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番外·现代02
第二章我家藏着明星小哥哥
由于中转站“信鸽”产生罢工情绪,两位小祖宗深感对不住工作繁忙的肖叔,总算是抛弃纸笔书信来往,互相加上了微信。
手机确实是比写信方便得多,及时得多,快速得多。
片场里,少年如今不用盼着快递来,剧组一喊卡,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找私人手机,看眼置顶的刀刀妹妹有没有给他留言。
刚加上微信时,她发了张现拍的全家福过来,看起来昂贵靶向药物的治疗效果还不错,她父母的精神状态比上次病房见到那次好很多。
她的爸爸妈妈还专门录了一段非常、非常、非常真诚的感谢视频给他,弄得时澈还挺不好意思的。
后来除了偶尔的治疗进程汇报,聊天框就成了小少女的“实时生活记录”。
有时候她会发个“耶!”的表情包过来,显摆她的体育课成绩,确实生猛,不愧是放言敢去异地高中帮恩人哥哥打架的那种生猛。
有时候她考完试也会拍个成绩单发过来,验证她敢帮大两岁的恩人哥哥写作业,也不是吹牛的空话。
运动会更是她的高光时刻,她一个人就能包揽班上近一半的比赛项目,没人愿意上的那些项目,她都能接下来。
从短跑到长跑,从跳高到跳远,从个人赛到接力赛,狂揽积分,堪称席卷赛场。
还有班上同学给她录的小视频呢,第四棒接力时,她一个人,替班上从最后一名,一路逆袭,最后一刻反超撞线,拿到冠军,冲线时被一群尖叫的女孩子团团围住,送水擦汗,看起来可受欢迎。
还有班上好笑的事,有趣的书,出糗的同学……
他俩聊天不实时,通常是你有空你多留几句,我有空我再多回几句。
但刀刀妹妹早上醒了一定给他发早上好,晚上睡觉前一定给他发晚安,作息规律得很。
且日日不落,从不忘记。
令在片场动不动晨昏颠倒、大夜戏通宵的时澈,透过聊天框,仿佛能找到他生活里新的锚点。
可能有时候整夜没睡,黎明乍起还在拍摄,但他拿起手机,看到刀刀妹妹和他说“早上好”的时候,就知道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时澈进组第二部电影时,刀刀妹妹开始第n次询问他的姓名和收件地址。
时澈一直没肯给,是因为怕她破费买东西,让她别乱花钱,他什么都不缺。
没想到刀刀妹妹拍了一整个书包五花八门的糖果盒、巧克力、小零食给他看,说:“我没有乱花钱,都是同学送我的,这么多呢!有我的就有你的!我分你一半!”
时澈:“?”
非年非节的,她突然从同学那里收到这么多小礼物,时澈意识到:“你过生日了吗?”
但对方并不肯回答他,而是要和他做交易:“你把你的名字、生日和收件地址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时澈一顿,思索片刻,决定不交换。
他回头去戳“下岗信鸽”肖叔“再就业”。
于是简淮宁十五岁生日过后的几周里,她放学回到家,总能收获迟到的生日礼物。
陆陆续续收到了……总共十五个快递包裹。
拆开来,整整十五架不同型号的飞机模型。
简淮宁:!!!
“太贵了!”她既然喜欢,而且心心念念想当空军,自然仔细了解过,知道这爱好有多烧钱。
一直以来,她都是偷偷地网上看看而已。
然后收到小哥哥回复:“全部都是不能退货的。”
简淮宁知道对方是骗她的,可她抱着飞机模型,真的有点舍不得。
这还不是按照销量随意挑的,有的是绝版机型,有的是限量版,有的是俄国才能买到的苏军战机,还有的是事件机型,比如二战知名战役里那些功勋卓著的戰斗机、轟炸机……
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或者……你今年给我多写十五张生日欠条吧。”
简淮宁豪气万千地回道:“多少张都可以!”
时澈看着手机那头抱着飞机模型狂拍不止,各个角度细节都兴奋赞叹不已的小少女,感觉自己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他一步跨到镁光灯下,再没缺过钱,却也不是很能感受到钱带来的满足。
大额片酬入账,对他来说,似乎还没有买这十五架飞机模型,数着时间计算对方什么时候能收到生日礼物,想着她会不会喜欢,看着她抱着飞机模型高兴,来得快乐。
第二部电影杀青时,已是腊月。
剧组庆功宴结束后,大多数工作人员都回家过年,严导演则是打算去海岛度假过暖冬,春节结束再谈后续工作。
他甚至还邀请时澈一起去海岛上他的度假别墅中过年。
少年如今看起来已经平和许多,再不像当初刚进组时,成天都愤懑偏激的样子。
严导演这位先丧妻后丧子的老父亲,便想着时澈也没有家人,春节也是一个人过,应该是挺难受的,不如大家一起。
时澈现在确实和严阳森的关系有所缓和,毕竟每天一拿起手机,时不时就有让人眼底带笑的信息冲进来,就很难再保持那种愤怒的情绪。
但他也明白严阳森为什么邀请他。
他……最多能把严阳森当做合作的导演,认真工作。
绝不可能把他当做填补父亲空缺的长辈。
时澈拒绝了所有邀约,他又还没买房,没有家,于是新上任的小平头助理问他:“那我们上哪儿过年?酒店吗?”
时澈翻着城市列表,没忍住,订了机票,想悄悄去看刀刀妹妹一眼。
飞机落地已是晚上,助理开车循着当时寄生日礼物的收件地址,开到一个老小区门口。
帽子、围巾、墨镜、口罩……时澈堪称全副武装,没办法,出道影片票房大爆甚至拿了奖,他注定要失去某些自由。
好在是冬天,而且今年冬天格外冷,这座没有暖气的城市,地上甚至积着薄薄的一层雪,所以除了晚上戴墨镜奇怪些,别的倒也不违和。
时澈数到四栋三单元楼下,停住,按理说,二楼就是简淮宁的家。
这会才晚上八点,但二楼是全黑的,没亮灯。
时澈发消息过去:“你睡了吗?”
简淮宁回消息很快:“没有啊,在陪我爸妈吃晚饭,刚吃完,一会儿写作业啦。”
时澈又问:“在家吃的吗?”
简淮宁回道:“对啊,爸妈不能随便吃外食的,饮食好多要注意的地方。”
时澈抬头,再次确认自己没数错,所以……简淮宁骗他干吗呢?
他倚在小区绿化花园的树下,和简淮宁又聊了一阵,刀刀妹妹在问他吃了吗,吃的什么云云。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他就看到穿着校服的简淮宁走进单元楼里。
一个人,一路低着头,右手拿着手机刷,左手拎着个巨大的保温桶。
片刻后,二楼的灯亮了,但并没有很亮,她进门后,连客厅的灯都没开,只开了边上房间的灯。
时澈等到了十点多,也没见到她父母回来。
因为没暖气,却突然遭遇寒流来袭,前几天又有降雪,这栋楼大概一半的空调外机都在轰隆作响,二楼倒是静悄悄的。
时澈终于忍不住了,只是怕直接上楼敲门吓到她,还是先发消息过去问道:“我在你家楼下,方便上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吗?”
消息刚发送出去,时澈就听到二楼砰的一声,剧烈关门的响动。
然后单元楼的防盗门被人从里面用力地推开,咣的一声,狠狠地砸到墙上。
刀刀妹妹像阵风一样狂刮下来,准确捕捉到站在她家楼下包裹严实的少年,和百米冲刺似的,狂冲到时澈面前,停下。
两人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互相正式认识寒暄,小少女冲上来,毫不客气地直接抬手扒拉少年的墨镜围巾口罩。
时澈被她打败,乖乖低头,任她折腾。
露出脸的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小少女却没有惊讶。
“果然是你!”她握着时澈的墨镜,扯着时澈的围巾,弯眼一笑,目光在冬夜里灼灼发光,特别开心说道,“我猜到了!”
然后她赶紧往四周一看,小区里住户不少,还是不停有人来人往的,站在楼下说话太显眼,干脆直接伸手一拉,牵住明星小哥哥的手就往家里冲。
时澈一句表明身份验明正身的接头暗语都没说,就被刀刀妹妹一眼认定,然后……就被她带回家了。
一进门,屋里……和屋外差不多冷。
刚刚刀刀妹妹上手来扒拉他墨镜口罩围巾时,指尖偶尔蹭过他的脸,明显也是凉的。
拉着他跑上来时,握着他的手更加明显是凉的。
时澈一肚子话要问,但也只能一件一件来,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肖叔来的时候,我见过你啊!”猜对答案的小少女可高兴。
翻来覆去地琢磨通信那头到底是谁,是她生活中最有意思的事情。
她边忙碌地开灯,开空调,抱出她的小零食库存招待人,边解释着。
“我本来以为你是肖叔的儿子,但是后来爸爸告诉我肖叔没生小孩。”
“写信前问肖叔,知道你只比我大两岁而已,我就怀疑过是你。”
“等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每次回我消息的时间都好奇怪,不像是在学校上课的高中生。”
一百万是肖叔来看望之后,就有人出手帮忙的,那肯定是和肖叔有关的人。
十六岁无父无母的少年,却有这么大一笔钱,还一直说让他们不要还。
又不读书,日夜颠倒,作息混乱……
刀刀妹妹早就有了怀疑对象,并且认为自己的猜测八成是对的,但能在自家楼下见到对方,还是超级、超级、超级惊喜的。
好吧,疑惑得到了解答,时澈还有别的事要问:“你爸妈呢?”
“啊……”简淮宁放下刚倒的热水,轻轻咳了声,才回道,“住院了。”
“前几天太冷,有点发热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都住院了?”时澈问道,不知道是她妈妈病情又恶化,爸爸在医院照顾,还是两个人都病了。
“嗯。”简淮宁回道,“之前爸爸每天去菜市场,买菜做饭,也冻着了。”
时澈知道,每逢冬天,老人病逝就比较多,低温寒冷,对于普通老人来说都是坎儿,何况是抵抗力极差的病人。
感冒发热,受冻着凉,年轻人可以直接扛过去,对癌症病人来说就不容易了,甚至会引起很多并发症。
时澈又仔细问了问病情,倒也不是他们舍不得开空调取暖,之前父母在家,家里都是日夜开着的。
但冬天一来,只要一出门就是巨大温差,家里通风就是一冷一热,不通风呼吸道也容易出问题,长期待在空调房里也是干燥难受,总之就是不好过。
时澈知道那一百万他们肯定还没花完,可刚才刀刀妹妹一个人回家,客厅灯都没开,一个人在家做作业,空调也不开。
父母都住院了,又是一笔开销,家有两位病人就像是两个无底洞,还没有赚钱能力的小少女,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尽量少花钱。
她年纪轻,身体好,觉得自己省点电没事,不然阶梯电价堆上去,父母回家后开空调时,那电费惊人,能省一点是一点。
时澈看着这个十分冷清的家,发现他手机里,欢乐的校园生活,意气风发的小少女,是她报喜不报忧的结果。
回回都说爸妈吃了靶向药,情况有好转,气色好多了云云,好像治疗效果一路向上,很快就要治愈了似的。
从来不提父母又入院,一个人在家,天气特别冷,电费特别贵云云。
时澈知道这么做很不合适,但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能……让我在你家借住两天吗?客厅沙发就行。”
“剧组刚杀青放假……”
他借口都不用说完,刀刀妹妹高兴得跳起来说:“好啊!”
“干嘛睡客厅沙发?我去拿床单被子,家里就我一个人,又不是没有多的床。”
时澈:……
时澈扶额,他就是知道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才觉得这么做不合适的啊。
但……反正家里没家长,没大人,就成了刀刀妹妹的一言堂。
作业都不想做了,之前隔着网猜了那么久,如今见到真人,拉着小哥哥看飞机模型,叽叽咕咕聊天,顺便还戳了一把“信鸽”肖叔,得意又开心地炫耀道:“我知道是时澈啦!”
肖叔也欢欣鼓舞地回道:“那你叫他以后直接给你寄快递!十五个包裹转寄!累死肖叔了!”
小少女开开心心地收起手机,没有告诉肖叔,时澈这会就在她家呢。
因为告诉肖叔,就等于告诉爸爸。
是的,她也没有告诉父母,恩人哥哥这会儿住到家里来了。
因为她的父母年纪真的很大了,和年轻人隔着巨大的代沟,上次他们坚持给时澈录的那个真诚的感谢视频,给了少年巨大的心理压力。
两个身体状况非常不好的长辈,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一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又是鞠躬又是流泪又是……搞得时澈都没敢看第二次。
就连第一次都是硬着头皮看完的。
他这次来,很怕当面又被感谢一次,想想那画面他就有点怵。
刀刀妹妹表示明白,收到,反正爸妈这会不在家,等时澈走了她再说!
时澈既然住下了,她就不省电费了,空调开了一整夜,暖呼呼地聊天,暖呼呼地熬夜,暖呼呼地睡过去,暖呼呼地差点睡过头……
作息规律的她,竟然是被天天大夜戏的时澈敲门敲醒的,问她上不上学。
小少女飞一般的起床洗漱,抓起没写完的作业冲出家门,大胆把时澈一个人留在她的家里,叮嘱时澈在家自己随意。
等人一走,时澈是真的很“随意”。
他明知不合适,还是问能不能留宿,一来不想让刀刀妹妹省那个空调的电费,有客人在家,她是整天开空调的。
二来……他就是想寻个时间,翻箱倒柜的。
最后在客厅电视柜下方的抽屉里,找到了简淮宁家里的电费单水费单等缴费单据。
把缴费户号都给抄了下来,往里存了一笔足够简淮宁一家全年二十四小时吹空调的电费。
敲门声响起,同样带着口罩帽子大围巾的小平头助理,偷偷摸摸地出现在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递了进来。
很快,冰箱食材全满。
小少女的零食库存那都不是全满,是爆满,房里都放不下,在书桌上堆得都冒尖。
时澈如入无人之境,视察一整圈,把昨晚看着不顺眼,觉得破旧该换的东西都给他们家换了。
他打算存完水费电费,换完屋里东西,替刀刀妹妹把今天的病号餐做完,立刻就跑路,让小少女找不到地方退东西,省得来回推拒,省得她大冬天的冻着手洗菜做饭做作业。
小平头助理很能干,一趟又一趟跑,下午三四点左右,这家里都和变了样似的。
……
趁着下午太阳最大,天气最暖和的时候,情况好转的老宁,从医院打算回趟家。
早上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说宁宁今天迟到了,作业也没做完,问家长怎么回事。
老宁连连道歉,说自己夫妻俩又入院,病号餐都得孩子做了送医院,可能耽误孩子时间了,让老师千万别怪宁宁。
班主任知道简淮宁的家庭情况,但没想到她父母又同时入院,赶紧慰问,迟到和作业的事,也就不追究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小女儿还从学校里往医院跑了一趟,他们问小女儿这件事,小女儿却似乎很开心,半点不在意,只说是睡过头而已,一天作业不要怕,考试成绩不会差。
神色轻松,眉眼带笑,完全不像是负担重到睡眠不足的样子。
可小女儿急匆匆走了回去上学,他们夫妻俩又疑心这是小女儿做出来哄自己的。
她以前哪里会睡过头,而且还是作业没做完,一觉睡到大天亮,搞得上学都迟到?肯定是累着了!
老宁也琢磨着,这小女儿他们捧在手心里宝贝着长大的,夫妻俩确诊得病之前,真是没让她吃过一点苦,现在却还得让她读着书做着饭,心里太难受,实在过不去。
可妻子状况不好,饮食很麻烦,吃不得外面的东西,又要细、软、烂,又有很多忌口,还得多样化。
每回都得把各种食材蒸熟之后混合粉碎,弄成面糊菜泥,只能在家做,幸好这医院的住院区有冰箱和微波炉。
现在都是女儿晚上回去做一大桶送到医院来,夫妻两人加起来六顿都吃这个,第二天晚上女儿带新的桶过来,旧的桶回去。
今儿个下午吧,老宁瞅着天气挺好,经过治疗自己身体也好些了,能散步溜达了,便想下午太阳最盛这阵子偷偷溜回家,自己做饭带回医院。
给女儿省点做饭的功夫,叫她好好休息好好做作业,不要往医院跑还得送饭。
谁知道一进家门,老宁:我家进了贼!!!???
老刑警都要拖着病体,预备爆锤小贼了。
又反应过来,不是……这真的是他家吗?
再看着厨房里冒出来的……少年贼,长得似乎……有点眼熟?
老宁没认出来这是老肖当初到医院看他时,一起来的那个少年,因为时澈没进病房,老肖也没介绍过。
简淮宁会记得他,是因为简淮宁追出去,在楼梯走廊里见到了一起离开的三个人,误以为他们是一家。
但老宁还是认出来这张脸到底哪儿熟悉了。
唔,咋和妻子交待呢?
今天中午小女儿很开心,来看他们时都显得轻松带笑,是因为她趁着一个人住,偷偷往咱家里藏了个明星小哥哥?
老婆,最近病房的电视机里,经常出现的那个刚火起来的明星少年,现在正躲在咱的家,拿着咱的刀,用着咱的锅,给你剁菜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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