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怎么活

萧柏文入宫的时候恰好公孙行止不在，孟妤一大早的便将他支开了，离别总是在所难免的，她便想着让他早些习惯没有自己的日子。

玉华宫中，四周的窗户早就被钉得死死的了，严丝合缝，一点点的风都吹不进来，萧柏文进来的时候看着里面的状况心情越发的沉重，秋嬷嬷交代他不宜待太久，陛下会不高兴。

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子孱弱的身影，一袭朱颜酡色的衣裙，衬得女子越发的温柔，眉眼间却带着抹不去的病弱气息。

“娘娘……”他跪下拱手，还没来得及问好就被孟妤打断了，“这里没什么人，不必拘谨，我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要给你交代的，坐下吧！”

萧柏文点了点头，心情也跟着沉甸甸起来，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娘娘这个时候赐婚，是放弃了？”

“没有……”孟妤虚弱的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本就活不了多久，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这些时光都是我偷来的，你喜欢七叶，七叶对你也有情，你恐怕也不清楚这几年她为何总是对你若即若离吧？”

萧柏文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明白，总是自我怀疑，以为是七叶觉得自己从前臭名昭著，这才不放心的。

可直到后来皇后娘娘病了，他也就明白了。

“七叶是这些人中，知晓我病情为数不多的，她是放不下我，所以才不肯嫁给你的，可我现在撑不住了，总不能一直留着她。”

萧柏文神色悲悯的看向她，静静的听着女子的话。

“我给你们选好了婚期，到时候我会将七叶风风光光的嫁到你萧家去，”她眼中泛着淡淡的星光，像是在荷叶上挣扎的雨露，要掉不掉，声音也提不上力气来，“七叶跟了我很久，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把她当妹妹一样，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照顾她，爱她，疼她，若有朝一日你不喜欢她了，厌倦她了，抑或是……想纳妾了，你便和她和离，放她自由。”

她为七叶置办了嫁妆和田地，以及一些商铺，房屋，确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萧柏文再三保证自己会亏待七叶，却还是在离去的时候艰难的开口问她，“娘娘将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那陛下呢？”

先帝在三年前已经过世了，没有人知晓，毕竟在天下人的眼中那个人本就已经死了，当时他们都很是平静。

只是皇上说了一句，“他死了，恨也结束了。”

那现在呢？恨没了，爱也没了，人怎么活下去？

陛下举目无亲，只剩下皇后娘娘一人了。

若她不在了，陛下又当如何？这慢慢人生路该怎么度过。

那个为了她差点疯魔了的男人该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孟妤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热泪灼伤了她的心。

萧柏文离开没多久，公孙行止便回来了，手上拿着她碎碎念了许久的冰糖葫芦，男人身上落满了风雪，驻足在了屏风前，慢条斯理的脱掉狐裘，方才走进去。

孟妤坐在软榻上，看见他掀了掀眼帘，泪水随之落下，笑得牵强，她说，“陛下，选妃吧……”

“阿妤……”这番话她提过无数次了，他知道她的意思，面色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走了过去，手掌轻轻的触屏到他的脸颊，“你是怕留不住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