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晦气
在何文斌支支吾吾的话语中，林启知道自家老板栽了。
酒场上的话，也就只有单纯的何文斌会去相信。
而且不是有句老话吗？
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歌舞厅的舞女，介于表子和戏子之间，所以她们的话更是一成都不能相信。
当然，不排除有好的舞女。
但林启觉得，何文斌不会有这个眼力劲，再加上喝了酒的人，双眼都被假象给蒙住了，更加不可能识别这些舞女说话的真假。
“老板，这事我不怪你。”
“不过陪酒肯定是要的，虽然卡拉ok的设定是让亲朋好友过来唱歌，或是庆祝，但来这里排解压力和谈生意的男人肯定不少。”
“这是必不可少的业务，而且利润也高，老板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个……”何文斌皱眉道：“那些歌舞厅的妈咪我倒是认识几个，但是我之前试过和她们谈跳槽的问题，一个个跟死了妈似的。”
“启仔啊，终究是我们没有名气，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卡拉ok是什么玩意，不可能冒险的。”
“出高价？到时候台费分成给她们高一点？”林启尝试着问道。
“还是不行的。”何文斌摇头道：“这些妈咪比鬼还精，要知道艳阳天现在还如日中天，她们不可能放弃眼前这份美差，而去选择前途为明的卡拉ok……”
“我懂了。”
林启点了点头，突然走到宾馆门口。
看林启好像有办法的样子，何文斌立即跟了上去。
何文斌过来了，这些跟班当然不敢继续大牌，七八个跟班凑在一块，或蹲或站，不是吹牛就是抽烟。
林启又派了一轮烟，在跟班们抽着的时候，他一个个开始打量起他们。
很快，他满意的笑了。
“大家应该都知道斌少要开卡拉ok，也大概知道卡拉ok是干什么的吧？”
以周乐为头的跟班立即点头，有几个还讨好道：“启哥，我们知道卡拉ok是斌少的头等大事，每天都认真守着呢，你放一万个心吧。”
“你们有这个心，是好的。”林启神情逐渐严肃：“不过现在有一个麻烦，斌少解决不了，希望大家能帮一下。”
“启哥尽管说，赴汤蹈火，我们都在所不辞！”
“是这样的……”
林启把卡拉ok缺少陪酒，艳阳天和其他地方的舞女和业余工作者都不肯接受邀约的事，逐一告诉了这些跟班。
跟班们越听越糊涂。
让他们去闹事，让他们去找人打架，跟班们在行。
但找陪酒这事，林启跟他们说有什么用？
花钱找舞女，他们倒是在行！
“事情就是这样。”林启讲述完毕，语气一转：“现在我需要你们各自找两个以上的舞女。”
“我不管你们骗也好，哄也好，甚至是拿自己的身体去诱惑也好，总之卡拉ok开张之时，我需要看到……”
“1、2、3……”
林启用手指一个一个点着跟班们：“你们一共八个人，我需要看到最少16个陪酒。”
“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任务你们都搞不掂，那你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跟在斌少身边，咱们斌少是要做大老板的人，不养废物！”
“当然了，找的越多，我会给出适当的奖励，甚至让你们做卡拉ok的带班也不是不可能。”
一棍棒子，一口糖。
这些跟班差点被林启整懵。
只有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何文斌，暗暗给林启竖了根大拇指。
他也是有点恼怒。
自己养跟班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就没想到把事情交给他们办呢。
与其让他们守着宾馆的大门，还不如去碰碰运气。
“启哥，你这是想我们去做姑爷仔（小白脸）？”
周乐身为跟班的头，和跟班们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站出来询问了一句。
“姑爷仔怎么了？”林启冷笑道：
“要不是斌少，就你们这样连做姑爷仔的资格都没有！”
“做不做，给我一个准信？”
“我们……做！”跟班们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看到何文斌脸色开始难看，无奈之下也只能被迫点头了。
“好，我就知道大家一定不会让斌少失望！”
林启开心的鼓起了掌，随后更是从公文袋中掏出了两哒钞票：“一人250，先拿去花。”
“不够的话，随时找我，在钱这方面，咱们斌少不会缺了你们！”
还有钱花？
跟班们眼前一亮。
要是林启一开始就这么说，他们肯定不带犹豫的，哪会像刚才那么为难。
一时之间，拿到钱的跟班们豪气冲天，纷纷拍起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看到立即行动，已经离开宾馆的跟班，何文斌拍了拍林启的肩膀：“说起花钱，你比我还大手笔啊。”
“这一下，就两千花出去了，我看啊，你才是县城最大的败家子吧。”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宾馆的装修在林启的监管下，每天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一些材料和装饰，林启其实不太满意。
但在物质还不够丰富的1979年，林启也只能将就了。
而他的将就，却让何文斌、甚至是见多识广的包工头都大为感慨。
要是不说的话，他们还以为自己装修的是一栋豪宅呢。
各方各面，都是最上等的配套，何文斌站在卡拉ok那金碧辉煌的大厅，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主人公。
“老板，怎么样，还算满意吧？”
林启在一旁笑着询问。
这一段日子，他忙的昏头转向，连家里都没有回过几次。
不过这种感觉是充实的。
卡拉ok这边自然不用说，有他在一直监工，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残鸡英那边，也马上要把洋房装修好，到时候只要把家里人接过来，那他就更能空出时间大搞事业了。
“相当满意！”何文斌笑道：“看这样子，下周就能开业了吧？”
“还不行。”林启摇了摇头：“看起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老板你是不是忘记卡拉ok最重要的设备了？”
“你是说彩电还有录像带播放机？”何文斌皱眉道。
“嗯，我前段时间还追加了音响，将近十万的设备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我今天寻思应该去找找德兴了。”
“嘿嘿，你不是和张招娣做过一夜夫妻吗？这应该很好谈吧？”何文斌坏笑道。
“谁知道呢，张招娣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启无奈道：“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见过她了。”
“看来那天真的是个意外，她事后估计也后悔着，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找她……”
“启哥，外面有人找你！”
就在林启感慨时，陈国安走进了卡拉ok。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找林启，他已经习以为常。
和何文斌说了一声，等他跟着陈国安走出大门，见到找他的人，林启楞了楞便笑道：“终于等到你们了。”
“刚我还和斌少谈起彩电的事，突然来找我，肯定是给我带了好消息吧？”
“这个……”领头的德兴汉子叫庞友，这些日子因为彩电的事经常和林启打交道，两人算是熟悉。
一看平时爽快的庞友居然支支吾吾，林启眉头一皱，心里顿感不妙。
“林经理，事情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你还是跟我过去市场一趟吧。”
“行！”林启也没为难庞友，回去和何文斌交代了一句就跟着他们去到德兴市场。
“嚓他祖宗十八代！”
“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平时河水不犯井水，魏公堂是不是想跟我们德兴开战！”
还没走进市场里面，林启就听到一声声熟悉的咆哮。
张招娣这个状态，林启没有见过，想也知道，能让德兴大小姐不顾仪态的咆哮，这事能小吗？
“林经理，希望你能劝劝我们小姐。”庞友在旁轻声的恳求了一句。
“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劝？”林启无奈道：“等下再说吧，我会尽力的。”
得到林启勉强的回复，庞友终究是安心一点，把人带了进去，庞友也立即退了出来。
市场办公室现在是风暴中心，他疯了才会进去待着。
“你来了？”
张招娣看见林启打开市场办公室的门，不仅没有继续咆哮，还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可把被骂得跟孙子一样的德兴头目吓的一愣一愣。
“你们都出去吧。”
张招娣一挥手，德兴头目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出办公室，有个聪明的还把门给带上。
“货给吞了？”
林启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被吞了几船，其中就有你那船彩电和录像带播放机！”张招娣脸色阴沉：
“妈的，花了那么长时间才和厂家要来这船彩电，这些孙子真够狠的，整得我都怀疑德兴有内鬼了！”
果不其然。
林启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刚才林启就已经猜到，肯定是他的货物出了问题，要不然张招娣也不会特意找人叫他过来。
“是谁干的？”林启问：“不是说整个县城，德兴是十大家族之外最大的势力吗？”
“难道……就是十大家族干的？”
“十大家族有的是钱和底蕴，他们才不会这么无聊。”张招娣不屑道：
“也就只有魏公堂那些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浅的蠢货才会干出这样的事。”
“魏公堂？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林启疑惑道：“难道不是咱们县城的势力？”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张招娣头疼道：
“以前我们都叫他们船帮，后来整合了就变成魏公堂。”
“妈的，这些混蛋说是跑海输和打渔，其实换了身衣服就是海盗……啪！这事我跟他们没完！！”
张招娣拍案而起，她目光炯炯的看向林启：“你放心，答应给你的货，一件都不会少。”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带人找他们晦气，我就不信我们德兴还干不过这些蛋家仔！”
晦气！
林启也是被气的要死。
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彩电的到来，谁想居然被人抢了？
这事，要不是林启势单力薄，他自己第一个就带人上门干了！
眼看张招娣就要跑出去叫齐人马，情急之下的林启一把拉住张招娣：“先等等。”
“这事和我也有关系，我跟你一块去！”
ww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