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绝

忽然，罗曼眼角似乎瞥见了什么，似乎有一个灰白色的影子在城堡的墙根处晃了一下，罗曼急忙把视线投了过去，然而除了黑暗依旧毫无所获。

“不对劲，不对劲，太安静了。”

罗曼喃喃自语的说道，现在的寂静和之前无处不在的呓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再加上房间中遍布的血迹，让整个环境变得异常的阴森恐怖。

罗曼把默示录贴身放好，然后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情况，不到万不得已，罗曼实在是不想长时间停留在这充满不详气息的城堡里了。

城堡里依旧和来时一样，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更加的死气沉沉，罗曼很快顺着楼梯来到了城堡的大门处，他这是已经顾不得掩饰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轻轻的把大门推开一道缝隙，罗曼眯着眼向外张望了下，和之前一样，静悄悄的一片，似乎护卫队的人都失踪了。

罗曼见似乎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就在罗曼刚刚迈出屋子的瞬间，罗曼的眼角就借着暗淡的月光瞟到了一个身影，罗曼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猛的抽出腰刀，脚步一蹿就离开了原地，这才戒备的看向那个人影。

那个人影却并没有对罗曼的动作做出什么反应，依旧一动不动的现在原地，罗曼这才看清楚他身上的护卫队制度，不过这并没有让罗曼放下心来，反而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只见围绕着城堡的一圈，并排站着一个个僵硬的身影，他们全都背对着罗曼，面朝墙壁，身形有些佝偻，手臂无力的垂落在膝盖处，宛如垂暮的老人，他们的头颅以一个夸张的角度仰起面部几乎和脖子垂直，似乎在仰望星空，所有的人影都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些人不光是有护卫队的人员，还有一些是住在城堡附近的贵族家庭。

眼前的这一幕让罗曼很是熟悉，犹豫了一下，罗曼还是大着胆子慢慢靠了上去，走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后面，这人有着一头整齐的银灰色头发，身形高瘦，衣着华丽。

是奥莱，罗曼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不过此时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凝固住了，他的嘴巴大张着，嘴角还有一丝口水流下，眼睛上蒙着一层白色的薄膜，已经看不见瞳孔了。

罗曼轻轻用刀尖戳了一下奥莱的身体，如同刺在了木头上，忽然，奥莱的身体开始飞快的干枯萎缩，好吧，罗曼也不知道如何准确形容这个过程，反正最后奥莱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堆宛如风化多年的木头渣子，只有那身华丽的衣袍保存了下来。

罗曼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并不讨厌奥莱，包括其它的那些贵族，只是在感慨生命的脆弱和渺小，随手在奥莱的衣袍里翻找了几下，很快，罗曼就翻出一个精美的黑色小盒，拿在手里摇了摇，听着里面物品晃动的声音，罗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点燃了盒子里的高档雪茄，就站在奥莱的骨灰旁边，罗曼深深了吸了一口，那感觉如同把十几个卷烟的尼古丁都轰入了肺里，把二两二锅头如同雪碧一样一口闷掉，醇厚的感觉简直让罗曼的毛细血管都要爆裂。

烟气在口腔里来回打转，和唾液充分接触，然后缓缓吐出，享受着口腔和烟气的共鸣，罗曼感觉到了久违的满足和舒爽，仿佛连身体的疼痛都暂时被浓烟带走。

一口足足抽掉了三分之一的雪茄，罗曼这才再次把目光看向了奥莱的骨灰，随手把剩下的半截雪茄扔在了堆在奥莱骨灰上的衣服上，燃烧的雪茄很快点燃了那光华柔顺的布料，星星点点的火苗蹿了起来，照亮了罗曼那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孔。

一缕缕烟雾升起，在空中盘旋着，逐渐勾勒除了奥莱的灰白色轮廓，他神色茫然的看着罗曼和那堆燃烧的衣物，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罗曼猛的一挥手，带起的微风瞬间吹散了烟雾，一切都宛如幻觉，空气中只有火焰燃烧的呼呼声，和那一个个已经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没有留下一句话，罗曼转身向着小镇的外围走去，一路上，罗曼所见到的，只有死尸，他们都朝着城堡的方向，眼神灰白，不管是在大街上的，还是躲在房间中的，不管是老人还是孩童，人类还是动物。

罗曼看见了西伦，看见了光头托德，看见老约翰医生的儿子，罗曼没有因为他们而停下脚步，如同他们只是栩栩如生的雕塑，面无表情的越过他们，继续向前走去，罗曼已经清楚的知道，整个朵拉小镇怕是没有活着的东西了。

他们可以说是因为自己而死，如果不是自己刺破了那个眼球，惹来了那个未知的怪物，也许明天，朵拉小镇还是那个朵拉小镇，安静祥和，但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如果呢？

罗曼脸上开始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一丝怜悯，带着一丝决绝。

有一个声音响起：

后悔吗？

当然不！

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我也不会去逃避，世界就是这样莫测，命运就是如此无情，你们无知，你们弱小，所以你们只能被动的接受死亡，可我不想这样！

如果你们怨恨我，那就来找我吧，或者在地狱等着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许，我们很快会见面，又或者，永远也见不到。

我很感谢你们，是你们的死亡让我正真认清楚了自己，也认清楚了这个世界，你们的死亡铺就了我生命新的起点！

罗曼没有控制自己的想法，任由自己的情绪发散，哪怕思想已经有些扭曲变态，但面对这个在一夜之间迈入死亡的小镇面前，罗曼完全不想强行去扭转自己的态度，压抑自己的情感，因为这是最真实的自己，哪怕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充斥了冷血和自私。

罗曼承认自己有些失态，情绪有些难以平复，但是这并没有让罗曼产生害怕和恐惧的情绪，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萦绕在心头，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闭塞的小镇，融入到这诡谲云涌的世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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