前。
明明已经跟班里认识那么久，还一副不合群的样子，啧。
班长跟两个男生抱着饮料走过来：“快快，周迭同学给我们的慰问品，大家分一下！”
班里顿时爆发出哗声，一个跟一个谢谢周迭。
江云边看着周迭蹙眉沉默，忽然想笑，他估计不知道周夫人会来送吃的。
“嗤，一点饮料零食就把你们收买了，有钱人可真会笼络人心。”端着餐盘路过的官家杰阴阳怪气道。
还刻意地站在江云边身后说的，估计就是对早上他的硬气弃权十分不满。
他搞不懂明明是江云边跳不了，怎么就一副他被成全的架势，气不过啊！
江云边本来都想翻篇了，但苍蝇老在眼前绕总归是烦人。
他扔下了勺子：“你有本事你打钱，我也让你在三中坐c位。没本事可以挑战被我打，也能当另一种c位。”
官家杰没想到会被这样呛，半天憋不出一句话，黑着脸走了。
许湛笑得肚子疼：“哈哈哈我们江哥真的狠人代表，稳准狠地提出两种出道方案，把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确实，他是能跳，但论拳头还是差了点。”
“江哥牛逼！”
江云边本来不想把官家杰的话放在心上，可这两天周迭的状态还有那句“有钱人可真会笼络人心”就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懂个屁。
要是有钱就能收买，谁他妈乐意发烧去跑步？
那边又热闹起来，许湛看着江云边没什么表情，刚想问他是不是后悔下午四乘一百替跑。
江云边微微抬起下巴：“老子不仅要跑，还要拿第一。”
接力赛是重头戏，高三级在下午四点开始。
江云边午休没有回宿舍，周迭去操场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倒是在路过o班时遇到了徐昭若。
“周哥！”徐昭若举起一把小扇子朝他招了招手，“你快过来看！”
周迭看着那把扇子中间，棕色小狗耳朵的q版人物大概就猜到是谁，“你们弄的？”
“嗯，问你们班的女生要了原图，印的应援扇！”徐昭若翻了个面，“这里的猫咪是你！”
天气热，扇面又是两大男神，徐昭若印的第一批已经被领光了。
隔壁有个oga脸色微红：“周同学要不要一把？天气那么热，扇扇风也好。”
周迭倒想让某位同学看一眼，刚抬手，徐昭若就拦截了扇子。
“啧，现在想领扇子的同学都得排队了，周少爷想伸手就有啊？”
周迭：“？”
“说两句好话，我心情舒畅了就给你两把。”徐昭若吩咐道。
周迭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诶诶！给你给你！”隔壁的女生看到徐昭若吃瘪，没忍住笑，“小徐开玩笑呢，拿去吧。”
人走之后，女生看着周迭的背影痴笑：“蝶蝶女儿这傲娇的性格我真是爱死了。”
“咱们娇娇就得哄着。”隔壁应和。
徐昭若：“……是我不懂。”
周迭握着扇子走了一圈，这才发现江云边躺在观众席上睡觉，枕着不知道谁的姜饼抱枕，外套还盖在脸上。
要不是捕捉到那股极淡的薄荷味儿，还不一定能找出来。
许湛凑巧回来拿笔记本：“周哥，也只有你能镇得住刚起床的他了，我这儿要过去抄我们班的分数，拜托了！”
周迭抽回视线，意外发现许湛对江云边的习惯都很熟悉。
周迭伸手把那件外套拿起来，江云边意外乖巧的睡颜暴露在空气中。
他还没来得及叫醒，几个女生捂着嘴匆匆忙忙地走过。
他看了一眼，把外套拿在手里：“江云边，起来了。”
“烦死了。”江云边感受到阳光了，睁开眼时不太高兴，“昨天还下雨，这会儿怎么有太阳了。”
“不乐意就继续睡，我去跑。”
“不行。”江云边坐了起来，手撑在姜饼人的肚子上伸了个懒腰，“必须得我去。”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没完全睡醒，拽着周迭的裤子把人扯到太阳的方向，“挡一下，我眼睛睁不开。”
周迭发现这人只要睡觉，就总会把脑顶的一缕毛睡翘。
有的时候在脑门上，有的时候在后脑勺。
江云边缓过劲儿来，站起来踢了踢脚：“睡饱了，走。”
三点半，高一高二的接力已经把场子都炒热了，高三入场的时候学弟学妹们就开始尖叫。
前辈自带光环，更何况高三级的alpha里有不少名人，大家都等着。
“诶，六班最后一棒居然是江学长！不是周学长吗？”
“周学长生病了，你们不知道吗？”
“你看，人在那……卧槽，学长手里拿的是cp扇吗？”
观众席里悄然因为一把扇子掀起轩然大波，西皮女孩求锤得锤太突然，一下炸了锅。
六班的第四棒是周迭，江云边有点紧张，没太在意对面的女生在讨论什么。
而隔壁十二班的四号也正巧是官家杰，这人听说是个体育全才，正打算在跑道上一雪前耻。
江云边也不知道这人的斗志从哪来，但早上自从被他挑衅之后，赢就成了他目前唯一的念头。只可惜他不是爆发流选手，接的还是至关重要的第四棒，心理压力小大。
实话实说，有那么点后悔。
但看到隔壁官家杰时，又觉得非跑不可。
总得教教他们谁是爹。
“好，裁判组就位，大家最期待的高三接力马上开始！”体育老师在台上统筹工作，念每一棒的名字。
而广播站不知道是哪位中二少年，播了一手《butterfly》
“操，广播站的咋想的，是想让跑道上的选手都升级进化是吗？”
“救命，这怎么又尬又燃的。”
六班的人已经围在了四个关键点位，加油声一浪高于一浪，江云边这才发现人群里有一堆同学不知道从哪找到了六班班服里自己迭的q版形象，印在扇面上给他应援。
江云边刚觉得离谱，却发现站在四号位正对面的周迭手里也有一把。
……那扇子反面居然是猫咪周迭！离谱！
“大家都发出热情的加油声！”体育老师在演讲台上大声道，“最后接力赛的第一名，到底能花落谁家呢！”
老师带头加油，台下所有学生高声欢呼应和，气氛一波比一波炒得更热。
“重铸体育班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六班六班，高立山巅！”
“七班也给我冲！干丨翻那群alpha！”
乱七八糟的加油声最后被预备枪响压下，站在□□上的老师严阵以待。
砰——
开跑了！
“啊！”尖叫跟欢呼声络绎不绝！
江云边有点燥，发令枪响时还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直到看到第一棒的高梓宁跟许湛交接时才像突然被火灼了手。
过来了！
“加油啊啊啊！”
“江云边相信你自己！”
“十二班第一！”
“去你大爷，六班第一！”
第三棒的杨佑似乎有点过于紧张，起步慢了，本来跟十二班不相上下的距离瞬间被拉开一小段，跟后面几个班的距离也拉不开。
“啊！”六班已经有人忍不住叫出声了，而体育班那边则爆发出欢呼，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喝倒彩。
眼前的景象像是拉远的镜头，周遭嘈杂的声音被江云边自动屏蔽，急速挑动的心跳反而在现在趋于平稳，他看着面前的人。
人群之外，周迭在激烈的加油声中看着跟前这一排选手。
有人越发焦虑，有人急不可耐，唯有江云边的神情一点一点放平，在所有热血里他冷静得可怕。
杨佑憋足了一口气把棒交给江云边手上，他触碰到的一瞬间就回头冲了出去。
像是脱弓的弦，拉出急速的风声。
“我草！江云边爆发力那么强的吗！”
“我都没看清楚人就出去了，我的天！”
“瞬超了！瞬间就超了啊啊啊！”
江云边从来没有脑袋放空的时候，可这一刻他的视线里只有跟前已经跑出去的官家杰，还有一百米外的那根红线。
肺部的空气像是被高温迅速加热，烫的他的胸口都快撕裂，脚下的步调节奏却出奇的快且稳，风把余光里的一切拉成不清晰的色块，他心无旁骛地奔向前方。
云后的夕阳余晖落在最后五十米的跑道上，江云边踏入光的一瞬，疾风像是褪去了他轮廓上的阴霾，耀眼的少年光洒进了每双眼里。
冲刺的少年们仿佛都被镀了层光，江云边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追回来！追回来！追回来了啊！”
“冲刺了！”
“我要哭了天呐！”
江云边在最后十米追平、反超、冲刺，拽着红线跟交接棒第一个冲过终点！
“啊——”
“第一名！！alpha永远最强！”
“江云边我爱你啊啊啊！”
欢呼与尖叫，有人把扇子抛向天空，有人高兴得挥舞外套。
江云边刚停下就被拥在人群之中，有人拍他的肩膀有人对着他哭，世间所有鲜花跟掌声都簇拥在他周围，所有人都在喊着他的名字。
江云边，江云边。
人生十七年，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感觉自己是活着的，风仿佛是穿膛而过，将他浑身都吹得通透。
江云边看到了站在人群之后，露出笑容的周迭。
意气风发的少年高举起手，接力棒还在手心，红色那端似乎掉了点漆，但不妨碍色彩夺目。
江云边的嗓音是哑的，但却很抓耳，像是破开了人群：“高三六班，第，一！”
围在身边的所有人，六班的不是六班的，高三的不是高三的，都在同一时间齐声跟道：
“高三六班！第！一！”
“恭喜高三a6！！！”
“总分第一，诶嘿，第一第一！”操场上，高梓宁已经嘚瑟得快要上天了，“跳高第一又如何，总分就是追不平，嗨呀好生气！”
隔壁o班刚拍完合照，徐昭若过来跟周迭江云边打招呼，几个妹子也跟过来找合照。
江云边披着外套，手里还拿着运动饮料：“你也就最后嘚瑟了，以后去大学还这么拉仇恨，肯定被祭天。”
高梓宁连忙装哭：“呜呜呜以后就没有江哥替我撑场子了！”
许湛给他塞水：“管好你的嘴吧。”
班长也应和：“确实，大家都很快乐，但对你还是有意见的。”
徐昭若用扇子捂唇笑，本来想要个合照就溜，江云边却拦住了她。
他先啧了一声，低声道，“这破扇子，真难看。”
徐昭若很想说这上面是你跟周迭。
不过江云边也没纠结这件事，低声道：“问你个事儿，周迭除了糖还喜欢吃什么？”
徐昭若愣了下，这才反应江云边问了什么：“……江哥，你俩的关系发展得比我想象中快。”
江云边蹙了蹙眉，没懂她在说什么：“不是，我之前让周迭帮忙晚修打掩护，说请他吃东西来着。”
不过那天回来太赶，校运会又没准备，所以一直没兑现承诺。
高梓宁吃瓜第一名：“喂喂，你俩耳鬓厮磨什么呢？”
徐昭若吓得连连摆手：“嚯，耳鬓厮磨这个词用不得，不然我就要提头去见某人了。”
江云边回头骂了句神经，看着她：“帮个忙，打听一下？”
徐昭若耸肩：“虽然我很想帮你，但很遗憾，我跟他并不熟，我知道的比你还少。”
察觉到周迭正往这边走，徐昭若比了个大拇指：“问他吧，你行的，江哥！”
周迭过来就看着徐昭若嘻嘻哈哈地走了。
她这么笑总没好事，周迭回头看向江云边：“她过来干什么？”
江云边想了会儿：“与你无关。”
周迭：“……”
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叛逆。
“好了好了，”前面的班主任终于调好自拍杆，“快，我们来拍集体照了！”
因为提前吩咐了要在最后一天拍大合照，大家都把班服穿上了。
江云边即便不是很喜欢，也只能披着外套，拍合照时还要被人拽下来。
“江哥，过去点过去点。”拽他外套的女生怂恿道。
江云边被她赶着赶着，就退到周迭隔壁。
叛逆人设还没立两秒就破了，周迭着看江云边有点不太自在的表情，垂眼勾出一点笑容。
“诶，c位站好，大家凑紧一点！”
班主任这么一说，本来大家还拘谨的距离瞬间凑成一堆，江云边本来还想控制着个人空间，结果瞬间就跟周迭贴在一起。
“诶，别挡着江云边衣服上的狗子！”前排的女生连忙回头指挥。
江云边看了一眼周迭，忽然一咬牙，伸手勾住了周迭脖子。
“不就拍个合照。”
周迭垂着眼笑了下，右手顺势也搭在江云边的胯上，轻轻地搂上了他的侧腰。
在合照的那一瞬间，他低声道：“嗯，拍个合照。”
“校运会，结束！”
校运会之后是假期，不少同学都收拾回家，只有少部分打算留宿。
江云边刚打开手机打算给妹妹发两张合照，桌子忽然被敲了敲。
他回头，周迭就在身后突然凑紧的距离让他措手不及，差点就撞到他的胸口。
雪松的味道落在鼻尖，像是冬日飘落的一小片雪花。
江云边往后退了一步：“吓我一跳。”
周迭看着他：“出去吃饭吗？”
“怎么？你请客啊。”
“嗯。”周迭眼位落着笑意，看着他。
“毕竟我需要笼络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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