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损友
夕阳西斜时，杨阳和费尔马伦离开了德托克莫斯特，并肩走向路口的公交站。
杨阳还是跟平时一样，颠着球，经过四个月的训练，这已经近乎成了他的本能。
费尔马伦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杨阳，总觉得这个队友很奇怪，也很矛盾。
按理说，能加盟阿贾克斯的，哪怕只是二队，但无一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偏偏杨阳却还在进行着这种枯燥乏味的基础训练，确实很叫人看不懂。
“你是怎么来到阿贾克斯的？”费尔马伦终于没挡住好奇心，问道。
经过一整天的接触，尤其是刚才的训练，他跟费尔马伦的关系无疑就亲近了许多，杨阳想了想后，把自己在阿尔梅勒的事情，除了超级训练场外，其他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比利时人听得就目瞪口呆，没想到杨阳竟然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从阿尔梅勒到阿贾克斯的跨越，这可是无数职业球员十几年都跨不过去的坎。
“找机会，我一定要去你说的滑板公园看看你的杰作。”费尔马伦呵呵笑道。
他说的是杨阳提到的那堵涂鸦墙。
“你呢？你又是怎么来到阿贾克斯的？”杨阳颠着球，问道。
“我吗？”费尔马伦费劲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有一天，有个自称是阿贾克斯球探的家伙找上了我，接着第二天，我当时效力的俱乐部就告诉我，他们已经决定把我卖给了阿贾克斯，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但随后，阿贾克斯的人又告诉我，因为年龄的关系，我暂时没办法加入球队，所以他们又把我租借在原俱乐部，所以过去这两年，除了每个月要跟阿贾克斯球探见面外，我也只能从报纸和媒体上听到它的消息。”
杨阳微微点了点头，依旧还是颠着球，但多少能从费尔马伦的语气里体会到了一些异味。
约翰·雷普就跟他说过，从他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自由身了。
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阿贾克斯突然间把他给卖了，可能卖到大俱乐部，但也可能卖到低级别的小球队，甚至可能直接跟他解除合同，把他赶出德托克莫斯特。
总而言之，他已经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了。
“只有足够强大，才有可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杨阳说出了约翰·雷普提点他的这句话。
“说得对。”费尔马伦点头一笑，“所以，不仅是你和我，不管是一队还是二队，不管是外籍球员还是本土球员，所有人都在想着要离开这里，迈向更高更广阔的舞台。”
如今的阿贾克斯早已不复九十年代的辉煌，荷甲联赛跟欧洲四大联赛之间的差距也在不断扩大，不管是从经济层面，还是从竞技层面，阿贾克斯跟荷甲联赛都很难留得住球员。
杨阳现在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眼前只为能在阿贾克斯二队立足而努力，但设身处地去考虑，如果换了他是范德法特或伊布拉希莫维奇等人，不管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或是为了职业生涯的发展，他也一定会选择离开。
跟世界上最优秀的一群球员，不管是做队友，还是做对手，都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一件事。
再说了，竞技的意义不就是不断挑战，不断突破自身的极限？
想到这一层，杨阳突然间能够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管是阿贾克斯管理层卖人，还是球员的跳槽，或者是球迷的不舍和愤怒，他都懂了。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鸣声，接着就看到一辆跑车从他们身旁的马路上呼啸而过，紧接着又听到一阵刺耳的急刹车，那辆跑车硬生生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嘿，真的是你啊，我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当杨阳和费尔马伦经过时，瑞典中锋伊布拉希莫维奇正隔着车窗朝着他们挥手。
“嗨，你好。”杨阳走到路旁去打招呼。
他跟伊布拉希莫维奇怎么也算是当过战友，彼此也都给对方留下过印象。
“你加盟阿贾克斯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伊布拉希莫维奇欢喜地问道。
“今天来报到。”
伊布拉希莫维奇看到了费尔马伦，又转头看向了杨阳，“你也住在奥德凯尔克？”
“嗯，就住在你对面。”杨阳点头道。
伊布拉希莫维奇倒也不意外，奥德凯尔克距离德托克莫斯特最近，阿贾克斯青训营很多人都住在那里，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更算不上缘分。
“别等公交了，我送你们回去。”说着，伊布拉希莫维奇已经打开了车门，招呼他们两人，“上车吧。”
杨阳和费尔马伦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没必要拒绝这位一线队当家中锋的好意，于是也就不客气地上车了。
不得不说，这辆保时捷911确实够酷够拉风，双门四座，就是内部空间小了些。
杨阳和费尔马伦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拉风的跑车，不免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这让瑞典中锋见了很是得意，油门不由得踩得更深，跑车轰鸣声就更沉了。
“你这样不超速吗？”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杨阳关心问道。
“超啊，但跑车不就是这样开才过瘾吗？”瑞典中锋理所当然地回答。
杨阳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你在前面路口让我下车，我去超市买菜。”
“买菜？”伊布拉希莫维奇双眼明显闪过一丝异色，“你还会煮饭？”
“会一点。”杨阳谦虚道。
“那行啊，我直接送你到超市，你赶紧进去买，我在外头等你，今晚就试试你的手艺。”伊布拉希莫维奇十分期待地回答道。
“好啊。”杨阳当然不会拒绝。
反正是要做饭，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把马克斯韦尔也叫过来怎么样？”瑞典中锋提议道。
“当然没问题。”杨阳很爽快地回道。
瑞典中锋欢呼了一声，油门用力一踩，整辆车顿时冲刺得更快了。
没多久，杨阳就从超市里买齐了晚餐所需要的食材和调味料，大包小包地提回了租房。
刚回来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巴西左边后卫马克斯韦尔来了。
这名年仅二十二岁的巴西球员的性格跟伊布拉希莫维奇截然不同，如果说瑞典中锋属于那种自来熟的外向型，那马克斯韦尔从头到尾都属于内向型，实在很难叫人想象他们俩会是一线队著名的铁哥们。
据说以前他们是三兄弟，还有一个是转会离队的米多，但后来米多跟伊布拉希莫维奇闹翻了，甩手扔了他一把剪刀，之后虽然和解了，但也就没能再混到一块去了。
杨阳让费尔马伦招呼着两人，自己钻进厨房里准备晚餐。
到底是从大厨师舅舅沈明那里学到本事的，杨阳很快就弄出了一锅香喷喷的卤面，以及几道可口的小菜，都是沈明拿手的家常菜。
从来未曾尝过中餐的伊布拉希莫维奇、费尔马伦和马克斯韦尔三人一闻到那香味，哪里还忍得住，不用杨阳招呼，三人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没多久，摆在餐桌上的卤面和小菜都见底了。
“两三天没好好吃一顿了，真不错。”伊布拉希莫维奇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笑道。
很显然，这顿晚餐他吃得很过瘾。
杨阳和费尔马伦却都听得纳闷，怎么回事？
“这不都怪你？”一旁的马克斯韦尔恨恨地埋怨道，“好端端的买什么车？你本来那辆奔驰不挺好的？为什么非得换保时捷？”
“保时捷拉风啊。”
“可你要喝西北风了，谁像你这样，刚刚续约拿了签字费就跑去买车，你花光自己薪水也就算了，竟然把我的那份也扔进去，连累我也要跟着你喝西北风……”
说到最后，马克斯韦尔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摊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损友，真真是……
杨阳和费尔马伦对视了一眼，这才纷纷明白，为什么刚才一听说他要去超市买菜，伊布拉希莫维奇会如此主动了，敢情他今晚这一顿还没着落呢。
都是一群顾头不顾腚的年轻人啊。
阿贾克斯的薪水算的是周薪，但实际上却是月结，距离下个月付薪水还有半个月时间……
想到这里，再看看伊布拉希莫维奇和马克斯韦尔为难的模样，杨阳心中一动。
“如果你们觉得我的手艺还过得去的话，这一段时间干脆就过来我们这边吃吧。”杨阳提议道，“只是我的薪水微薄，肯定没办法好鱼好肉招呼你们，但温饱是不成问题的。”
一想到自己每周才四百欧元，竟然要养周薪一万欧元的中锋，和周薪五千欧元的左边后卫，他都不免有些好笑，但考虑到伊布拉希莫维奇那死不要脸的自来熟性格，估计就算自己不说，他也一定会经常过来蹭吃蹭喝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主动开口，还显得豪气一些，就当是结交两个朋友吧。
果然，听了杨阳这话后，伊布拉希莫维奇忙不迭就点头答应了，一个劲地夸杨阳够义气，还说找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杨阳的，就连马克斯韦尔也都频频道谢，说等下个月拿到薪水一定要还给杨阳。
既然是要结交朋友，那杨阳哪里还会介意这些。
吃干抹净后，马克斯韦尔和费尔马伦主动帮着杨阳收拾，伊布拉希莫维奇大概也是觉得不大好意思，包下了扫地和拖地的活。
等到刷洗完了之后，杨阳又变戏法一般地端出了一盘切好的水果，美得三人都是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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