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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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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亮了,小小的村庄与往常一样宁静。

住在东北角落的徐家两房难得都睡了一场懒觉。

“姐姐,你胳膊酸不酸?”阿木钻到姐姐被窝里,靠着姐姐肩膀问道。

凝香抬起胳膊试了试,笑道:“酸啊,都快抬不起来了,今天阿木帮姐姐喂鸡好不好?”

阿木乖乖地点头,眼睛亮亮地望着姐姐,“嗯,我胳膊不酸。”

他就在树底下跟阿南玩了,陆大哥知道他偷懒没干活,依然偷偷给了他二十个铜板。

想到自己赚的二十个铜钱,阿木就特别开心。

小家伙回家就把钱给了姐姐,所以凝香知道这事,不过陆成喜欢弟弟,她也不会坚持拒绝。

姐弟俩在被窝里玩了会儿,听到东院传来动静,就都起来了,穿衣裳时,凝香只觉得腰酸腿也酸,回想自己在侯府那几年很少干力气活,不禁苦笑,好吃好喝的,真是养娇气了,得慢慢习惯才行。

开了屋门,凝香看了眼西屋,先去打水洗脸。

她与阿木都洗完了,管平才出来,默默地舀水,去了北院。

“你身上酸不酸?”

阿木去后院玩了,凝香随着管平去了西屋,坐在炕上看管平梳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乡下房子破旧,你接了这份差事本就委屈了,现在还劳累你跟我们做农活儿。下次再有这种事,你找个借口推掉就是,我大伯母不会说什么的。”

凝香想通了,她得尽量跟管平大好关系,有了交情,管平给裴景寒回话时才会帮着她一点,虽然看管平冷冰冰的,这种希望不大。好在凝香本来就不厌恶管平,对她好点也没觉得有多违心。

管平沉默,面无表情地听小姑娘柔声细语,梳完头了,她走到凝香身边,看眼灶房,低声道:“昨晚世子派人来传话,今天午后在北河等你。”

凝香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了起来。

摘果子之前,她天天盼着裴景寒快点回来,早点了断,是死是活痛痛快快的,不必日夜牵肠挂肚。昨日去摘果子,见到陆成了,挣了出府后的第一笔工钱,早上醒来浑身酸痛也满心欢喜,欢喜地暂且忘了裴景寒将归,管平却告诉她,晌午裴景寒就到了。

就像准备死的时候阎王不来,高兴地不想死,阎王突然来催命了。

凝香呆呆地看着管平身上她为她缝的新衣,好半晌,眼里才再次恢复光彩。

她笑了笑,站到地上道:“好,吃完饭阿木睡着了,我就跟你去。”

说完去后院找弟弟了。

管平继续面对窗子站着,慢慢打量一圈这农家简陋的屋子,并未有一点即将交差的轻松。

过了不知多久,要吃早饭了。

外面凝香喊了她一声,管平回神,走出了屋子,就见凝香牵着弟弟站在院子俩,姐弟俩脸上都带着笑,柔和的晨光照在他们身上,姐姐花容月貌,弟弟活泼可爱,明明很好看,却看得她浑身难受,只觉得刺眼无比。

垂下眼帘,管平默默跟在姐弟俩后面去了东院。

凝香表现地与平日没有两样,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与家人有说有笑的。管平在旁边看着,越看越难以下咽。她知道凝香有多畏惧裴景寒,一个对权贵避之不及的农家姑娘忽然不怕了,要么是得了应对的筹码,要么就是豁出去了。

她很清楚,凝香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一顿早饭,凝香吃得香,管平勉强用了一碗粥,再也不肯多吃。

她不想再看凝香赴死前的平静,单独回了西院,躺在炕上假寐。

事到如今,她也盼着晌午快到,早早有个结果。

灶房里忽然传来脚步声,是男人的。

管平立即坐了起来,盯着门帘。

“管姑娘,你在里面吗?”徐槐停在门前,有些结巴地问道。

“何事?”管平心烦意乱,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想理睬。

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徐槐低下了头,看看手里的果子,他藏了一晚上的果子,眼前浮现陆言顾盼生辉的俊朗风采。徐槐自卑,因为他没有陆家有钱容貌也比不上陆言,但他喜欢她,就算会被她拒绝,他一个大男人,至少得说出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管姑娘,我,我这里还有一个果子,想送你吃。”

慢慢抬起头,徐槐声音颤抖地道,开始颤抖,后面就平稳了下来,目光坚定地盯着门帘,仿佛视死如归,“管姑娘,我喜欢你,我也说不清楚喜欢你什么,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发誓,只要你愿意嫁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地里什么活儿都不用你干,我挣钱养你。管姑娘,我不求你马上答应我,只求你给我对你好的机会,你愿意的话,吃了这个果子吧,不愿意,那我,我不会再纠缠你。”

说着,将右手从一侧门帘缝隙里伸了进去。

男人的手掌厚实夸大,布满了一层茧子,手心上却托着一个红红的沙果,虽然很小,却是全红的,如一颗红玉雕成的果子。管平昨天摘了那么多果树,都没有看见比这个更红的果子,他是不是也知道这果子特殊,所以才偷了来送她?

一个庄稼人,能送的可不就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管平冷笑。

她在徐家住了十几天,最烦的就是徐槐,她瞪过了威胁过了,他还是不肯死心。

“拿走,记住你说的话,再有下次,我废你一条手臂。”

姑娘人冷,话更冷。

徐槐不受控制地打个哆嗦,手一颤,果子掉了下去。

果子离开男人大手的那一瞬,管平心头一颤,双手紧握成全,才没有抢着去接。

她不接,徐槐看不见,果子咚地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朝管平的鞋子滚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我走了。”

门外男人迅速离去,去了后院,果子还没稳下来,他人已经跑出了灶房。

管平呼吸渐重,低头看果子,抬起脚,才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长长呼出一口气,管平弯腰捡起果子,一边擦拭上面的灰尘,一边朝外走去,站在灶房南门口,扬声唤坐在柿子树下练字的男娃,“阿木,我这里还有个果子,给你了。”

“管姐姐真好!”阿木高兴极了,颠颠地朝她跑去。

~

时间就是这样,盼着它快点,它特别慢,度日如年。盼着它慢点,它偏要快,如箭如梭。

用过午饭,凝香留在灶房,非要帮忙刷碗筷。

李氏站在西锅前,弯腰往泔水桶里舀猪食,背对侄女数落她,“说了不用你你还非得干,让人看见准得说我这个大伯母刻薄,不使唤女儿却使唤侄女。”

凝香笑了,歪头看了长辈一眼,“谁爱说谁说,我知道大伯母最疼我。”

李氏呵呵地笑,拎起泔水桶去喂猪了。

等她回来,凝香已经刷好了碗筷。

两头猪吃的多,还得再拎一桶,这次凝香跟着李氏出去了,站在猪圈前看里面的两头母猪,好奇道:“十月里就能配种了?”

“可不是,十月里配上,明年出了正月就能生猪仔,喂俩月养大了,放你们圈里两只,我们自留两只,剩下的都卖了。你大哥该娶媳妇了,卖完猪咱们在东边盖两间厢房,有了房子才好说亲呢。阿木还小,不着急。”

现在娶媳妇越来越贵了,家里没有新房子,女方就看不上你。

凝香瞅瞅还空着的东墙,很是憧憬,“不知道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娘俩东聊一句西扯一句,聊到李氏刷完西锅要歇晌了,凝香突然抱住长辈,小声撒娇,“大伯母真好,就跟我娘似的,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

侄女娇滴滴的,李氏轻声笑,拍拍凝香背道:“大伯母大伯母,里面有个母字,本来就是娘啊,没有亲娘亲,那也是娘,不对你们好怎么行?好了,这么大人了还撒娇,快去歇着吧,昨天肯定累坏了,你妹妹早睡死了!”

故意瞪了女儿的房间一眼。

里面传来徐秋儿有些含糊的抱怨,“我还没睡着呢,娘你少说我坏话。”

凝香扑哧笑了,怕被长辈看到自己眼圈红了,快步离去。

回到西院,凝香在灶房站了会儿,才进了东屋。

炕上阿木已经睡着了,自己摆了枕头,还把姐姐的枕头也拿了出来,跟他的对齐放着。

凝香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来。

她不想去见裴景寒,她不想离开这个家。

可她不去不行。

裴景寒是权贵,他想要她直接抢都没人敢拦他,他不抢,是看在主仆的情分上,是再给她一次乖乖听话的机会。她不领情,他便会登门了,不留任何情面。届时大伯父大伯母反抗不了他,陆成再高再壮,也拦不住他。

谁让他们只是平民百姓,谁让他们无权无势?

凝香呜呜地哭,哭着哭着听到管平低声提醒,她哽咽着应了声,走到柜前,拿出里面她提前打磨好的簪子。盯着那长针似的簪尾看了看,凝香苦笑,取下头上的换了。换好簪子,再捡起陆成送她的桃木梳,贴身收好。

出屋前,凝香俯身,亲了亲弟弟的小脸。

亲不够,看不够,眼泪又落了下来。

凝香及时抹掉,最后看一眼弟弟,她仰起头,憋回剩下的泪,目光渐渐平静下来。

“走吧。”挑起门帘,凝香低低地道。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管平盯着看了会儿,想要劝她认命,却开不了口。

~

北河边上,流水潺潺,一辆黑顶马车颠颠簸簸地停到了河边。

没等车夫挑开帘子,裴景寒沉着脸出来了,形容憔悴。

去荆州时马车走官路,平平整整,遇到县城他还会停下来休整两日,回来时急着见她,他走得急,行程快了,人可吃了不少苦头。到了泰安府,担心先回侯府被父亲老太太绊住,裴景寒索性先绕路来了这边,准备带她一起回去。

只要她乖乖的,他不生气,就当给她放了一个多月的假。

她不乖……

裴景寒负手而立,环视四周。

天蓝水清,风景还算秀丽,在这里要了她,也不算委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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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一龙时代我可是不死的亚人安暖叶景淮覆手我是末世尸王我尝到了母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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