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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向海而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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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一直有登州府周边一些岛屿的记载,在唐时已有军事驻防,至宋时又作为流放之地,除了驻军外,也有了一些百姓居住。

元时不止在沙门岛上置巡检司,供海船转帆,更是设置了行政区,划为两社——元时五十户为一社,可见岛上百姓已是不少。

只是到了明初,倭寇频扰,太祖、成祖移岛民入内陆,只有少量海防驻军。

再到英庙、宪庙时,驻军逐渐减少。

如今,基本上就是一座座空岛了。

听闻沈瑞要重新移民上岛,众人表情各异。

军人的反应永远是迅速而直接的,戚大郎直言道:“大人,虽近几年倭人少来祸害山东,但海上仍不太平,将百姓放到岛上,不是要给海匪送菜!”

戚宣觉得儿子这话说得太过生硬,恐削了沈瑞面子,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他虽圆场却也语气肯定的道:“大人勿怪,实是海匪狡诈,不得不防。且朝廷的意思……”

开海和允许百姓上岛居住是完全两码事啊。

成祖时可是有禁令的……虽然后来管得没那么严,但公然抗令,也够被参上一本的。

沈瑞并没有生气戚大郎的拆台,若是一个军人没有立刻想到保家卫国才是不合格。

何况他这个移民的想法其实也不是十分成熟,所以才想拿出来与众人商量的。

沈瑞清了清嗓子,点头道:“戚佥事、戚百户说得极是,这也是本官担心之事,在此也是作个探讨。”

“本官原看过些前人笔记,记得一本写过宋时曾置‘刀鱼巡检,水兵三百戍沙门岛,备御契丹’。”

彼时出海乘坐的船如刀鱼,故而得名“刀鱼巡检”。

沈瑞将案几上的茶盏挪了挪,道:“南京水师的人已到了,原有的、新造的大小海船一应具备,听闻这几日潘佥事那边也开始筛选兵勇了。戚佥事最熟海事,依你看,这登州水师操练可否加上一项,轮番往这些岛上去?”

戚宣微一沉吟,叹道:“大人不知海上情形,左近这些海岛,如沙门、长山倒是好说。大小竹岛,就有些难了,更勿论隍城岛。”

他顿了顿,语气更为缓和道:“大人想是没去过岛上,不知地方大小,其实就沙门长山这几处,养二三千流民不成问题。听先辈讲早年还有军屯的。”

又看向韩大老爷,似笑非笑道:“那边也是渔获丰盈。”

韩家虽主营酒楼生意,鱼获也占家族产业中极大的一块,养了二十多条大小渔船。

登州府每年的渔课土贡多赖韩家,故而虽有所谓“海禁”,衙门对韩家渔船往略远些的海域捕捞也是全然放任的。

韩家不像陆家这样的海商,没有大型海船也不会往太远地方去,最长光顾的也就是近海这些岛屿了。

实际上,不少渔户会偷偷出海往岛屿这边来的,这边海鱼资源是相当丰富的,每年春夏之交都会形成一个个渔场。

地方志上也有记载:“每年小满后鱼大至,渔舟聚集,六十日鱼去即止,俗名海秋,是年得鱼则曰收海。”

就现下这几日,韩家的渔船就当是已出海在岛屿附近开始捕捞了。

韩家是登州本地户里最早投靠了沈瑞的家族,通风报信的事儿没少做,如今又在和八仙车马行以及顺风镖行合作客栈,是彻底上了沈知府这条船,因此也不怕底细曝光。

韩大老爷毫不犹豫的承认道:“大人放心,如戚大人所说,那些岛上渔获极多,养活多少人小的不好估算,但小的敢应承,他们若要往外卖鱼,小的这边照市价全收!”

他这番表态立时赢得了沈瑞与戚宣赞赏的笑容。

韩大老爷便也笑得欢喜。

而沈瑞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沈瑞道:“不光要捕,也要养海货,能更长远。不止是养鱼,本官记得有本农书上曾说,圈海若圈地,上层养藻,中层养贝,底层投石养海参养鳆鱼。”

鳆鱼就是鲍鱼,早在宋时登莱的鲍鱼就名闻天下,杨彦龄笔记中曾说“登州所出(鳆鱼),其味珍绝。”

做过五日登州太守的苏东坡还曾有一首《鳆鱼行》赞蓬莱鲍鱼美味。

鲍鱼不止味美,其壳也能入药,只是十分难捉难捕,它生在海水中乱石上,若要捕捉,须得持铁铲泅水,如前人笔记所言“铲骤触,鳆不及觉,则可得;一再触,则粘石上,虽星碎其壳,亦胶结不脱。”

正因其“难得”,所以价格才会一直居高不下。

要是能如同养鸡养鸭般养它……

韩大老爷闻言喜上眉梢,读书人真真不一样,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

若书中果然有妙法,这养鳆鱼不就和养黄金差不多了!

因而他没口子的奉承读书人沈瑞英明,又问那农书细节。

沈瑞却是笑着表示日后单独再谈,总要先圈块海试试,才知书中法子是否奏效。

素来最会奉承的秦二如何肯落后,忙也殷勤道:“小的没去过岛上,不知道田土地力如何,小的这几日便请韩兄的船带着往岛上去看看,琢磨琢磨种些什么才好。

“岛上若有出息,总比府城这边运粮过去便宜。若是流民上岛安置,小的也叫些专家、耕地的好手跟去帮扶一二。”

沈瑞笑道:“如此甚好,便有劳你多费心。”

秦二也立时喜气洋洋起来,连连表示应该为府衙为大人分忧。

戚家父子对视一眼,放下心来,如果只是近海岛屿,日里往返,作为水师操练,还是挺不错的,有屯田有百姓,也有利于军队暂歇,就是驻军也可。

不想沈瑞却是不满足仅是开发近海岛屿。

“自然先由近海岛屿来,等慢慢的稳固了,再往北推。本官不知兵事,但想来,水师在数岛之间巡防,也是一种操练罢,总是要让兵士更熟悉海上情况的。”

“再往后,船往辽东去,这些沿途岛屿都停靠补给。”沈瑞说着就去看陆十六郎。

“那是妙极!”陆十六郎道,“现下的船队往辽东时,若遇风高浪急,也会往岛屿避险,只是因岛上无人又无泉眼,无可补给,仅避避风罢了。”

沈瑞含笑点头,道:“本官想着,便是岛上地力薄,不宜种谷粮,总可以种些牧草灌木,入秋后往辽东大量收购牛羊,可以分卸各个岛上先养起来。

“辽东冬日海上冰封,船只难行,总要抢个时间出来,卸了货船队返回继续购入,抢个时间。开春各县缺牲畜可再从岛上运回来。”

陆十六郎连连点头,戚大郎却是忧心忡忡道:“大人,这线未免抻得太长,有了牛羊补给,恐遭海匪觊觎。俺们人船都有限,总有一个照看不到的时候,那损失就大了。那起子亡命海上的最是凶残,货抢了,人直接杀了扔海里……”

沈瑞正色道:“想开海,就不能只走辽东这条相对安全的航线。辽东能吃下多少货去?南北通商都走海运,又是多大一个市场,还有朝鲜、倭国,南洋乃至海外诸国。

“这样大的海疆,总是要面对这些凶徒的,那就要看,我们的拳头够不够硬了。

“若有‘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势,则群寇安敢张狂?!遥见大明旗帜便要逃窜了去!”

戚大郎虽豪迈,却已近不惑之年,早不是会被一两句豪言壮语蛊惑的热血少年。

他愁眉不展,还欲再辩驳,却被他父亲阻止。

戚宣接过话来,依旧叹道:“大人所说远景实是大利登州,乃至惠及整个大明,只是,如今,一年半载的,水师是练不到大人所想的能耐的。”

沈瑞一笑,道:“戚佥事最知海事,本官就不班门弄斧了。海疆也不是一朝一夕打下来的,先在近海练得好了,再往远海。

“只是,这个目标要先立好了,不能因着海匪一时强悍,自家便退缩了去,再不往那边去了,那岂非将整个海疆拱手让人了?!

“海匪可是不光会在海上横行,也会上岸劫掠的,其行径一如倭寇凶残,令人发指。”

沈瑞话音一落,他身后田顺便忍不住躬身向众人行礼,愤然道:“不知戚爷是否听过苏州府一带海上‘巨鲨帮’的名号,就是叫王守仁王大人杀破了胆、后来大当家二当家投了朝廷的那个水匪帮派。

“他们三当家施天泰带着一伙儿跑出去,依旧打着巨鲨帮的旗号,在苏州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非但连官兵都敢杀,还敢夺虏军船!”

沈瑞也叹道:“戚佥事、戚百户想是看过邸报,镇海卫指挥佥事姜瀚被夺职、松江府造船皆因此事起。”

便是商户不知江湖事,也是都看过朝廷邸报的,施家兄弟动静闹腾得可不小,韩大秦二的瞳孔都是一缩。

戚宣在登州卫便是再不管事儿,也是个指挥佥事,多年来又一直练兵备倭,他父子是十分关注海匪动向的,对这多次上了朝廷邸报的“巨鲨帮”是颇为了解的。

戚宣点点头,沉声道:“水师是一定要练的。某家担心的也是这巨鲨帮。

“如今王大人已将南直隶水师练成强军,巨鲨帮在苏州府立不住,听闻曾在扬州、淮安府露过面,犯了案。

“而今天暖风顺,若是他们起了心思,一路北上来祸害山东…………咱们不得不防啊。”

田顺闻言脸色微变,他从没断了与江湖上的联系,尤其施天泰灭他们师兄弟的心不死,他断不敢掉以轻心,是时时盯着水边儿动静的。

他是探听得施天泰同伙之一钮东山曾在扬州府上岸。

只是扬州这二年也是大旱,民间甚苦,钮东山没抢到什么,又被官兵围剿,仓皇逃下海,再也没冒过头。

巨鲨帮在淮安府露面,甚至往山东来,田顺却是没听到半点儿风声的。

不过确实,如今正是顺风北上的时候,保不齐巨鲨就兴许到山东来。

至于为什么不南下去更为富饶的闽浙,盖因那边几个名号响当当的大海主,巨鲨帮便是全盛时期也不敢招惹,更别提如今经过围剿、投降,施天泰带出来的人手船只只有当初三成实力。

他们也就只敢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发狠罢。

沈瑞面色凝重,道:“巨鲨帮素来在近海活动,若要沿着海岸线北上,则要经青州莱州。本官这就修书一封,请青莱两府警戒。”

他顿了顿,又道:“我登州府也当戒备,也请戚佥事这边多费心,与潘佥事一道,同大嵩卫、靖海卫、成山卫配合,若能凭此机会痛揍海匪一场,既得军功,又将我登州水师的威望立起来了,海匪不敢来犯,北边海岛移民也就更为顺利了。”

戚宣面色凝重,拱手称是,戚大郎眼中则闪动着兴奋的光,一脸的跃跃欲试。

众人又商议一番,定下了移民的大体策略,便散了会。

至于移民的细节操作就要沈瑞与府衙、县衙诸官明日再行敲定了。

今日天色已是不早,沈瑞家眷刚到,正是要回去团圆的时候。

*

那边宅子里也为几位幕僚专门留了院子,如今沈瑞回去那边住了,几位幕僚就商量了一下,谋主陈师爷随着搬过去,以备东家随时咨询,余下几位则暂在府衙,帮着接应料理琐碎公务。

这边沈府下人帮着陈师爷搬家,那边沈瑞则带着田顺一行先行回去了。

一路上田顺都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直进了沈府大门,两人一个往内院一个往外院,田顺这才向沈瑞请示,想亲自去趟文登,看一看文登的消息网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没有巨鲨帮的动态消息。

文登在山东半岛最东端,三面环海,如陆家这样的大海商不多,零零碎碎的小海商却也不少。

更有许多不显山不露水的坐地户,专门收海上来的东西,不管是走私还是抢掠的赃物,都能通过各种渠道洗白出手,他们于海上的消息最是灵通。

蛇信子们惯常同这些人打交道,是以田顺在铺开山东通讯网时,就已在文登埋了线人下去。

“小的知道这会儿要移民岛上,长寿哥刚回来不熟情况,棍子又不在,大人只怕还有用小的的地方,只是……”

田顺眉头拧成个疙瘩,“施天泰此人心黑手狠,比他两个哥哥更恶,若他果然北上,抢一把就走,多处作案,山东卫所这起子兵爷怕是擒他不住。”

他深吸了口气,“大人心慈,赏我与师兄师弟一口饭吃,我们不能给大人找麻烦,若是叫他知道了我们托庇于大人,蓄意祸害登州府百姓,拖累了大人,我们就是万死也难赎罪!”

沈瑞拍了拍他肩头,道:“顺子,你想多了,我们当初就说好了的,既敢用你们就能护住你们。你们也帮我良多,如今登州靠你的地方也多,你莫再提这样的话。”

他目光沉凝,带着凉意,“施天泰作恶多端,血债累累,就算没有你师门这事,本官也要想法子拿下他!潘家玉的本事你也瞧过了,还有戚家父子,如今南京水师的人也到了,加上你与你道上的朋友,还敌不过一个残兵败将的施天泰?”

说着,又使劲儿拍了田顺一记,扬起手掌,示意田顺击掌为盟,朗声道:“顺子,敢不敢说,让那姓施的有去无回,让那什么巨鲨变成死鱼?!”

田顺虽心头仍有阴云,但想到南京水师,又见沈瑞此言刚硬,也不免振奋起来,点头道:“他灭我师门,也该是我报仇的时候了!!定让姓施的这狗贼有去无回!”

两人击掌三记,豪气顿生,彼此大笑。

沈瑞略一思量,忽然道:“你可还记得那个宝珠的二姐?”

当日途中被宝珠缠上,宝珠曾说她们姊妹认得海上走船“英雄”,长姐金大家是为了躲祸才进京,想藏身富贵人家后宅不被发现,直到那位“英雄”死了,她们才敢往山东来。

当时她说那位英雄是南边一个极大的帮派九头蛟的大龙头孟弘通,所谓的祸事却是些儿女情长,正室不容外室的狗血事。

田顺是一百二十个不信。

九头蛟可是东海上最大的帮派,据点在倭国,据说手下帮众上万,东南沿海往倭国贸易的船都要向它交买路钱的。

九头蛟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有九位当家。

而孟弘通的妻子图大娘也是当家之一。

那可是个继承了父亲船队、纵横海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若金大家真是孟弘通的外室,惹了图大娘不痛快,那这三姐妹早就被剁成饺子馅填了鱼腹了,哪里还能京城济南的蹦跶。

不过宝珠的二姐玉珠如今确实在登州府,不在府城,而在文登,也确实是个花楼头牌。

至于所谓交了水上的相好,宝珠说得含混,田顺也没能查出是哪个,倒是查出来靖海卫的指挥使冯佑是玉珠的恩客之一。

田顺听得沈瑞提起宝珠,有些诧异道:“大人,是要用她去文登探听消息?”

有个指挥使恩客,那玉珠姑娘只怕少不得会做些销赃的买卖,便是没有什么海上相好,也会有很多消息渠道。

只是,看宝珠没有联络八仙车马行,倒是跟着太夫人夫人车驾回来,又那般打扮,田顺还道这位要从良入知府大人后宅呢。

没想到,知府大人还真是拿她当女管事用。

沈瑞淡然道:“明日招了她来,问问琉璃作坊、匠人的事,若她是个干实事的,便让她去文登。当然,你还得寻两个得用的人跟着。”

田顺笑道:“小的明白,晚些就去找长寿哥商量人选。”

他倒是个伶俐的,如今长寿来了登州府,他便自觉将自家位置放低一截,诸事以长寿为先。

言罢见沈瑞颔首,他知自己敬着长寿果然没错,便即行礼去了。

沈瑞这边则进了二门,先往徐氏那边去问了安,回房更衣,这才得空与杨恬好生说说话。

杨恬说起这一路见闻,笑语晏晏,倒是快活得紧。

沈瑞瞧着她这般,也不自觉微笑起来,又道:“待哪日风平浪静,我们乘舟往岛上去瞧瞧。”

杨恬还不曾坐过海船,不由一脸向往,连声应好。

因又笑道:“明日后日,等粥棚起了,陆家嫂子说要带我去城里逛逛呢,听说普照寺极是灵验的?”

沈瑞嗤笑道:“信则灵。登州人原还说龙王庙最是灵验,这二年大旱,大小祭了怕没上百回,到底也没龙王显灵不是。”

杨恬却忙捂了他的嘴,皱眉道:“你如今是一地父母,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若真有神灵听去了,岂不害了一方百姓。”

沈瑞笑揽了她,赔罪道:“是,是,是我失言,神灵莫怪。那善信杨恬儿,是要求个什么签?”

杨恬板起小脸,一本正经道:“自是求普降甘霖,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沈瑞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杨恬也撑不住笑了,捶了他两拳,嗔道:“原是真心诚意,倒叫你笑得假了。”

沈瑞便在嘴上一抿,做了个封口的姿势,却怎样也封不住眼里的笑意。

杨恬瞪了他一眼,又道:“也要求母亲与我娘家父母身体康健,哥哥与你仕途顺畅。”心下却是想着求个子嗣昌茂才好,只不好意思说出来。

沈瑞击掌笑道:“这才是正理。也当求我妻恬儿日日貌美,日日快活。”

杨恬佯恼,推他道:“不与你说了,没个正经。”

却被沈瑞揽住,囫囵香着粉颊,挣也挣不开,终是笑倒在他怀里。

两人笑闹了一番,那边来报陆家诸人到了,夫妻俩忙整理了衣衫往那边去了。

今日虽是家里团圆宴,但到底与陆家有层姻亲关系,且在登州府两家已是紧紧捆在一处了,所以徐氏便让请了陆家一家子来,热热闹闹吃了一场席。

沈瑞夫妇送客走后,到了徐氏这边。

徐氏打发了满屋子丫鬟仆妇,头一桩事,先说了沈瑛那边欲给沈全谋个淮安府外放。

此事在京中他们也曾商量过,原是想在北直隶选一县的。

“我途中收着了瑛哥儿的信笺,说是要往淮安府去,与海运也有益处。”徐氏道,“瑛哥儿说也禀你师公、你岳父,两位阁老都说可行。”

“至于北直隶那边,也是海运要塞,不能空着,调咱们家人去太扎眼,你师公寻了王鏊的一个门生放静海县了。”

她顿了顿,声音愈低了几分:“王鏊已上书两次乞休了,皇上没准,你师公也劝过两回。”

沈瑞会意,这边是明面上是王鏊的人,实质上已投了王华。

他笑道:“如此若是海运起来,竟是南北畅通直达京师了。”

徐氏含笑颔首,听着儿子展望了一番海运前景。

转而她又提起另一桩事。

听得是福姐儿的婚事,沈瑞不由吃惊,道:“福姐儿才多大,怎的就要说人家了?”

徐氏戳他道:“你这是过糊涂了,只知自己长岁数,不知妹子多大了,她今年十三了,可不是该相看人家了。”

沈瑞咂了咂嘴,摇头失笑,“总还觉得她没长大。”

因又问,“这也不肖急,总要明年秋闱之后再看,便是不等六年的春闱寻个进士,也要秋闱寻个举人吧。是哪家来提亲了?”

徐氏叹了口气,道:“淳安大长公主作媒,说的是游驸马家公子,与英国公世孙夫人一母同胞的……”

“游铉?!”沈瑞更惊讶了,“怎的,怎的会是他家?!”

弘治、正德两朝虽说不上文武泾渭分明,但勋贵人家一般都是彼此联姻的,少有文臣武将作了亲家。

而淳安大长公主做这冰人……

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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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童话归一熟睡之后亮剑之军工系统快穿之我家殿下有点乖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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