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的少年时代

枪焰家族的机械工厂是整个帝国最先进的工厂。

虽然动力依旧停留在蒸汽时代，但是秉核从工厂中穿越而过后，发现设备仪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吵闹，人员的衣服也都是统一的制服，十分干净整洁。这更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工厂风气。

工厂内的铜质闸门、钢铁管道的表面非常锃亮。很显然是有人定期涂油维护，而上面的铭文清晰的显示了生产时期——蒸汽历1011年。

这个世界在蒸汽时代已经发展了上千年。比起地球那只有短短百年的第一次工业革命，这个世界的蒸汽技术有足够的时间发展到精致的地步。

因为科技进步和技术发展有时候会概念分离。

科学进步有时候会打断技术进步，在科学进步跨代的时候，有时上一代的技术远远没有发展到极限，就被搁置了。

地球的蒸汽科技技术，是发展了一百年后，突然被迅猛的电力技术和内燃机技术取代了。

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后，地球的工人集群和工程师集群，开始离开蒸汽技术的生产线，聚集在电力和内燃机的生产线上。

而在那时，地球大量的蒸汽动力生产线上的技术就已经冻结了。只有在大型军舰，大型发电厂锅炉上，蒸汽技术还在继续实践，在工厂中，蒸汽技术设备就不再进步。

在地球上能架设电线，就不用研究在工厂中使用的蒸汽机动力了。有中性笔买，谁还会买圆珠笔？有碳化钨做笔头材料，谁还研究用钢铁做圆珠笔笔头的材料？

这个世界的主流工业生产使用的是蒸汽动力。

但是并不代表没有电力，枪焰秉核在家附近的水坝上就看到了水力发电机组，为家族学院提供电力照明。

在这几百年来，电力技术的规模一直非常小，这种能源属于机械师在实验室中的精巧玩意，而蒸汽技术，才是这一千年来发展成熟的、可以大规模运用的、工业化的技术。

秉核的注意力被这些蒸汽机组成的体系吸引住了。嘴里哼着“朋克，朋克，朋克”的小调，迈开脚步在这里乱窜着。

一个身高一米二的孩童在工厂中乱窜。目光在一个个齿轮的咬合过程中，金属传送带的传送中，露出了发现玩具的喜悦。

当然，这是井然有序的工厂，枪焰秉核的无序乱窜，很快引起了工厂管理者的注意。

枪焰·蓝寸（家族中旁系），这位衣着整洁，穿着胶靴的男人，“哐当哐当”的从金属楼梯上跑了下来，拦在了乱跑的秉核面前。鞠躬后礼貌的说道：

“这位小姐，请你止步。前面是高压蒸汽锅炉，炽热的蒸汽对你很危险。”

秉核愣了愣，然后身后好不容易跟上来的管家咳嗽道：“蓝寸机械师，这位是秉核少爷。”

秉核连忙点头，用严肃的纠正语气对面前的人说道：“对，对，我是男的，”

负责这里的蓝寸执政官愣了愣，然后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少爷，对不起，你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实在没能看出来。”

秉核点了点头说道：“下次记住就行了。”

秉核歪了歪身子，依旧探着头，好奇地看了看蓝寸身后那条通道，“刺啦刺啦”，高压锅排气的声音在走道中回响。

在里面，一批工人正在看着压力表，操作管道的闸门，调节整个工厂内各个管道的高压蒸汽。（在蒸汽时代，没有电线，各个蒸汽转轮的转速，是靠着管道的压力阀门调节的。）

秉核收回目光，对蓝寸问道：“我真的不能过去吗？”

蓝寸坚决的摇了摇头。然后对身后的位置喊了一下：“河鱼，你过来一下，”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跑了过来，虽然穿着整洁，但是脸上带着面具。蓝寸说道：“把袖子撸起来，给四少爷看一下，你两年前的伤。”

这位工人听罢，眼中有些难色，说道：“这恐怕会吓到少爷。”蓝寸坚决的说道：“撸起来。”

这位工人缓缓的撸起袖子，一个胳臂上露出了被烫出的，可怕的烧伤。而秉核看到这些狰狞的烧伤，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蓝寸看到秉核的样子非常满意，微笑中带着一丝咋呼的语气说道：“少爷，这对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我们这里不比帝都，医师们技术有限。”

秉核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看就不看，我到这里是为了，嗯，是为了？”

秉核揉了揉头，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金手指），枪焰秉核有些健忘。

管家低头说道：“少爷，你是去看武器的。”

枪焰秉核：“对对对，我是去看枪械的，对，还有遥控火箭弹。”枪焰秉核指着蓝寸问道：“你知道吗？”

蓝寸手揽在胸前，微微弯腰说道：“我很荣幸为你带路。”

走了几分钟后，秉核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而大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秉核摸了摸脑袋，一脸不快的扭头说道：“等等，你刚刚对我鞠躬的礼仪不对。”（蓝寸刚刚鞠躬的礼仪是对家族小姐的邀请礼。）

蓝寸装作愕然，看了看一旁的仆人。仆人摊了摊手。

这位机械师大人看着一脸生气模样的秉核，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

秉核生气的跳了跳，伸出手指，指着蓝寸说道：“我不是女孩，你第二次是故意的，不对，我的发式是男式，你第一次也是故意的。”（由于秉核此时只有五岁，五岁的大脑加减乘除都有些吃力，思维速度非常慢，反射弧极长。）

只是秉核还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年纪，虽是气的蹦跳，但在其他人的眼中，实在是无法凶恶起来，而是凶萌凶萌的，周围的人嘴角微微弯曲，努力憋着笑容。

‘意识到’犯了‘错误’的蓝寸，则是泯着笑露出无奈的神色，重新低头道了一遍歉，只是除了秉核，其他人都看得出来，这种道歉的态度就是在哄小孩。

“哼”秉核头一扬，软糯的声音，却努力试图摆出气势十足的说道：“带路。”

“噗嗤”，终于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秉核有些恼火。遏制不住愤怒的朝着旁边的机器踹了一脚，然而用力过猛，自己反倒是跌倒了，当然快要落地的时候，被旁边的蓝寸一把扶住了。

二十分钟后，坐在马车里的秉核有些脸红。因为经过十多分钟的再度思考，枪焰秉核觉得很羞耻

秉核意识到，这具身躯，再怎么表现，都无法改变一个幼稚园孩童试图装大人的形象。而且现在自己必须要控制情绪，否则会脑残。

“无知的少年时期！”秉核用自我批判的语气，叹道。“大脑发育不够，注意力难以全面关注，以至于我想要表达某些事情，其他方面注意不到，就容易被他们逗弄。所以，我要少说话，少……（忘词），嗯，多看。”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靶场，则是看到了一些穿着军官服装的人在射击打靶的间隙谈笑风生，洁白的衣领、黑亮的军靴，以及军服上的肩章，显示这些人是军官。

自己一行人在和这些人碰面的时候，蓝寸是面露微笑的，很显然是熟人打了招呼。而这些人看到秉核，得知了秉核的身份后，也都在一旁站立，给足了礼仪。这样的礼仪，让秉核有些局促。——秉核的眼里，这帮人是拿着枪的。拿枪=能不讲道理。

后来的秉核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家族的族内弟子。枪焰家族经营几百年，在九代的传承中，开枝散叶，诞生了大量的族内弟子，而这些后代除了继承爵位的嫡传一脉，还有很多旁系。

这些旁系家族的弟子构成了枪焰家族的中坚力量，在兵工厂，在军队等重要职位上都有他们，家族也开办了学校，把军事化教育和家族荣誉从小贯彻到了每一个人身上。

爵位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是整个家族的，整个家族的工业生产体系和爵位、领地是共同体。这个关系有点类似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一些国有企业的一些工厂，几代人都在一个工厂内，在工厂内形成了抱团关系。

这里是由宗族制转变的工厂制度。不仅仅枪焰家族如此，整个大陆的军工贵族皆如此。

由于贵族的这种经营，即使是帝国皇帝也不能轻易剥夺贵族的爵位和权利。以枪焰家族来说，如果帝国皇帝凭借一己喜好剥夺了伯爵的爵位，兵工厂内的人事会因为主管者的裁撤而瘫痪。

正因为兵工厂内的工人将家族的贵族视作自己的利益代表，所以军工贵族的地位才稳定了。

秉核兴致勃勃来到军械厂，东摸西碰的行为，被工厂内的主管者们很宽容的放过了。当然，还是逃不过被他们用言语所捉弄。

传闻秉核有些笨，五岁多才说话。

但是伯爵大人现在身体健康，而且伯爵的长子对秉核颇为关照。此时的枪焰秉核在众人的眼中，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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