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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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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许湛叹了一口气,“云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牵扯,当年你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为什么还是那么……”

他对昔日好友说不出不识好歹这个词。

“我不是那个意思。”闻临收敛了笑意,神情认真,“我们家真的找到了专门的医生跟心理辅导师,我想尽力弥补当初犯过的错。”

“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但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是不是不公平?”

许湛牙关紧咬。

“不谈云边儿,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吗?举杯畅谈梦想,聊未来,谁不是真心实意?我们三年的友情难道也不能给我换来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你别跟我说这些了。”许湛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你不应该来跟我说这些,云边说了不愿意再见你就是不愿意,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们家才能找到医生。”

闻临放在桌面的手微微收紧,随后松开了拳头:“抱歉。”

许湛没有多说,转身想走。

“对了许湛,问你最后一件事。”

“什么?”

“你们学校那个年级第一,周迭,跟江云边关系很好?”

许湛僵在原地,恶寒忽然蹿上背脊,他微微偏过头。

闻临坐在原地,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如果许湛跟江云边不熟,可能很快就以普通朋友敷衍过去。

可偏偏他是知道江云边跟周迭的关系的。

这个问题披着漫不经心的皮,但却藏着相当尖锐的匕首。

闻临为什么会关注江云边的交友圈?

“一般吧。”他随口应道,走出餐厅。

许湛不想掺和到闻临跟江云边的纠纷里,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忆到了过去。

曾经真的有过为热爱挥洒汗水的日子。

许湛收拾好表情,回到学校的时候才想起江云边还没吃饭。

从学校附近的店里给他带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江云边是一个人。

周迭没跟他一起吗?

到宿舍的时候,江云边正靠着椅子在看电影,看得还相当专心。

刚刚许湛路过几个宿舍,里面的男生巴不得把书套个塑料袋然后带去洗澡,江云边不愧是与众不同,看电影的姿态都比别人放松。

许湛敲了敲门。

“来了。”江云边按了暂停,回头的时候眉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

许湛把饭放到桌面:“来,爸爸给你带饭了,趁热吃。”

江云边指尖点了点桌面,把饭拎到自己的座位上:“谢了。”

“周迭呢?”

“有点事,这两周都不在。”江云边低头拆开包装。

“哦。”许湛视线游了一圈,“云边儿,快高考了,你妹妹什么打算?”

“前几天刚去学校考试来着,听她说结果还行。”

“oga专属大学吗?”

“嗯。”

看来还是不能正常地接触alpha啊。

“她……”许湛欲言又止,“有接受过什么治疗辅导吗?”

“许湛。”江云边放下了筷子,抬头的时候眸色很淡,看不出情绪,“你今天遇到闻临了?”

许湛喉间微紧,江云边的敏锐程度让他内心发憷。

但这个问题不是能回避的。

“嗯,晚饭的时候见了一面。”

见了一面这个词应得很微妙,让人听不出来是凑巧碰见的还是有意相遇。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提他。”江云边说。

“我当然知道,”许湛有些急促,“只是,他,我……”

“就这样吧,我吃饭了。”江云边本来以为自己对闻临已经脱敏了,但没想到他在集训时能收敛情绪,只是因为有周迭在。

enig离开之后,一切都原形毕露。

“云边儿。”许湛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足了一口气,“闻临说他找了专业的医生跟心理辅导师。”

咔。

响声打断了许湛的话,刚打开的饭被扔到垃圾桶里。

江云边没什么表情地起身,连眼神都没落在许湛的脸上:“心情不好,出去透风。”

许湛知道自己的话是触到江云边的雷点了,本能是想道歉,但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江云边总是这样,拒绝一切他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任谁这种时候来都会碰壁。

“江云边,你这样难道不是还对过去耿耿于怀吗?”许湛追了出去,声音有些抖,“都过去快三年了,我只是希望你跟云以都早一点走出那断黑色的记忆,你们两个都没有错不是吗?”

动静有点大,路过的几个男生被两个人紧绷的气氛吓到了,江云边刚走下半层楼梯,问题冷笑了声。

路人疑惑地看着他们,江云边跟许湛的关系好是全年级都知道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突然地爆发矛盾。

许湛胸口起伏:“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囚禁你自己呢?”

江云边舔了舔后齿,回头看着许湛,冷笑:“所以呢?我就要跟个圣父一样原谅他?接受他给的安排去折磨云以?”

“我不是……”

“许湛,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江云边的眸色凉薄得像是沉在海水之下的冰,“不要再提了。”

他不想知道自己看重的朋友,跟那个人有任何交集。

即便有,不要让他知道。

江云边松开了手,下楼的时候几个好奇偷听的被他一个眼神吓得他们作鸟兽散。

人走之后,宿舍楼才渐渐恢复生气。

“我草,怎么回事啊?江云边怎么又重新开启校霸模式了?”

“闹矛盾的人还是许湛,为了啥?女生?oga?”

“学习压力太大了吧……江云边这种人好危险啊,许湛谁不知道是老好人,都能差点打起来……”

事发突然,江云边又是那种表情,不免有负面的言论在探究他的背影。

“够了。”许湛冷扫了眼隔壁越说越没下限的人,“不知者不言。”

几个人悻悻地闭上了嘴散了。

许湛回到宿舍才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自己真的怎么能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

回来的路上他居然真的天真地幻想过他们的关系能否修复得像过去。

郑星凛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湛后悔地锤了一下桌面。

“许哥,你怎么了?”

许湛长舒了一口气,低声:“没事,让我安静一会。”

他摸出了手机,打开了周迭的聊天框。

江云边很久没有那么烦躁的感觉了,明明前两天在集训基地的时候还能当闻临是透明人,但许湛不过是刚刚说了两句,他就脾气上来了。

舌尖有点苦,江云边走出学校站在小卖部门口,还是打消了买烟的念头。

只会借助外物宣泄情绪算个屁男人。

但晚自修还是旷了,江云边坐公交车到江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也是疯得够可以。

花大半个小时就为了吹冷风,脑子不磕得严重都做不出这种事。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江面偶尔漾开的涟漪才忽然想起去年元旦晚会的事情。

各种矛盾跟争吵结束了之后,周迭大半夜扛着冷风在酒馆门口等了他一个多小时。

自己那天晚上也挺混账的。

想到这里,江云边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握成拳。

掌心有点疼,连着五指跟心脏。

望着湖面许久,他才咬牙切齿地骂了个字节。

想周迭了。

这他妈就是成年人的单相思吧。

早上周迭跟他说自己要回家,他还觉得没什么所谓,不过两个星期而已。

结果才刚没几个小时吧,就开始唾弃自己了。

江云边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开了微信,周喵喵被他置顶了,不用花多大劲就找到人。

想把时间耗费在找人上都不行。

江云边看着对话框好久,把键盘从二十六键切成九键,又觉得不顺手切了回去,结果还是半天一个字没打出来。

矫不矫情啊江云边!

他气愤地把手机熄屏揣回口袋里,猛瞪了江面半天,又没有骨气地摸出了手机。

想聊天,想听声音,想见他。

手机忽然震了下,江云边稍稍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把手机掉水里。

江云边看了眼来电显示,看清楚周喵喵三个字的时候心理一悚,一时之间居然觉得可怕。

这什么?周迭在他心房里安了窃听器吗?为什么掐着点给他打电话?

把手忙脚乱跟低落的情绪都藏好之后,江云边清了清嗓子,揉出一副闲散的腔调:“喂?”

周迭那边顿了一下,随后漏出一丝笑音:“你好,我找江汪汪,麻烦让他听一下电话。”

“没这号人。”江云边哼了声,“挂了啊。”

周迭没有回答,江云边盯着手机片刻:“你别装死啊,制止我。”

“我找江汪汪的,没这号人就算了,你挂吧。”

江云边心说这人真是老奸巨猾。

“那你把话说吧,我待会替你转告他。”

周迭从容应答:“不行,我要亲自跟他本人说。”

江云边自己把话放高了,一时被他噎得没话说,咬着牙用了极大的决心把电话挂断了。

之后又开始后悔,万一人家真的有什么正事要跟他说呢?他就这么挂断了?太不合适了!

但幸好只是等了十秒,电话又打回来了。

刚才的所有焦虑又被抛诸脑后,傲娇江汪汪忍住了秒接的冲动,数了五个数才接起。

周迭的笑意明朗,字节渗着宠溺跟无奈:“我找恶霸小狗江汪汪,在吗?”

“这回在了,”聪明的狗勾不会在一个错误摔倒两次,江云边爽快道:“说吧。”

“我到家了。妈妈的状况不错。记得好好吃饭。”

交代得简洁明了。

江云边所有别扭的情绪就像是被打发的奶油,黏糊糊地软了下来。

情绪释放得太过畅快,他看着黄昏将暗的天空安静了好久,小声嘟哝了一句:“我没有好好吃饭。”

周迭其实还没到家,路上有点堵。

前面似乎出了事故,身后有不少焦躁的车鸣声,黄昏的光像要被天际线烧尽。

五分钟前许湛给他发了信息,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还补了道歉。

估计现在他说什么江云边都不会听的,许湛只能找人帮忙。

周迭没有犹豫就给江云边打电话了,一开始还没察觉到那人情绪的端倪,直到这句没有好好吃饭说出来他才意识到江云边的情绪确实很低落。

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七个字听起来有多委屈招人疼。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周迭接声问道,“听话的狗狗是不能挑食的。”

江云边轻笑了声:“去你大爷的挑食,我只是没胃口。”

“我帮你点个外卖?”

“不必,谢谢。”江云边的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步入夜晚的天幕,风掠过头顶时才觉得舒服。

明明没有闻到雪松的味道,但这个人还是能恰到好处地安抚他的所有情绪。

“你刚刚说有事找我,怎么了?”

“确认一下在我离开的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里,我的汪汪有没有想我。”

“……”江云边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了一拍。

这个人比他小三个月啊!

怎么能把自己握在手心里搓揉按扁呢!

“你是不是闲的?”江云边胡乱道,“闲着就去多刷两道题,新时代的明天还等着我们,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应该怀有振兴国家的心跟伟大理想!”

“嗯,你说得对。”周迭饶有耐心地顺着他说,“江汪汪同学的觉悟值得我学习。”

“知道就好。”

“跟我说一下晚上打算吃什么?”

“……”江云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那么坚持不懈地催自己吃饭。

“让我参考一下。”

“吃龙肉,懂吗?”

“哪里批发的,让我也去买半斤。”周迭又说,“半斤可能不够,看看能不能跟老板达成合作,以后专门买回来喂你。”

“周迭,你怎么满嘴跑火车?”

“我前桌带的。”

“能不能别什么都怪你前桌,你前桌很无辜的。”

“我舍友带的。”

“……”江云边没法说了,自己在周迭那儿怎么那么多身份!

车鸣声忽然传来,江云边捕捉到了,眯着眼睛:“周喵喵,你学坏了,你撒谎?”

周迭轻笑:“耳朵那么尖啊?”

“你还在路上啊?为什么给我电话。”

“这个问题的形式虽然变了,但解答方式我好像已经给过了。”

江云边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你刚刚说有事找我,怎么了?”这个问题。

“是不是许湛跟你说什么了?”江云边游刃有余地补上附加题。

周迭叹了口气:“想说吗?”

“没什么,小矛盾而已,晚上回去盖着被子睡一晚上全忘了。”

“说起这个,晚上空调开高一点,你总踢被子。”

江云边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巧妙地把话题错开,瞬间站了起来:“不用你管!”

然后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

微信里周迭只给他回了两个表情包。

周喵喵:喵咪挠人.jpg]

周喵喵:喵咪咬人.jpg]

江汪汪:打狂犬疫苗去了,拜拜。微笑]

周迭看着手机轻笑,心说还是江汪汪可爱。

车终于动了,半个小时的路程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到家的时候温玥已经坐在客厅等他。

“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温玥帮他把书包跟外套取下来,“累坏了吧?”

周迭摇头,“下次不用等我吃晚饭了,您的身体怎么样?”

“能怎么样?瞎操心。”温玥笑着道,“我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吗?”

走到饭桌上,温玥忽然回头。

“你跟云边儿说了你回来住的吧?你们是双人宿舍,他一个人留宿会不会害怕?”

害怕这个词如果让江云边听到了,估计又得炸毛好一会儿。

“跟他说了,他不介意。”

“周末把人带回来吃饭吧,我看你们学校附近的餐馆也一般。”温玥轻道,“刚好我可以下厨,用一下这些上好家具。”

提起下厨,周迭想起来:“您明天早上要做早饭吗?”

“要。”温玥因为要调养身体,生物钟严格把控,必须早睡早起,“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做。对了,也给云边儿带一份吧。”

周迭应好。

温玥给他夹菜:“还有两个月你就成年了,你想好跟云边儿以后的关系了吗?”

周迭支着筷子的手微顿,抬眸看着母亲。

“我也不是不支持你们。”温玥放下了碗。

自从自己身体的问题被摆上台面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了ea存在的问题。

江云边跟oga截然不同,他不是随遇而安的柔软性子,alpha独有的傲气跟自尊使他闪闪发光,她忽然有些担忧自己的孩子。

她知道江云边的优秀,也知道周迭的与众不同,但a转变成专属oga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且万一,两个小孩长大了,进入了不同的世界之后,后悔了怎么办?

江云边如果决定离开周迭,那他要做的不只是洗掉一个标记那么简单。

在确定成为专属oga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会跟alpha不一样了。

虽然他的信息素在同类中不会发丝极大的改变,也不会陷入跟oga一样的弱势,但身体的变化始终影响着他。

某种程度上,她家儿子也确实祸祸了别人。

江云边本身还是相当优质高级的alpha。

“我不会辜负他的。”周迭轻声道,目光平时着母亲,字音很轻,但却像承诺。

他知道一切后果,也并不打算在成年之后就逼迫江云边做出抉择。

“但是小迭,本能这回事比你想象中还要难以控制。”

多次的临时标记会让两个人产生依赖感,当这种感觉叠加到一定程度之后还没有终身标记,那将会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

尤其是enig,他的掌控欲占有欲更会随着时间加深,濒临界限之后,他或许会做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周迭安静地听着。

“一定要尊重对方,循序渐进,他如果选择跟你在一起,做出的牺牲很大。”温玥最后露出笑容,“我相信你都知道。”

江云边的每一步接近其实都在违背天性,alpha是不会愿意当被掌控被占有的一方的。

周迭轻声应好。

第二天温玥做了两分精致的早饭,周迭带回学校的时候江云边还趴在桌面上补觉。

早读巡堂的是徐昭若,看到周迭带来的早餐时惨然一笑:“以前我还是‘未婚妻’的时候也享受过这种待遇。”

江云边刚睡醒,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周迭给他带了早餐。

徐昭若伸手指着他,一副被打入冷宫的模样:“现在,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江云边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她在干嘛?”

周迭想了想:“争宠?”

徐昭若:“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戏瘾犯了,臣检查完教室就告退。”

周迭伸手点了点他的桌面:“早点,热的。”

江云边早上起晚了,刚好没有吃东西,昨天晚上回宿舍又躺在床上一觉到天亮,听到早餐就有点肚子饿。

他刚想说谢谢,就发现周迭的视线落在了前桌。

江云边大概清楚他了解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像是小学生跟同桌闹矛盾了,要老师调和的样子?

江云边抓了把自己睡得略微凌乱的头发,抬头就看到许湛。

他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醒来,有话要说的模样。

“……干嘛。”他不太自在地别开视线。

“江云边,对不起,我不应该不顾你的感受说哪种话的。”许湛承认得很爽快,“我以后不会帮闻临传话了。”

江云边哦了声,又觉得这么简单的应答有些不太礼貌:“那个,吃早餐吗?周迭妈妈……”

说到一半,又回头请示:“我能分给我前桌吧?”

周迭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随后像是予以夸奖:“可以,跟你的小朋友一起吃吧。”

江云边:“……”

高三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矛盾上,事情揭过去之后,接踵而至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考试。

夏天灼热的太阳烤在地上,日期从最后的两位数倒数成一位时,江云边才猛地回神。

周迭的十八岁生日在高考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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