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搬到出租屋的父女俩度过了平静的几天,可是般成功毕竟还没有退二线，还是要回单位上班的，幸好般箬这几天乖巧的很，也没有对自己突然长大了十岁有太过激的反应——般成功不想承认,女儿睡了十年之后似乎情感上出现了障碍,喜怒哀乐仿佛被她睡丢了，她对什么都不好奇,自己说什么她都信,告诉她妈妈出差了要好久好久才回来，她也只是郁闷了一小会儿就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出院的时候有男医生疯狂的求她跟自己在一起不要离开,般箬也只是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没有恐惧,没有紧张……什么都没有。

可是只要醒过来,般成功就没有别的奢求了，她只要健健康康的在自己身边就好。

临去上班之前，般成功特意在家里准备了各种零食和水果,都是女儿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嘱咐了好几遍自己中午会回来给她做饭，看着乖巧点头的般箬,般成功这才满心担心的关上了防盗门,又犹豫了一下,把门从外面反锁了。

般箬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自然是听到了门被反锁的声音，她跑到阳台，没几分钟就看到般成功从单元门走出去，然后她立刻跑到般成功的房间里,一边找一边对系统道“要是他突然回来了提醒我。”

“没问题。”

找了半天都没有在屋子里找到老房子的钥匙，般箬郁闷的坐在那，充满疑惑“我这个爸爸，不会随身携带那个房子的钥匙吧？十年了，他天天都带在身上？”

“可能是想随时回去找线索？”系统也帮着出谋划策“不过你就算找到钥匙也没法出去啊。”

般箬翻了个白眼“死脑筋。”她拿出般成功为了方便联系给她准备的手机，昨天晚上般成功还特意教她使用教了好久，然后搜索了一下湛城的开锁电话，找了个有备案登记的打了过去“喂你好，我家的门好像坏了，我被锁在房间里了……对，不是指纹锁，您能现在过来吗？好的，地址是清江路幸福小区……”

过了有半个小时，般箬听到有人敲门“你好，有人在吗？是你被锁在里面了吗？”

般箬连忙回答“对，是我，麻烦帮我开下门。”

来开锁的人看了看门锁的情况，有点疑惑“这怎么像是从外面反锁的啊……不会有人故意囚禁你吧？”

开锁只用了十来分钟，门一打开，门外的开锁工就问道“要不要帮你报警？我看这像是有人故意把你锁起来的。”

“我今天刚回家，我爸可能忘了家里还有人了，老年人忘性大，顺手就锁了，”般箬从般成功的衣服口袋里翻出几张纸钞递给开锁工“谢谢您。”

“不……不不不……”

看到般箬的脸，开锁工目光一下子就直了，舌头也不好使了，不了半天也没不出个所以然，看到般箬拿在手里的钱，急忙摆手“不要钱不要钱！以后有开锁的问题尽管找我，我都不收你钱！”

般箬被这句话提醒了，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开锁工“真的吗？我家在别的地方也有一个房子，但是钥匙丢了，你能帮我开一下吗？”说完，她急忙补充了一句“我有房照的，等下，我给你找出来。”

就算没有房照开锁工估计也不会拒绝般箬的任何要求，听到地址之后，开锁工道“我是开车过来的，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拉着你直接过去……”

“那太好了！”般箬露出一个超级甜蜜的笑来“谢谢你！”

开锁工被这个笑容晃的又要昏头了，就算般箬说想要开个陌生人的家，估计他也不会拒绝。

老房子距离般成功租的房子开车大概十几分钟，到了楼下，般箬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开锁工“我想走楼梯上去，要是你觉得累的话，可以坐电梯上去，在门口稍微等我一下就好。”

“不累不累！”开锁工觉得自己身强力壮精力充沛“我这一口气上二十层都一点问题没有！”

两个人开始慢慢的爬楼梯，般箬对这个步梯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八岁以前她都是跟着父母坐电梯上下的，但是根据系统说的，那天晚上自己逃命，因为电梯停在了一楼，自己不得已从步梯逃跑，可是她一直走到十一层曾经的家门口，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是这里，”般箬对着气喘吁吁的开锁工道“麻烦你了。”

这户的房门还是老式的那种，打开门锁的时间要比之前短的多，般箬特别注意了一下时间，像开锁工这种堪称专业的人员，大概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打开这个门，在深夜里那么寂静的环境，五分钟足够她和自己母亲做出反应，报警或是打给爸爸，她问开锁工道“这种防盗门，很好开吗？”

“对，这种锁构成简单，你们最好是换一下，”开锁工连忙自荐“我那里有不少好锁，要是不想用指纹的，我可以给你换一个钥匙锁或者密码锁。”

“谢谢，不过这个锁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暂时不能换，”般箬解释“如果用最快的速度，大概多久能打开这个锁？”

“最快？”开锁工思量了一下“工具好一点的话，怎么也要两三分钟吧。”

般箬没再说话，拉开了房门，面前的布置和自己八岁时候几乎没有差别，地上落了一层灰，应该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般箬微微皱眉，还是脱下鞋找了一双拖鞋穿上了，开锁工没有走，而是等候在门外，他还想一会儿送般箬回家呢。

般箬在房间里转了转，父母的卧室和自己的卧室几乎丝毫未变，客厅的沙发上还放着当年自己画的一张贺卡，上面写的是祝妈妈生日快乐，那是自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记得自己跟母亲撒娇说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切蛋糕，母亲的脸上是对于晚归父亲的埋怨，掐着她的鼻子让她赶快去睡觉。

般箬的目光落在茶几下的地板上，那里有一点点的红，像极了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她走进自己的卧室，翻开枕头，曾经她压在下面的日记本不见了，那是母亲要求她每天要记的。

般箬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出去对开锁工道“能拜托你送我回去吗？”开锁工忙不迭的答应了。

这个时候，严正修和常霄刚刚从杜峰的亲戚家出来，严正修道“杜峰的大哥说他有打骂孩子的毛病，之前我拜访了那么多次，他竟然一点也没透露出来。”

“那时候杜峰刚刚出事，估计他大哥也不想那个时候给这一家再多添谈资，尸检的时候小孩子身上确实有几处淤青，但是那时候办案人员以为是凶手扼杀孩子的时候弄得，杜峰平日里看着也很疼爱孩子，”常霄紧锁眉头“难道是因为孩子？”

“如果是因为杜峰虐待孩子，那凶手为什么要连孩子一起杀死？”

常霄掏出电话“我问一下法医，给杜峰妻子尸检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伤痕。”

严正修的手机这时候也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到那边杜雨阳的汇报，顿时大怒“昨天他们就出院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不是说有任何动静都要跟我汇报？”

杜雨阳解释道“昨天般成功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这不是想着队长你也该睡觉了吗……”

“睡觉？案子不破我一分钟也不想睡！”严正修火大至极“他们现在在哪里？回以前的房子了？”

“那里哪能住人啊，般队不是一直租房子住吗，他们回出租的公寓去了。”

“你现在就去他们租住的地方，观察般箬和般成功的动静，随时向我汇报。”严正修挂断电话，正好常霄也刚刚结束对话走过来，严正修道“般箬出院了，身体康复的情况应该不错，可以接受问询了。”

常霄点点头“我刚刚问过法医了，他去查了档案，杜峰妻子身上并没有伤痕，也没有就医记录，她在出事前刚刚去做过体检，身体健康的很。”

严正修低咒一声“杜峰的大哥肯定还有没说的事，得想个办法让他都吐出来。”

“这还不简单，”常霄轻笑一声“让他到局里配合调查吧。”

杜洋是杜峰唯一的哥哥，杜峰一家遇害之后，所有的财产都归了杜洋，时隔一年被再次请到警局，杜洋很是忐忑不安。

“杜洋，我们调查了你和杜峰的人际关系，但是所有人都表示，你和你弟弟的关系很不好，长年都不来往，但是当年你为什么突然去凉城？”

杜洋脸上都是汗“我早就说过了，我知道妙妙过生日，所以想去看看我侄女。”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侄女，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给这样一个堪称陌生人的侄女过生日？”严正修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们调查过，你当年欠了一笔巨债，杜峰身亡后你用继承到的遗产才还清了钱，说！你是不是为了钱财对杜峰下了毒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我是欠了钱，但是我没有那个胆子杀人！他们一家的死真的不关我的事！”杜峰脸色惨白“警官，我真的没有撒谎啊！”

“妙妙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杜洋抖着嘴唇，这才说了实话“是……是杜峰打的。”

“我工厂赔了钱，实在没辙了就去找杜峰，希望他能借给我点钱去周转一下，但是走到他家门口一直犹豫不敢敲门，杜峰这些年就看不起我这个哥哥，我，我真是开不了口……”杜洋咽了口口水“结果我就听到门里面传出来孩子的尖叫和哭声，还有杜峰的打骂声，没一会儿杜峰媳妇就出来了，但是没带着孩子，是自己离开的，脸上的表情还高高兴兴的，跟人打电话说是要去做指甲，她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屋里的打骂声还没停，我听着不忍心，就敲门让杜峰开门，结果杜峰始终也不出来，孩子也没有声音，我等了半天，又敲了几次，后来才走的。”

常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件事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杜峰怎么说也是我弟弟，而且他打骂孩子跟他遇害也没有关系，人都死了，这种小事何必说出来让他死了都没个好名声呢……”

“杜峰的妻子，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被打吗？”

杜洋摇摇头“我后来偷偷的又去过几次，但是都没看到杜峰，只看到杜峰媳妇送孩子去幼儿园，看着对孩子冷淡的很，妙妙就是摔倒了她也不管，就冷眼在一边看着。”

严正修和常霄对视了一眼，常霄微微的摇了下头，严正修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啊？”杜洋有点傻“不是说怀疑……”

“现在你的嫌疑被排除了，走吧。”常霄撂下这句话，就跟严正修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严正修出来之后立刻道“走，去般成功家。”

“现在？”常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也行，正好去蹭饭去。”

路上，严正修说起杜峰一家的事“如果说是因为杜峰虐待孩子，妻子又对这种虐待视而不见，凶手把怨气发泄在了妻子身上才导致过度杀戮的话，为什么他把孩子也一起杀死了？而不是像716案一样留下孩子的性命？”

常霄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灯火，思索道“一种可能是凶手认为死亡才是对孩子最好的保护，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发现孩子的时候她的身上除了扼颈伤和家暴留下的伤，再没有其他的伤痕了，身体也被好好的摆放着，杜峰和他妻子却被随意的弃置在一边，明显看出他对这三人的不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认为这个孩子不符合他的幻想。”

“幻想？”

“对，他最完美的受害者的幻想。”常霄慢慢道“般箬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特质，以至于完美契合了凶手的偏好，所以她没有被杀，但是因为是第一次犯案，凶手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力量，才导致般箬一直昏迷，等我们见到般箬，就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特质了。”

两个人驱车到出租屋的楼下，杜雨阳也正窝在车里，呆呆的看着居民楼的灯不知道在想什么，严正修走到杜雨阳身边问道“吴莹莹呢？”

“去上厕所了……啊严队长！”杜雨阳急忙从车上下来，速度太快鞋还掉在了车里，他只好尴尬的把鞋勾出来赶快穿好“我还以为您这么晚了不会过来了呢，嘿嘿。”

“你先跟我们上去，给吴莹莹发消息，让她立刻回来找咱们。”

“是，队长！”

般成功中午被单位的事耽搁没能回来，所以一下班就立刻赶回家，生怕女儿自己在家出事，开门的时候发现门还是好好的反锁着不由松了一口气，一进屋就看到般箬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上还在播小猪佩奇，他目光柔软下来，轻手轻脚的把买的青菜放在地上，然后走到般箬身边静静的看着她的睡脸，伸手刚想摸摸般箬的头，般箬就睡眼惺忪的醒了“爸爸你回来了？”

般成功把手缩了回去“中午有好好吃饭吗？是不是像爸爸教你的那样用了微波炉热了饭菜？”

般箬笑眯眯的回答“那么简单，怎么可能不会啊，不过自己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忍一忍，”般成功拎起菜走向厨房“外面那么危险，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出去了。”

我已经十八了，难道要八十八才能出门吗……

就算般箬理解般成功对于自己心智的不放心，但是就是真正八岁的孩子也没必要锁在家里吧？系统安慰道“你这不是刚出院吗，理解一下老父亲的心吧。”

般成功刚做好饭，门铃就被按响了，般成功扯着嗓子问了一句“谁啊？”

严正修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过来“师父，我们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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