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扫干净
&ep;&ep;夏侯琢一抬手就把长刀掷了出去,也就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李丢丢才算真正认识到了夏侯琢的武艺。
&ep;&ep;从赶过来开始,夏侯琢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在书院里那个与泼皮无赖打架的样子完全是两回事。
&ep;&ep;他向前疾冲的时候上半身压的很低,后背上斜绑着的长刀随时都能抽出鞘,可以想象的出来,如果在夏侯琢的正前方有一个敌人,夏侯琢这种压身背刀的冲击方式,在临战的时候那一刀劈砍出来会有多狠厉。
&ep;&ep;而在屋顶上那个人还喋喋不休的时候,夏侯琢的长刀化作一道流光飞了过去。
&ep;&ep;姚无痕后撤半步,左腿在前微微弓着,右腿在后,左手压住刀鞘,在夏侯琢的长刀飞临的那一瞬间,右手握住长刀横扫出去。
&ep;&ep;匹练对匹练。
&ep;&ep;当的一声,夏侯琢的刀旋转着飞了出去。
&ep;&ep;姚无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似乎是在震撼夏侯琢这一掷之力。
&ep;&ep;“很好,你的武艺比死的那个阵门还要好。”
&ep;&ep;姚无痕道:“可是我没兴趣和你打,因为没人买你的头。”
&ep;&ep;说完这句话后姚无痕转身,一边朝着屋后走一边说道:“你回去之后告诉青衣列阵剩下的三个阵门,我一定会杀了他们,不管他们怎么防备都没有用。”
&ep;&ep;而在他自负转身的那一刻,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夏侯琢身边冲了出去。
&ep;&ep;姚无痕根本就没有在意夏侯琢身边的那个人,也许是因为夏侯琢第一个出现,也许是因为夏侯琢的气场在这些人之中最强,所以他忽略了那个七分裤的黑衣人。
&ep;&ep;夏侯琢手里已经没有了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足够远,所以姚无痕回身走的时候很自信。
&ep;&ep;可是就在他走出去几步之后,那个七分裤的家伙从侧面一跃而起,左手抓住房檐发力一拉,身子已经拔高到了屋顶上。
&ep;&ep;也就是在李丢丢跳上屋顶的那一刻,夏侯琢才注意到那是李叱,他都没有察觉到李叱是什么时候从他身边冲出去的。
&ep;&ep;李叱踩着瓦片追上,听到脚步声姚无痕脸色微微一变,他原地转身,一刀横扫出去。
&ep;&ep;可是一刀落空。
&ep;&ep;李丢丢似乎是算准了他会有这样的一刀,所以落在屋顶上的时候就不是正常跑出去追的,而像是一头野兽一样手脚并用往前爬着追。
&ep;&ep;这种姿势显得有些怪异,当然也说不上潇洒,比起夏侯琢刚才飞掠而来大步流星的样子着实差了不是一两分,然而这种姿势却有用。
&ep;&ep;长刀在李丢丢头顶上扫了过去,而李丢丢的刀在他嘴里。
&ep;&ep;咬着刀柄的李丢丢在姚无痕一刀落空后脑袋猛的一甩,那把长刀随即斩向姚无痕的双腿。
&ep;&ep;“我凑!”
&ep;&ep;姚无痕腾空而起。
&ep;&ep;李丢丢的刀在姚无痕的脚下扫了过去,如此出人预料的一刀居然被姚无痕躲开,李丢丢也有些惊讶。
&ep;&ep;姚无痕抬起来之后一刀朝着李丢丢后背刺下来,而李丢丢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这一刀应该怎么都避不开了才对。
&ep;&ep;可是李丢丢就没打算避开,他双手一发力,身子往前翻出去,两只脚就抬了起来这不是多精妙的招式,可是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用出来,连下边看着这一幕发生的夏侯琢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ep;&ep;夏侯琢都以为李丢丢躲不开这一刀了,所以那一瞬间他的双眼都开始充血。
&ep;&ep;其实,李丢丢这一招就像是往前翻了个跟头,身子快要倒立起来的那一刻双脚以一种罗圈腿的姿势拍了一下
&ep;&ep;脚掌拍脚掌,空脚接白刃。
&ep;&ep;夏侯琢的嘴巴呀的一声就张大了。
&ep;&ep;两只脚拍在一起正好夹住姚无痕的长刀,然后倒立着的李丢丢立刻把身子旋转了一圈,被这一招惊住的姚无痕一时失神,刀就被李丢丢转动之力搅飞了出去。
&ep;&ep;可姚无痕的反应足够快,他再次向后疾掠,心说这个人武艺如此诡异,但招式都极为有效,一定要记住这个人的样子。
&ep;&ep;所以他仔仔细细的看过去,正好李丢丢一翻身站了起来,在那一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拉开多远,所以看得格外清楚,四目相对。
&ep;&ep;“我凑!”
&ep;&ep;姚无痕又惊叫了一声,吓得一哆嗦。
&ep;&ep;黑脸,白牙,黑脸不可怕,那上下两排白牙真有些瘆人。
&ep;&ep;这一惊之下,姚无痕人已经向后飞了出去,他双脚发力,身子腾空而起后落到了屋子后边,心说那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
&ep;&ep;来不及多想,转身就飞掠而去。
&ep;&ep;他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确定身后的人没有跟得上,那人虽然武艺不俗可是轻功似乎比他差了些,这个江湖中能轻易追上姚无痕的确实不多。
&ep;&ep;跑着跑着,他忽然就想起来不久之前冀州城里的一个传说,在青衣列阵和王黑闼那些人决战的晚上,有人说看到了一个夜叉,一个去索命的夜叉。
&ep;&ep;那夜叉说要带走三百个魂,而那天晚上死了三百人。
&ep;&ep;姚无痕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之说,他只是觉得多半这种事都是以讹传讹。
&ep;&ep;直到刚才见到了那张那么吓人的脸,他才知道那确实是个夜叉。
&ep;&ep;这是一个高手,而且是一个杀手,杀手中的夜叉。
&ep;&ep;姚无痕立刻做出了判断,他之前的注意力都在夏侯琢身上,他一开始察觉到了夏侯琢身边有个人,然而和夏侯琢说了两句话之后,那人似乎就凭空消失了。
&ep;&ep;回想着那一段时间里,对于那个鬼脸人的印象是空白的,没有印象,完全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ep;&ep;这是杀手才具备的特质,那是一种时时刻刻都会刻意让自己变得模糊的习惯,隐藏自己才能在关键时刻杀出致命一击。
&ep;&ep;这样武艺的杀手,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莫非也是新出道的人?如果是的话,那自己以后成为中原第一杀手的路上岂不是多了一个对手?
&ep;&ep;越是回忆,那个黑衣人的印象就越发的模糊,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难道不应该是越回忆印象越深刻才对嘛?
&ep;&ep;“高手”
&ep;&ep;姚无痕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ep;&ep;一口气跑回到他住的地方,把门关好之后姚无痕在屋子里坐下来,再次仔细回忆那个黑衣人的一切。
&ep;&ep;鬼脸,七分裤。
&ep;&ep;这就是全部。
&ep;&ep;你看,押韵并没有什么难度。
&ep;&ep;大街上,马车缓缓向前,坐在马车里的夏侯琢心里有些堵得慌,一位阵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杀,而杀人者却猖狂到杀完人再回来和他们当面叫板。
&ep;&ep;那是多自负的一个杀手,而他确实有那样的实力。
&ep;&ep;“丢儿。”
&ep;&ep;夏侯琢看向李丢丢问道:“你觉得那个自称姚无痕的人,武艺如何?”
&ep;&ep;李丢丢想了想后回答:“我打不过,暂时。”
&ep;&ep;夏侯琢问:“你那几招把他逼走,显然你占了上风。”
&ep;&ep;李丢丢道:“我上去之前脑海里把对方会有什么反应想了一遍,推测到了他的两招,第一招他听到背后有声音不会先回头,而是会先出招。”
&ep;&ep;“第二招,他如果躲开我那一刀只能是跳起来,而跳起来后他就又有了先机,他可以一刀刺向我的后背。”
&ep;&ep;李丢丢看向夏侯琢:“我就预测到这两招,后边的想象不出来,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可是再打下去我一定输,追下去我一定死。”
&ep;&ep;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那个人,一定杀过很多人,他是为杀人而练武,我不是,体力,经验,武技我大概要再过两年才能和他打平手。”
&ep;&ep;李丢丢说了这么多,这让夏侯琢对李丢丢刮目相看。
&ep;&ep;他知道李丢丢挺能打,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李丢丢在打之前居然还思考了那么多。
&ep;&ep;他叹了口气道:“你在打架之前居然会想这么多东西。”
&ep;&ep;李丢丢好奇的问:“那你动手之前不去想吗?”
&ep;&ep;夏侯琢略装波一的点了点头道:“也想。”
&ep;&ep;李丢丢问:“想的是什么?”
&ep;&ep;夏侯琢看了他一眼后回答:“干!”
&ep;&ep;李丢丢一怔:“什么什么意思?”
&ep;&ep;夏侯琢道:“就是干啊,想那么多干嘛”
&ep;&ep;李丢丢这才明白过来,白了夏侯琢一眼道:“憨批。”
&ep;&ep;夏侯琢抬起手在李丢丢脑袋上一顿乱揉,李丢丢被揉的摇摇晃晃,头发都乱七八糟的了。
&ep;&ep;夏侯琢停手之后叹道:“这个人十之七八是连功名的人,不是他的手下就是他雇佣的杀手,他要杀的是阵门,因为阵门的身份有些特殊对于节度使大人来说是很重要的手下,这是想告诉节度使大人,连功名他准备好鱼死网破了。”
&ep;&ep;李丢丢道:“所以这样的对手不值得害怕。”
&ep;&ep;夏侯琢看向李丢丢问道:“为什么?”
&ep;&ep;李丢丢认真的回答道:“如果连功名认怂了,这样的敌人值得警惕,如果连功名逃走了,这样的敌人更值得警惕,但他不怂不逃,这样的对手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ep;&ep;夏侯琢想了想,发现很有道理。
&ep;&ep;“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跟节度使大人说?”
&ep;&ep;李丢丢道:“让剩下的三位阵门先躲几天?”
&ep;&ep;“躲?”
&ep;&ep;夏侯琢摇头道:“青衣列阵,没有躲的时候。”
&ep;&ep;就在这一刻马车停了下来,没有了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其他的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李丢丢侧耳听了听,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
&ep;&ep;夏侯琢推开车门下去,李丢丢跟着跳了下来,然后他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震撼到了。
&ep;&ep;大街上,迎面而来的是整整齐齐的队列,一模一样的装束,青衣,斗笠,斜背刀。
&ep;&ep;走在最前边的是三个人,姚无痕要杀的那三位阵门。
&ep;&ep;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看向夏侯琢说道:“夏侯,你们先回去吧。”
&ep;&ep;夏侯琢问:“三位阵门,你们是要”
&ep;&ep;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刚刚说话的那位阵门就已经回答了他。
&ep;&ep;“今夜,冀州城内,连功名的所有场子,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