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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番外: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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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番外:高考

早晨大旺带队,他们一伙儿照旧出早操,训练不能耽误。

这会儿看出高凌体力超过栾耀辉,二旺这个非军人都比他体力好。

栾耀辉:“我这是智慧连累了身体,没办法。”

二旺笑他:“也许你应该查一下,是不是肌肉萎缩的征兆,别年轻轻体力越来越差。”

栾耀辉:“我就是懒,怎么让你一说我不行了呢。”

麦穗被他们逗得笑,拍拍手,“我说你们学习加把劲啊,都要考上才行。”

周曙光:“麦老师你放心,考不上给你丢人,我们得被操练死,不想受那罪也得考上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季廷深一眼。

季廷深可是给他们训过话的,老子忍着心疼心酸让媳妇儿给你们补课,你们要是考不上对得起她么!

栾耀辉:“麦老师你放心,我们肯定比季排长考得好,哈哈。”

季廷深嗤了一声,“你现在就剩下做梦了?”

栾耀辉:“没啊,还有小护士、文工团……啊,别打我!救命!”他看季廷深朝他走过来,拔腿飞奔,别人没用,只能躲到大旺身后去。

季廷深却非要再揍他一顿,让他继续嘴贱,要不是他嘴贱大旺不会知道,把他堵楼梯口质问,丢不丢人!他么的,老子的脸都丢尽了,被大舅子那么问,这以后能抬起头来么。

“滚过来!”季廷深歪头看后面的栾耀辉。

栾耀辉:“我叫你爸爸,你饶了我吧。”

他扒着大旺的胳膊,露头对着麦穗喊道:“妈,你救救我嘛。”

季廷深没忍住笑起来,大旺看白痴一样看了季廷深一眼。

麦穗不为所动:“吃早饭,饿死了。”她拉着二旺一起跑了。

栾耀辉:“我妈这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不懂?”

季廷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白痴,你这样能考理科?你报的什么学校?”

栾耀辉得意道:“清华,我以后就是清华的,绝壁比你考得好。爸爸你报的哪里?北京工业学院?你敢不敢有点出息,怎么不和我妈报一个?”

季廷深递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上头有规定,不管报什么大学,都必须去军工院校把需要的专业轮一遍,打卡!”

他和大旺任务很重,需要学一门外语,还要学军工科技一类,比如去哈尔滨军工大学,北京工业学院等。绝对不是普通学生上大学那样轻松的,这也是特训内容之一。

麦穗和二旺当初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只纠结了一下北大和清华报哪个,最后三个志愿一个填北大,另外两个全是清华。

因为文化运动的缘故,全国上下都重理轻文。现在恢复高考,理工专业比文科专业吃香,而北大因为向左,文化运动比较厉害,相对来说现在没有保守和平的清华占优势。

至于军校,现在没有像样的,都是类似五七干校那种。全国有几所军工院校,主攻军事工业方面,研究军用器械等,第一届报名的多半是军队学员。

在季廷深和大旺的带头下,他们学习的效率很高,训练、吃饭都在背公式,睡觉都能梦见做题。时间在年轻人紧张又开心的复习中过得很快,转眼11月28日,全国统一高考开始。各省自己出考题,考试时间也有早有晚,本省定于12月8/9/10三天。

麦穗和二旺一个考场,两人答完卷子,扭头对了个眼神就约定交卷。

出了考场,“挺简单,没什么感觉。”麦穗说。

二旺:“我感觉肯定能考上。”

“去看看他们。”他们去约定的位置等。

虽然才农历十月三十,气温已经很低,天儿格外冷。

麦穗跺跺脚,哈了口白气搓搓手,她好美不喜欢穿鼓囊囊的军大衣和解放棉鞋,这会儿穿着羊毛大衣和皮棉鞋,终归没有那么压风。

二旺怕她冷着,“要不咱们先回家吧。”

麦穗从口袋里掏出表来看看,“再等会儿吧,应该挺快的。”他们复习的水平她了解,这个难度对自学的考生来说很难,对他们来说应该轻松应付。

很快,大旺和季廷深一起过来,大旺面色淡定,看不出好还是不好,季廷深脸色有点白,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麦穗朝他笑了笑,“季排长,这是考砸了?”

季廷深垂眼看她,“你会不会嫌弃我。”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她会不会同情一下。

麦穗拍拍他,“你要是考不好,我会鄙视你。”嫌弃算啥?

季廷深抬手给她搓搓脸,把她的羊绒围脖拉高一点,顺势去握她的手。

麦穗迅速套上手套,主动握住他的手,“来,我给你暖和暖和。”手套可以隔绝毒源。

季廷深:“……”

有几个女学生出来,一个劲地朝他们瞅,四个人站在这里实在太打眼,让人不注意都难。有个女同学一直往这里瞅,一点点地挪步,她看了大旺一眼,被大旺清冷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来塞给二旺一封信。

她冲得太快,差点扑在墙上,二旺随手扶她一把才给她稳住。

“谢谢。”她声音颤抖,把信塞在他手里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麦穗“哇”惊叹一声,“二弟好有魅力的”,她拍拍二旺的胳膊,替他开心,“我们二弟的风采是任何人都盖不住的!”看着有女孩子给二旺送信,麦穗有一种我弟弟大了很有魅力我做姐姐与有荣焉的感觉。

毕竟在高中的时候,女孩子们几乎都盯着大哥跑,二弟文秀内敛,整天和她在一起,很少有女孩子对他表示什么。

二旺耳朵尖都红了,赶紧把那封信塞给麦穗。

麦穗郑重其事地塞还给他,“弟,别不好意思。年轻的女孩子有被人追求的权利,优秀的男孩子也有被女孩子爱慕的权利啊,这说明你长大了。我和大哥替你高兴。”

二旺:“……”难道你不是和我一起出生的?

大旺:“……”我娘的影子处处都在。

季廷深:“……”我媳妇儿什么时候能对我这么温柔体贴啊。

麦穗接收到他幽怨的眼神,回头笑了笑,“季廷深,你收到多少情书了?”

季廷深感觉她笑容有些晃眼,“一封都没有,你给我写封?”

麦穗歪头瞅他,“嗯,都一起洗澡了呗。”

季廷深:“……”他看大旺求助。

大旺扭头看向另一边,周曙光和栾耀辉、高凌几个跑过来。

高凌:“我要吐了。”

栾耀辉:“完蛋了,我考砸了。”他看着麦穗:“麦老师,去庆祝一下安慰安慰我呗。”

麦穗笑起来,“你们不回部队啊?”

栾耀辉指指季廷深和大旺:“他俩是部队亲儿子,我们无所谓,没人疼,求麦老师疼。”

季廷深正憋着火呢,要不是他整天在麦穗面前胡哔哔,她才不会挤兑他呢,抬脚踹栾耀辉,“赶紧滚回去吧。”

栾耀辉躲到麦穗一边去,“哎呀,下雪了。”

天上飘下雪花,一片片,犹如落入人间的精灵,一扫曾经灰暗的过往,所以这是一场庆祝丰收的大雪,让人心情格外好。

从考场出来的考生们,考得好的欢呼着,考的不理想也不气馁,只要还年轻,只要还能考,来年就有希望。

季廷深握住麦穗戴着手套的手,“冷吗?”

麦穗跺跺脚,“还行,回家吧。”

季廷深:“叫韩局和姨一起出来吃火锅吧,庆祝一下。”他拍拍手示意那几个人,“凑份子去吃火锅。”国营饭店冬天有火锅可以吃。

周曙光几个立刻赞同,“那咱们赶紧占位置吧。”今天考完,肯定不少人会破费去庆祝一下。

雪越下越大,大旺去接韩青松,其他人去革委会。

林岚正要出门去国营菜场买菜呢,麦穗说想吃火锅,林岚许诺他们考完试就煮火锅庆祝。看见他们回来,她眉眼弯弯的,“大学生们回来啦,你们家去,我去买菜。”

二旺把她的包接过去,“娘,我们凑份子出去吃。”

林岚:“那也行,考试这么大的事儿,要正式点。”她知道孩子们心疼她,不让她大冷天地忙活,其实现在每次他们来吃饭都带菜带票,季廷深他们忙活,都不需要她动手。

国营饭店就在不远处,过一条街就是,大家也都认识。饭店的负责人给他们预备一单间,“这里暖和,安静,大家随便吃随便聊。”

两个老式的大紫铜锅子,中间一个竖起来的烟囱,底下放炭火,一圈锅子可以涮菜吃,他们分辣锅子和清汤的。

季廷深拿了团部的证,让饭店给多准备点羊肉、五花肉、羊蝎子之类的,另外白菜、土豆、菠菜、韭菜、豆芽之类的多来一些。

他们先把锅子烧上,等锅开的时候,大旺和韩青松一起开吉普车过来。

看韩青松进来,一屋子年轻人立刻站起来,“韩局长好!”

韩青松朝他们点点头:“都坐,不要拘束。”

大家给他留了上座,旁边是林岚和大旺,然后年轻人围坐一圈。

刚考完试,年轻人们一个个意气风发的,都感觉站在一个拐点上,比起从前迷茫晦暗的日子,如今总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只要自己努力,未来就不会被辜负。

有麦穗和二旺方法得当的指导,加上他们自己的努力,他们都觉得自己考得不错。

季廷深带头,年轻人们共同举起酒杯,“第一杯感谢韩局长和林姨,祝你们恩爱百年,工作顺顺利利。”他老早就发现韩局长特别喜欢人家说他和林岚般配,夫妻同心、恩爱白头之类的话。

大家一起喝了,林岚高兴也喝了一口。

季廷深:“第二杯,感谢麦穗和旺军,如果不是你俩帮我们复习,我们只能瞎蒙这会儿就不是庆祝而是抱头哭了。祝你们前途似锦,一生幸福。”

他转身跟麦穗碰了碰,让她意思一下就好。季廷深一饮而尽,其他年轻人跟着喝了,纷纷说多谢两位韩老师。

栾耀辉开始吹自己酒量好,今天要喝翻全场。

季廷深道:“你别吹,旺国酒量顶你好几个。”

栾耀辉一秒钟上当,立刻攀着大旺的手臂要和他喝酒。

大旺自打上一次喝过以后,差不多知道自己的酒量,他发现酒量这个东西,真的可以练出来。他身体素质好,新陈代谢快,酒喝下去很快会随着血液循环排出体内。

当然,喝酒喝得高兴就好,也不是为了逞能,更不是为了把对方喝趴下。

可别人要挑衅,他也不会犯怵。

栾耀辉喝了两杯以后就把脑袋搁大旺肩膀上,“韩旺国,我要是女的我一定嫁给你,你可比季排长……”

季廷深弹了一块生土豆打在他的嘴巴上,“吃你的火锅。”

不当着我媳妇儿的面随便你胡说,当着我媳妇儿的面你给老子闭嘴。

年轻人都是热烈似火,对未来充满豪情,憧憬恢复高考以后,祖国的未来也会越来越好。他们并非言之无物夸夸其谈,而是有理有据指明各人努力奋进的方向。

听着他们的话,韩青松神色也柔和很多,看着这些年轻人,他感觉比自己这一代人更有文化和朝气,未来可期。

林岚将头靠向他,轻笑道:“韩局长对年轻人们可还满意?”

这些年轻人是军中精锐,他们的面貌就是军中年轻一代的面貌,窥豹一斑。

韩青松握住她的手没松开,点点头,柔声道:“吃饱了吗?”

林岚笑了笑,“早就吃饱了,等你呢。”

韩青松就握着她的手起身,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来,“年轻人,未来是属于你们的,希望你们心里都有杆秤牢记党和国家,努力奋进,祝贺你们。”他似乎知道他们一定会考上一样,给他们提前的祝福。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摆摆手,“你们自己玩儿,我们先回去。”

林岚知道他不习惯在外面吃饭,如果不是儿女们高考庆祝,他是不会来酒局的。

林岚朝他们笑笑,“孩子们,吃好玩好啊,吃完饭可以去看看电影玩一玩什么的,不用急着回家。”

“林妈妈您可真了解我们!”年轻人都喊起来。

林岚就看向大旺和季廷深:“那弟弟妹妹们就交给你俩啦。”

大旺和季廷深朝她点头让她放心。

林岚就和韩青松挽着手走了。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她心里却热乎乎的,他的大手多少年如一日的温暖坚定,有力地握住她的。

林岚:“三哥,要不要走走啊?”

韩青松站在门前凝视了一会儿,俯首跟她说了句话,林岚赶紧回头瞅瞅免得有服务员送出来听见。

韩青松笑起来,把她抱上车,开车回家去。孩子们不在家,他正好可以和媳妇儿过二人世界,乐不得。

单间里,年轻人们还在吃吃喝喝,韩青松一走服务员们压力也骤减,她们就时不时地进来瞅瞅俊俏帅气的兵哥哥们。

栾耀辉:“咱爸妈走了,我能不能抽根烟?”他学会了抽烟。

季廷深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外面,让他外面抽去。

栾耀辉就跟麦穗笑:“我也舍不得呛着麦老师。”

高凌要跟他去学抽烟,季廷深蹙眉,“吃你的燎韭菜吧,班长还没混上毛病先学起来。”

高凌就开始涮白菜、蘑菇,偏不吃韭菜,虽然他最喜欢吃韭菜。

在座的,目前他职位最低,真是没地位啊。

片刻,大旺起身,众人都看他。

周曙光:“要走吗?转战哪里?”

大旺:“你们继续,我去打个电话。”

栾耀辉正好从外面窜进来,一听来劲了,“是不是那个女通讯兵,声音可甜可甜那个了,长得肯定也很俊,什么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好奇起来,周曙光:“韩旺国,你能啊,咱们天天吃饭睡觉都一块呢,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找对象了?”

大旺面不改色:“别胡说,我去给弟弟打电话。”

这个点儿那俩小子应该都回宿舍了,说不定还在一块呢。他们叮嘱哥哥姐姐考完试,晚上一定要给他们打电话说一声。

一听说给弟弟们打电话,麦穗和二旺也要一起去。

于是一群人都围去饭店的电话室,大旺出示工作证就可以用。

电话是打到三旺宿舍的,他搬到四人间宿舍,里面有电话机。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传来三旺的大嗓门,“大哥!”

这一声震得大旺耳朵嗡一下,他缓了缓,“是我。”

不等他继续,三旺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起来,“你们考完试了?考的咋样?我姐和二哥肯定很好,你和姐夫是不是也挺好的?”他每一个都问到,高凌、沈遇都不落下。

这时候电话机质量也不行,漏音很厉害,他在那里喊,满屋子都是他魔性的回音。

三旺正在变声期,小时候清脆的声音这会儿真是魔性得很,对大旺的耳朵简直就是酷刑,偏他因为嗓子沙哑不能完美表达自己激烈的感情而不满,一定要更大声一些。

等他一口气说完,大旺松了口气,“你尽量少说话,不要吼,劈了嗓子麻烦。”

三旺:“大哥,我声音已经很小了,我都怕你听不清。”

被震得嗡嗡的众人:……这声音真不大。

大旺说了两句话,把电话递给二旺和麦穗,他俩每次打电话习惯凑一起。

麦穗:“要是考上,我们来年春天就去首都,你俩过年回来不?”

小旺:“姐,当然回啊。”因为换了姐,小旺怕小三哥把姐耳朵震坏,赶紧抢电话自己说,三旺说话他还帮忙把话筒拿远点。

“你俩还去天桥卖艺啊?”麦穗问。

三旺和小旺去了首都以后,小哥俩可下在一个城市,离着也不远,天天一起招摇。三旺只要不训练,有空就去学校找小旺。只要小旺没课,两人就满首都溜达,各种吃吃喝喝、玩玩。反正兄弟俩不是你住我宿舍,就是我住你宿舍,要么我去你游泳馆泡澡,要么我去你学校蹭课听音乐会。

舒服得呢。

据说俩人还组成一个兄弟乐队,有时候背着吉他去天桥底下练琴,三旺给吆喝,伴舞配乐的,小旺弹琴唱歌。

为了避免人家认出来,他一般戴个头套。本来为了给小旺增加阅历、练琴练歌的,结果一不小心还赚了钱。

小哥俩没少打电话回来显摆。

小旺哈哈笑:“我俩上一次被治安办给逮了,听说我们是学音乐的学生,让我们唱了几首歌,管我们吃顿大烤鸭,又开车给我们送回学校,说以后允许我们去天安门唱呢,不知道真的假的。”

栾耀辉听着已经激动得不行,“三旺、小旺你们等我啊,等我去了,我们一起唱。”说着就扯着嗓子开始吼:“今天我很高兴,我参加了77高考,我考得还挺好……”

屋子里和电话里一起静了下来。

季廷深摁着他的头把他丢出去,让他冷静一下。

小哥俩平时没少往革委会打电话对爹娘的情况了若指掌,也就不跟姐姐哥哥们问爹娘,说一会儿就挂了。

挂了电话,小旺突然来了灵感,蹭蹭爬上三旺的床拿起他的吉他就开始弹,“1977年的那一场雪,来得那么猛又那么烈,你的热情是那冬天里的火,温暖我那冰冷的心窝……”

于是这一年冬天,收音机里回荡着一首名为《1977》的歌,被学生们称为《高考之歌》。

祖国高考的改革就是冬天里的火,温暖了万千学子冰冷的心窝,让他们在迷茫的晦暗里抬头远望,挣向心中的白月光。

打完电话,他们也吃饱了,季廷深去算账付钱。

“电影院还有电影呢,我们去看吧。”周曙光拿出证件,“买三张票就好。”

麦穗二旺和高凌要票,他们几个有优待证。

季廷深看向麦穗:“累吗?”

麦穗斜睨了他一眼,小声道:“累,你送我回去吗?”

季廷深:“当然。”不舍的。

麦穗:“去看电影吧,还没这么多人一起去过呢。”

季廷深就开心地握住她的手,发现她又把手套戴上了,他似乎明白点什么。他也不拆穿她,就握着她的手和几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今年的新片《青春》。

这个时候来看电影的,有一多半是处对象的,多半是工人,白天不好意思太亲密,晚上看电影可以偷摸拉拉小手。

电影院自己带着小卖部,卖一些高价零食,买电影票的时候可以顺便买零食票,专门给看电影的女人孩子吃的。

季廷深去买了一包糖果和一包大米花,又把军用水壶装了一些热水。

他回来把零食塞给麦穗,栾耀辉就凑过来叫妈。

季廷深一脚给他踹一边,“占座去。”

大旺几个先进去,季廷深陪麦穗去厕所,在外面等她。

麦穗洗手出来,“这水比冰窟窿还冻手。”

季廷深拿了手帕帮她擦干,顺便握着帮她暖和一下,双眼却盯着她的脸。果然,她的眼睫慢慢地垂下来,耳朵尖也开始泛红。他笑了笑,上身前倾,微微低头道:“我好像又中毒了。”

他声音低哑性感,麦穗轻轻咬着唇,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有解药你要不。”

季廷深:“要。”

麦穗轻笑,把手拿回来,拍了他一巴掌,“快醒醒,别做梦了。”

季廷深笑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霸道地塞在自己口袋里,拉着她入场,“傻姑娘。”明明就是喜欢他,非以为他给下毒,她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他带着麦穗找到大旺等人以后,他想把栾耀辉和高凌给掐死,这几个混蛋,居然留了头尾各一个座位,想把他和媳妇儿分开。

切,幼稚!

他领着麦穗进去,揪着栾耀辉的脖子让他滚另一边去。

高凌看他和麦穗要坐自己身边,栾耀辉一走,那自己……虽然他已经放弃追求韩麦穗,却不代表喜欢看着女神被别的猪拱好吧。

没办法,高凌只得求着周曙光换位置。

栾耀辉又表示想要水喝。

季廷深:“滚出去吃雪吧。”

电影开始了,麦穗看得很认真,她喜欢看电影,还会想着怎么把故事写得更跌宕起伏一些,怎么更细腻一些。

季廷深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她身上,光线亮的时候,她洁白的脸颊也亮的,一双翦水秋瞳能勾魂,光线暗的时候,她的脸竟然还是亮的,当有光影从合适的角度投射过来,她浓密弯翘的睫毛让他心里痒痒的。

哪里是他给她下药,她分明全身都是毒好吧,他坐在她旁边,身体都要麻掉的。

他不看电影,玩她的手,握一会儿就一点点摸索她的手指,挠挠她的掌心,如愿听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厢情愿,要不这辈子真就完了。要是她不喜欢他,而他又没那么容易放弃,到最后不定会怎么样。

麦穗本来看电影呢,结果被他撩拨的心跳加速,已经没法集中精神。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季廷深歪了歪头,勾勾手指头。

季廷深凑过来。

麦穗附耳道:“你再弄我,我毒死你信不?”

季廷深笑,“你要怎么毒我?”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寻思你大不了给我一巴掌,反正黑乎乎的别人也看不见什么。

麦穗笑了笑,转身,用另外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顺便往他耳朵里吹一口气。

季廷深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一样呆住,握住麦穗的那只手都跟着一紧。

麦穗如愿感觉他身体紧绷,半边身子麻了一样一动不动,得意地轻哼一声,小样儿,制不了你。

学霸,不只是学数理化文史地,在生理卫生方面依然制霸。

半晌,季廷深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她,为什么她进步这么快?她居然不害羞的。他是不是应该拐她赶紧结婚?

这样下去,他感觉吃亏的是他。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小声道:“考完试了,咱们结婚吧。”

麦穗:“季排长,好好看电影。”

季廷深深吸一口气,感觉脚心都是痒痒的。

原来爱情是上瘾的毒药,中了戒不掉。

他想知道她是怎么一下子懂这么多,明明大家天天在一起学习,她怎么就比他多会这么多?他不过是想牵牵手抱抱她,都没敢多想!

他突然想现学现卖,亲亲她耳朵吹口气看看她什么反应。

中毒的概念是她说的,他要看她中毒已深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电影画面一暗,电影院里黑漆漆的,季廷深立刻往她耳朵上亲一下。

结果亲到她的手心。

麦穗低笑,捏着他的鼻子揪了揪,“季排长,这叫兵不厌诈,知道吧。”

季廷深:……你等结婚的!

……

转眼腊八节,外面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大雪,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林岚昨晚上睡得晚了,一早还昏昏沉沉,韩青松要起床的时候,她一翻身滚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胳膊睡得很香。

韩青松在起床和继续躺回去之间犹豫了半秒,就搂着她躺回去。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心里一片温柔。

于是快七点,麦穗和二旺起来的时候,发现向来不会晚于五点起床的韩青松居然没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他们也了然,这么大雪的天起来干嘛啊。

二旺就因为大雪没起来锻炼呢,日常虽然也出早操,但是他不像韩青松和大旺那么苛刻风雨无阻,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强身健体就好。

两人轻手轻脚地去洗漱,一起商量做早饭,昨晚上就泡好腊八粥的材料,这会儿直接打开炉子焖上,再用煤气灶做点别的花样。

上个月末,革委会奖励了一些煤气灶,韩青松分了一套,一个灶配着一个煤气罐。

其他干部不会用,觉得很神奇,甚至有人害怕不敢要。

林岚乐不得呢,让人给送回楼上,当天就用煤气灶做饭,真是方便得很。革委会的妇女们来家里参观,问她怎么用,让她给讲讲课,教了一天那些妇女才学会。

因为是邻居、同事,本身就有攀比和合群现象,林岚给他们讲比宣传员讲更爱听,尤其一些安全注意事项,他们记得牢牢的,生怕真的出现炸掉的情况。

现在家里整天封着蜂窝煤炉子,熬粥、炖菜、蒸馒头方便,要炒菜还是煤气更合用。

八点左右的时候,外面传来季廷深的说话声。

麦穗赶紧去开门,就看两人拎着一些肉鱼、苹果、面油之类的回来。

麦穗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让他们轻点声。

大旺和季廷深就在门口脱掉棉军靴,换上棉拖鞋进屋,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厨房门口让麦穗和二旺归类收拾。

季廷深站在厨房门口,朝着麦穗笑,问她:“你俩通知书到了没啊?”

麦穗摇头:“还没呢。”

二旺:“你和大哥的拿到了?”

季廷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号的牛皮纸信封递给麦穗。

麦穗接过去,扫了一眼,惊讶道:“北京大学,季排长,你、为什么是北京大学,你和大哥不是报的北京军工学院来着?”

季廷深:“北京工业学院,周曙光、栾耀辉、高凌他们几个去那所学校。”

麦穗让二旺一起来看,掏出里面的通知书,就一信纸,上面说季廷深被北京大学外语系录取。她翻来覆去看,疑惑道:“真的没弄错?”她不记得他报过这个啊。

季廷深居然要学印地语,哈哈哈哈哈。

季廷深看她笑得那么不矜持,抬手在她脑门点了点,“笑话我啊。”

“我大哥呢?”

季廷深:“越南老挝柬埔寨?还是什么来着。”

麦穗和二旺:……这是为什么?

大旺把信封递给他们。

两个人接过去看看,越南语!

为什么让他们去学越南语?

季廷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部队考去的学生,基本要为部队服务。咱们和印度、越南、苏联、朝鲜接壤,这些小语种需求很大,解放军中必须配备翻译。但有些翻译只会语言,深入战地不行,所以要求我们自己去学。”

麦穗真的很佩服他们,“你能学吗?”

季廷深:“所以还请两位多多受累,到时候也学一下教我们。我俩不只学外语,还得和周曙光他们一起去学军工类的知识。”

接到这通知书的时候,他直接炸了,跑去打电话询问怎么回事,换来的就是这一通说教。

“这是对你们的进一步考核,要是认怂呢就拉倒。”霍团长那流氓样隔着电话都让人想揍他。

有点方,不用想也是被军方示意修改过的,于是季廷深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自我说服教育,这是部队对他们寄予的厚望,等他想说服大旺的时候,发现人家很淡定,并不觉得如何。

可真行。

麦穗对二旺道:“弟,你说咱俩要不要学学,好像挺好玩的呢?”

二旺:“我倒觉得日语朝鲜语更有意思点。印地语听说要是说不好,还得把舌头剪一块去呢。”

麦穗脸色都变了,“那算了。”

季廷深:“……”怎么就算了!要剪不得一起剪吗?

屋里,林岚跟韩青松比划呢,你咋不早点叫我呢?你咋起这么晚呢?

韩青松窗帘都没拉开呢,挂得严实得很,所以她睡得很香。他抓着她的手亲了亲,微微蹙眉,“我有些头疼。”

林岚:“头疼啊?是不是感冒了,我试试。”

她就赶紧穿衣服,梳梳头发,清清嗓子,开门出去。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睡懒觉让孩子起来做饭嘛。

孩子们都在聊通知书的事儿,若无其事,一副根本不在乎他们谁起晚的样子。

麦穗给大家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许表现出丁点多余的表情,她问林岚:“娘,我爹感冒了吗?要体温计不?”

林岚:“拿来我量量。”

麦穗去找了体温计给林岚,站在门框那里问:“爹,那你还能喝八宝粥嘛,吃面条吧。”

装病的韩青松:“吃饭不碍事。”

看他们醒了,麦穗和二旺就摆饭,除了八宝粥还有包子、蒸饼、煮鸡蛋,一小盆麻油蘑菇白菜。

大旺把他和季廷深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放在桌上。

很快,林岚扶着韩青松出来,两人洗漱,林岚在洗手间嘀嘀咕咕一会儿才出来。

“三哥,你今天别去上班了,有点感冒。”

局长的时间比较自由,他日常抓得紧,并不会因为年底案子就格外多。

韩青松是只要林岚上班,他就不在家,如果林岚不上班,那他就休息。

他点点头:“不去。”

看了两人的通知书以后,韩青松道:“挺好。我们那时候不会,吃了不少亏。”

那时候他们在中印中越边境,经常起冲突,虽然也学了对战喊话十几句,用处却不是很大。现在他们学一下,以后再出任务就不至于这样。

林岚看了看,也有点冷汗的,因为大儿子不喜欢学外语,不过看他一脸淡然的样子,估计心里已经消化过接受这个现实。反正部队的要求让他们能听会说,能读会写就行,要求不会很高。

吃过早饭,韩青松带着孩子们下楼帮忙扫雪。他习惯下雪就扫雪铲雪,只要雪下得大,清洁工忙不过来,他照旧去劳动。林岚全副武装,戴着帽子手套跟着他,递个扫帚、铁锨的,然后和麦穗堆雪人。

这时候有人喊通知书到了,在革委会呢,让去拿。

“林岚,你家闺女儿子的都有,可了不得呢,清华大学来的!”

林岚让韩青松别扫雪了,挽着他的胳膊赶紧去革委会,今天这是了不得啊,孩子们都拿到录取通知书。

韩青松怕她摔了,直接揽着她的腰。

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并没有多拉风,低调的让人看不出是录取通知书,在一个小号牛皮信封里装着,里面一张纸。

两人被清华电气工程学院录取的。他们报了北大和清华两校,最后拿到清华的录取书,也并不意外。现在讲建设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正需要大量理工科人才,而电气工程、土木工程、机械工程等正是几大基础工程学科。电气工程又是现在基础中的基础,需要大量优秀人才。

麦穗对林岚笑道:“娘,我还记得几年前你跟我们讲,做好准备时机来临就可以一飞冲天。这一天,来了呢。”她抱住林岚的腰,“娘,谢谢你。”

林岚笑道:“是你们自己学的,谢谢我干嘛啊。你们要是不好好学,不好好准备,机会来了也没用啊。要谢谢你们自己。”

她对大旺和季廷深道:“你们住下不?咱们晚上自己家好好庆祝一下。”一家人就不用去饭店。

季廷深:“住啊,晚上我来炖红烧肉吧,跟厨房大师傅现学的。”

他本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过想着以后结婚,还是他来做的好,毕竟麦穗在娘家都是打下手,做饭二旺来的。反正现在麦穗也不肯给他结婚,那他得空就学俩菜,等结婚的时候估计就是一个厨艺精湛的大师傅了。

那边林岚说还得给三旺、小旺打电话,叮嘱一下小旺,管着小三哥不许再闹幺蛾子,乖乖回家。

小旺最听娘的话,答应得很乖。

季廷深就悄悄对麦穗道:“麦子,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哥哥一样样学。”

麦穗笑道:“我弟有本菜谱,你可以挨着做。”

过了几天,大旺和季廷深接到通知,他们被正式调去省军区,同时升职,两人都是副连级别。

这升级速度那是相当快的,也恰好表明部队对高精专人才的需求,等他们读完大学,职务还会再升。

省军区成立一个77军部学生连,季廷深为学生连连长,韩旺国为副连长。学生连负责管理本省军团在京的学生兵们,审核他们的思想、专业学习、体能训练等,同时也负责他们的安全、生活等,如果与其他什么组织有冲突,也要通过他俩处理汇报。

而后来传说中的铁血小队在此时已经初步成型,队长和副队长齐备,其他人员根据需要配备。季廷深和韩旺国两人,根据任务需要调换职务,如果战时韩旺国做队长,如果其他任务,季廷深为队长。

林岚还接到沈遇的报喜电话,山咀村十二个参加高考的知青,考上了八个,霍红珍等人考上省内师范、农业等方面的学院。他之前报考了北大化学系、清华机械工程以及另外一个学校,结果很荣幸被清华精密仪器及机械制造系录取。

沈遇考上大学,腊月十八工厂给他假期,让他回家过年,来年去学校报到。他们这些工厂干部,毕业以后基本要社来社区,厂来厂去,都会回到原单位。因为他们上学期间工厂会继续发工资和粮票,等毕业就不需要国家分配工作,依然回原单位即可。

麦穗和二旺这种应届生,则是国家补贴钱和粮票,毕业后包分配。

林岚和孩子们邀请沈遇回家之前到地区来住两天,他们都为沈遇高兴。他本是很优秀的人,却被耽误了五年,好在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好时候,机会来临终于得偿所愿。

见了面以后大家都很高兴,他们为沈遇高兴,沈遇也为他们高兴,他还带来霍红珍等知青给林岚的感谢信。

晚饭的时候,林岚说高兴,大家都喝点酒。

沈遇端起酒杯,特意敬林岚一杯,“虽然好话三遍就没意思,可我还是要再一次跟组长道谢,谢谢您给我们的鼓励,让我们没有灰心丧气,否则,73年的时候我们就自暴自弃了。”

林岚笑道:“不会的,你们都是有理想的人,不会因为一时的失意而自暴自弃。”

沈遇已经褪去当初的青涩稚嫩和强装的坚强,如今温润通透从容豁达,如同经霜傲雪的松柏,终于舒展了枝桠,笑容也变得更加明朗起来。

“可是没有您的提醒,我们不会准备这样充分,我可能顶多读个省农业大学。”

林岚有些不好意思,她真的没做什么,当不起他这样的感激。她笑道:“咱们感情在那里,多余的话不说,为友谊干杯。”

麦穗二旺和笑起来,“沈遇哥,你就别谢来谢去啦,我娘可不好意思呢。”

他们都知道林岚的脾气,她帮人不图回报,只求自己心安。如果人家一个劲地道谢,她会不好意思。

沈遇笑起来,“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能有你们如家人如知己,实为人生幸运,为友谊干杯!”

“为友谊干杯!”

麦穗和二旺以前就钦佩敬重他,把他当大哥哥,现在能一起去读书自然开心。他们都觉得沈遇在纺织厂每天要忙工作,居然还能把功课捡起来,考得这样出色,真的很了不起。

沈遇也没想到大旺能考得这么好,“旺国当时虽然不热衷学习,其实他学得很扎实。”

从小开始,大旺上学就喜欢坐后面睡觉,等最后要考试的时候才开始用功。其实老师讲的关键点他都记着,只是不喜欢反复叨咕而已。

年轻人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憧憬着去了首都要这样那样,约好爬长城、参观升国旗,一起去借遍两大学府的图书馆。他们实在太想读书了,家里能弄到的书都被翻了多少遍,有些都能背下来。听说北大清华两所学府里有浩瀚的书海,如果能天天泡在里面看书,这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嘛。

沈遇呆了三四天便告辞,约好来年一起在省城集合上京。

山咀村一下考上三个清华生,这在全国都是很少见的,很快广播台、各大报纸都有报道。

送走沈遇以后,小年那天季廷深和大旺从省军区返回,两天后,季廷深跟周曙光几个会合,回明岛军区跟各自父母过年。

这一次小年傍晚,小旺监督着三旺从首都回来,乖乖的。

之前在首都准备回家的时候,三旺还特别委屈,要忽悠小旺用什么样的方式回家呢。

“小旺老师,你说咱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不搞点动静?”

小旺严肃道:“你就别气娘啦。等来年家里就剩下爹和娘俩人了,咱们要做个好儿子。”

三旺:“正好让娘来首都嘛。”

“那爹呢?他们的工作在地区,可没那么好办呢。”

三旺一本正经道:“什么时候退休?”

小旺:“!小三哥,你真的小心爹踹你,咱爹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呢,你就让他退休?”

三旺笑嘻嘻的,“要是在乡下,都已经当爷爷了好吧。”

小旺就揶揄他,“要不你娶个媳妇儿生娃娃,让娘来给你看孩子呗。”

轮到三旺严肃:“那不行,这么多兄弟,都让娘看孩子,那不得累死她?”

小旺:“你没看首都大街小巷都刷着大标语什么‘少生优生,利国利民’‘计划生育’嘛,以后估计只能生两个啦。”小旺对这个没研究,但是走街串巷多了,听市民们议论,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

说什么两胎之间要间隔四五年,一胎是儿子就最好不要二胎。

这么一想,哎呀,幸亏以前没计划生育,要不他们家就只有大哥一个孩子啦。

哈哈哈哈哈。

三旺立刻着急了,“那咱得让大哥早点娶媳妇生娃娃,起码得生五个六个吧,要不不够分的。”

小旺:“……”你以为分玩具呢?

三旺:“你觉得我们队里的陶莉莉怎么样?”

小旺:“陶姐姐人很好啊,我可喜欢她呢。”

“咱们把她介绍给大哥啊,她每次看到大哥照片都要夸好俊好俊,好喜欢好喜欢,她肯定乐意给大哥当媳妇。”

“可是,我觉得我们教声乐的那个老师更漂亮哎,看起来像仙女姐姐一样。”

“她哪里有陶莉莉身体壮啊。”

“可陶姐姐没有老师温柔啊,也没有老师会做饭,大哥就不乐意做饭,总得找个会做饭的。”

小哥俩又开始进入到虽然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认同你的眼光状态,互相辩论,到最后再哈哈大笑。

“咱俩瞎操什么心啊,大哥说不定都不喜欢呢。”

“就是啊,还是赶紧好好回家吧。”

对于林岚家来说,过年比从前更多了一些期盼,不再是为了走亲戚、穿新衣吃好饭,而是为了团圆,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在一起互相说说这一年的成果和收获。

世界那么大,年轻人要出去看看,而过年就是一个回家的契机,让他们和父母团圆。

倦鸟归林,海燕还巢,休整以后他们会再度起飞。

这一次三旺在小旺的监督下,果然规规矩矩地回家。

小哥俩都给林岚带了礼物。

三旺给林岚带回一兜子奖杯奖牌,都是他这几年的所得,之前丢在宿舍没拿回来,另外还有好多礼物,依然是买的加别人送的。还有他和小旺在一些摆摊的地方掏澄的小物件,他也不管真假,觉得好看精致林岚会喜欢就买。

林岚看他们买这么多东西,再算算,惊讶道:“小三哥,小旺老师,你俩哪里来那么多钱?”

两人就笑。

他们俩除了三旺的工资,小旺的津贴,另外还有卖唱的钱,小旺在学校跟着老师参加演出赚的钱,另外还有一项。

他画画不错,还跟本校几个学生一起画连环画小人书,当然他只是替补人员,别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帮一下。

他们画小人书的绘画,一页有三块钱稿费好拿,写脚本,一页有一角四分钱。

小旺有时候会帮他们画,能赚十几块钱呢。

乡下种地的社员,累死累活一天赚一块那是很多的,赚几分的都有。

文化运动中虽然知识分子受打压,可知识分子包括文艺家的收入的确是很高的,这也是打压他们的原因。

所以,他们觉得还是大城市、知识、科技、艺术,更有用!

林岚是真没想到大咧咧的三旺、天真没成算的小旺,小哥俩能过得这么舒服。

他们去了首都以后,真的没让她操心,她给钱和粮票他们都不要,隔三差五就主动给她打电话,定期还要写一封信具体汇报,真的是一点都不要老母亲操心的。

能遇到这么好的孩子,让她对人生的际遇感激不尽。

一家人回山咀村过了年,这一次带回去的东西更多,韩青松、林岚、大旺都发了年礼,自己家用不上的就拿回去分给亲朋。在乡下热闹到初十,一家人返回地区家属大院。

元宵节前一天,季廷深从家里来和他们集合,给林岚带了十几斤阿胶以及炮制阿胶的方子。

“娘,我妈给你的。”他不懂这个,就只管交给林岚。

林岚没想到他们家把阿胶当枣糕送,这时候阿胶七块五一斤,她现在也会买来冬天泡黄酒,家里人都喝杯对身体好。一般买个一斤,一年都吃不完,季廷深居然一下子送来十几斤。

七块五也不便宜,她现在一个月也才46块钱的工资,这十几斤阿胶就要她将近三个月的工资呢。

季廷深看她纠结这个,就笑道:“这个一点都不稀奇,就是驴皮熬的。我舅舅在那个阿胶厂管事,所以买的多。”

林岚就没再说什么,大不了下一次回礼重一些。

她正和孩子们一起做花灯,革委会张罗举办元宵节灯会,各工厂单位也都参与,大家可以猜灯谜、评选好看的花灯。

原本有人建议举办孔明灯会的,林岚和韩青松给否决了。

孔明灯虽然可以许愿,但是不安全,万一落下来没有熄灭,到时候会点燃草垛或者屋子、工厂,非常危险。

后来革委会采纳建议,也宣传、呼吁民间不要放孔明灯,宣传说花灯照旧可以祈福,把祝福的话写在灯笼上,让赏灯的人帮忙念出来,愿望也能实现!

林岚家做了一盏八角宫灯,韩青松、大旺、季廷深三个用秫秸篾子扎灯笼架子,林岚、麦穗负责糊基层。

小旺画画,画的是北京天安门,上面有毛主席像,前面是他们一家人。

人物都是简笔画,却勾勒出各人的特点,冷峻的、俊俏的各有自己……

画画的时候季廷深就在一旁盯着,免得小旺不画他。

小旺就跟他咬耳朵,“姐夫,我把你画上,你可没的反悔咯。”

季廷深:“求之不得,绝不反悔。”

然后他就看着小旺提着细狼毫笔,在麦穗身后大旺旁边勾勒几笔,一个低垂眼睫温柔地注视着眼前女孩儿的英俊青年便跃然纸上。

“小舅子,以后你的零食我包了。”季廷深揽着小旺的肩膀笑。

小旺:“你可得一辈子对我姐好啊,要不我们可不饶你。”

“你放心,我不但对你姐好,我还对你们好。咱们是一家人嘛。”季廷深美滋滋的。

小旺:“我们也会对你好的。”

画完画在空白的地方写字。

二旺在研墨,“写什么字?”

三旺:“幸福一家人。”

麦穗:“挺好,就是不突出,估计都是这种的。”

她问韩青松和大旺,两人没想法,写什么不是写?没什么好讲究的。

麦穗默默地转首,问林岚:“娘,写什么?”

林岚想了想,“要不就写‘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但愿年年岁岁,花常在,人团圆。

麦穗拍手:“就写这个,以后不管多远,不管多忙,过年咱们都要在一起。”

在一起,是最平常,也是最奢侈的愿望。

林岚点点头,“好。”

元宵节灯会,万人空巷。几乎全城出动,都兴高采烈地参与进来。他们以此种方式庆祝文化运动的结束,庆祝祖国和自己的崭新未来。

广场上、大街上,花灯一团团、一簇簇、一排排,如长龙,如明珠点缀在大地上。

圆月当空,春满人间。花灯如昼,情深似海。

……

过完元宵节,孩子们就开始准备上学。

这一次他们去的人更多,有人互相照应,林岚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是孩子们舍不得她和韩青松。

临走前的几天,几个孩子轮流试探她。

小旺:“娘,你和我爹也去首都玩儿呗。”

三旺:“娘,你不考虑和我爹使使劲,把工作调去首都吗?”

麦穗:“娘,季廷深说省里首都都有函授大学呢,等我们去了解一下,你也找机会去读个函授呗。”

成人高等教育在文革前就有大学函授教育和夜大教育,如今文革结束,高考恢复,大学函授教育和夜大自然也会恢复的。麦穗和二旺觉得娘自学能力很强,如果和他们一起考大学肯定也能考上的。

林岚却不舍得把韩青松一个人丢下,“你们别操心我和爹,去了学校以后,你们且忙呢,每天都要学习也没时间想别的。等暑假寒假就能回家,不用想爹娘。要是爹娘有时间,就去首都旅游看你们啊。”

二月初孩子们一起去剃了头,然后出发去省城换车。

韩青松难得给面子,抽了时间陪着林岚去火车站送他们。

大旺给韩青松敬礼,然后抱了抱林岚,季廷深和二旺也如此。

三旺已经习惯,也不敬礼,抓着他爹的手一通摇晃,然后抱起林岚转了三圈,“娘,想我们就来玩儿啊,我给你出机票。”

小旺:“我出,我有钱。”他也捧着韩青松的手摇了摇,把林岚抱起来转两圈。

这别开生面的送别方式,惹得车站的人都看个不停。

林岚:“检票了,赶紧去。”他们就不送进站台去了。

她朝着孩子们摆手,孩子们都背对着检票口朝他们挥手,直到检票进站。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林岚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韩青松揽住她,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上,“终于清静了。”

林岚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三哥,孩子们听见你这么说,不知道多不服气呢。”

韩青松揽着她的肩头,轻松道:“今天不上班,陪你去逛公园。”

春寒料峭,河边已经露出星星绿意,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春冰开始消融,河边有老人孩子在玩耍,傍晚下班以后还会有年轻人过来跳舞。

这时候的舞蹈很简单,主要是表达那种欢喜和自由的感觉,甚至已经有大胆前卫的年轻人,拎着双卡录音机跑过来一边放音乐一边扭扭跳跳。

两人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看着落日西沉,林岚笑道:“三哥,回家做饭了。”

韩青松握着她的手,“今天下馆子。”

林岚笑道:“庆祝什么啊?”

韩青松目光灼灼:“你是我的了。”

林岚竟然不受控制地心头一跳,老夫老妻的居然有了热恋的感觉。

他真的领着她去国营饭店,点了一斤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半斤豆腐粉丝的,还点了一个糖醋排骨、一个炒土豆丝。

林岚吃了十个大饺子,再吃点菜差不多就饱了。原本寻思剩下的要带回去,哪里知道韩青松不动声色地全吃光。

林岚就笑:“三哥,你就这么高兴?”

韩青松眉梢眼角都带着醉人的春意,点了点头,“当然。”

他能告诉她,孩子们不在家,他都觉得自己变年轻了,有一种新婚的雀跃感觉?

吃过饭他牵着她的手去散步,半小时后带着她去看电影,放的什么他并没在意,反正没得挑有什么看什么。

等看完电影,他们就步行回家。

楼上有暖气,热乎乎的,回家林岚就暖洋洋懒散散的。孩子们走了,她心里有些空,本来想流泪,但是他陪着她这一天,她又觉得很充实。她把收音机打开听听节目,韩青松去烧热水,灌进订制的白皮桶里让她淋浴。

林岚洗好以后就坐到木制长椅上看相册,经过几年的积累,他们家有好几个大相册,一开始是她和孩子们用纸板自己手工做的,后来也买过,还有三旺、大旺买回来送给她的。

家里合照最多,另外就是三旺的,从前年底三旺买了一个傻瓜相机回来以后,麦穗和二旺给家里拍了很多,她和韩青松的也多起来。

除了节日是摆拍的,其他很多都是麦穗和二旺抓拍的她和韩青松,有单人的有夫妻合照,有做饭的有两人脑袋凑起来说悄悄话的。

还有一张过年守岁,她趴在他怀里睡得很香,他拨开她额前的头发亲吻她。

抓拍的永远比摆拍的更自然,真情流露。

很快韩青松洗完出来,拿手巾随便擦了擦头发就过来,朝她伸手。

林岚抬头看他。

韩青松:“把你跳过的那支舞再教我一遍。”

林岚捂脸,忍不住笑起来,“三哥,你过分了。”孩子们一走,你也太嚣张了,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韩青松却不管,把收音机关掉,顺手打开录音机,是孩子们走之前听的英文歌曲,亨利送的一些欧美流行金曲。

此时正在放《rethanicansay》,欢快的鼓点响起来,韩青松再一次朝她伸手,林岚笑着跳起来。

音乐声音不大,他们声音也轻巧,并不会影响别人。

“whoawhoa,yeayea,iloveyourethanicansay”

林岚带着他一起跳,眉梢眼角都是欢沁的笑,“三哥,你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韩青松:“不就是歌?”

是什么歌他不知道,放到哪首就是哪首,反正他只是想和她跳舞而已。

跳到后来林岚累了,就踢掉鞋子踩着他的脚,双臂勾着他的颈,窝在他的怀里,靠他双臂支撑着身体,跟着节奏轻轻地晃。

等一面磁带放完,录音机自动跳起来,韩青松将她抱起来回房。

经过开关的时候顺手关掉,她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好困哦~~”

他亲吻她的唇,盖上被子搂她入怀,“我们可以先睡觉。”

林岚迷迷糊糊的,凑到他唇边亲了亲,嘟囔一声:“三哥,我爱你。”

他心中一片柔情,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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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必须死从灭族之夜开始前方高能异世之召唤文臣猛将峡谷之巅女配她一心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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