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三章猜测
从开学到现在，哈利觉得自己的注意似乎被掰成了六七瓣——魁地奇，邓布利多的传记，学生会、俱乐部……七年级的课业难度同样有增无减，教授们似乎就等着这一刻，打算把各种高深的魔法知识一股脑塞给他们。
魔咒课上，爱激动的矮个子教授弗立维用夸张的语气叫道：
“天呐！我简直想把所有有用的咒语都罗列出来，但又担心你们贫瘠的小脑瓜装不下！”
底下的学生面面相觑。
“不过别担心，”他笑眯眯地说，照例站在一摞叠起来的厚书上。“我将教给你们更实用的东西，更接近咒语的本质……比如存蓄咒，可以一次发射两个截然不同的咒语；还有如何解析和构建一个陌生咒语的方法，如果你们以后打算发明咒语，一定能派上用上；或者其它高级的施咒技巧，比如作用在同一目标上不同咒语的顺序问题，怎样减少扰动……等等。”
在魔药课上众人也未能幸免。哈利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一年级——在经历了第一节课失败的疥疮药水制作后，斯内普曾连续几个星期训练他们最基础的魔药手法——
提高班的学生每节课都要竭尽全力满足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不同要求，诸如“用玫瑰花瓣、跳动伞菌削减狼毒乌头的毒性”、“如何用有限的材料最大程度上发挥出羽衣草的功效”……
就连新接手变形课教授一职的爱米琳·万斯在熟悉了教学任务后，也给学生提出了新的要求：七年级将在继续学习人体变形的基础上，试着将变形理论和各种复杂模型结合起来进行综合运用。说完她将一根羽毛变形成小鸟，接着小鸟长长的喙变得扁平，羽毛脱落，黑缎般的绒毛长出来，变成了一只嗅嗅。学生们惊奇不已。
“徒有外表而已。”爱米琳·万斯说：“我的心得是，不要拘泥于此前学过的变形形象，而是搞清楚你想要达成什么效果。”
斯内普的态度则是最能引起学生不适的。
哪怕换了他最喜欢的科目，他的态度也没有多少改变。在最近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斯内普把教材哗啦啦翻到最后，学生们用眼睛捕捉他的动作，猜测将要学习哪一部分内容，但斯内普翻到最后，直接把书丢到一边。
“今天的教学属于扩展题目，你们会发现考试完全不会涉及这部分知识。”他的黑眼睛扫过教室，“这就意味着，本节课对那些只想拿到证书的人帮助不大，不想听或听不明白的人可以下个星期再来。”
没有人主动离开。尽管所有人都气呼呼的，有种被人轻视的感觉。他们暗暗憋了一股劲，准备还以颜色。结果下课后，学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室，显然，没有一个能达到斯内普的要求。
“你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迪安愤愤不平地嚷道，“他竟然建议我用空出来的时间干点儿别的……例如到黑湖游个泳什么的。”
“这不奇怪，”西莫憋着笑说，“你的脱发咒差点打中他。想想看——”
“但是七年级的课程确实很有价值，各种防御咒和决斗咒语的高阶应用令人眼花缭乱，”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兴奋地叽叽喳喳：“你简直不敢想象把‘咒立停’替换成‘万咒皆终’后效果有多神奇……”
九月份最后一天的下午，赫敏从宿舍里抱着一个盒子出来，坐在哈利和罗恩对面。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哈利不抱希望地说：“赫敏，里面不会是什么徽章吧？”
“——而且还写着带歧义的缩写？”罗恩补充说。
赫敏竖起眉毛。
“当然不是！”她打开盒盖，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叠厚实的剪报立刻小山似的堆满了桌子。哈利和罗恩凑过来围观。“这些是我开学一个月来搜集的，现在要重新整理一下。”
“像暑假里那样分类？”哈利问。
“嗯。”赫敏说。
“能看出什么吗？”哈利问，他和罗恩在桌上翻翻捡捡，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看。
自从开学后，暑假里的裁剪新闻工作就没有了，其他学生顶多订购一两份报纸，除了赫敏——她把所有能搜集到的报纸和杂志挨个订了一遍。每隔一个星期，格兰杰夫妇都会寄给她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他们能买到的麻瓜报纸。
“消息总是滞后，不过还是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得说各种变化日新月异。”赫敏边低头整理边说，“尤其是搭配《为魔法公开化提供助力》这本书一起看……”
“不用看我也知道，”罗恩咕哝说：“整个世界都在变化，只有宾斯教授的课一成不变。”
哈利的视线停在一小块剪报上，他低头阅读上面的内容。
‘新的巫师小镇选址地点定在康沃尔郡，取名为拉瑟福德。目前已经有两百名巫师搬迁过去，据悉，拉瑟福德毗邻另一个巫师麻瓜混居聚集地——即丁沃斯村庄，随着新镇建成，周边的巫师将有更多选择……’
丁沃斯……哈利盯着这个名字发愣，他突然询问罗恩：“比尔和芙蓉最后定居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贝壳小屋。”罗恩随口说。
“不，我的意思是具体的地点。”
“哦，应该是康沃尔郡的一处临海的悬崖边上，”罗恩露出回忆的表情，“比尔写信告诉过我——在一个村庄的郊区，叫……叫什么来着？”
“丁沃斯。”哈利肯定地说。
“没错，就是那个。”
哈利点了点头，继续阅读剪报上工整的的印刷字体，‘拉瑟福德将成为英国第二个全部由巫师构成的小镇，第一个是霍格莫德村庄，参与建造小镇的包括二十四名工作人员和五十七个决定定居在这里的巫师家庭，感谢他们的贡献……’
哈利在一长串名字上看到了隆巴顿的姓氏。
第二则新闻是《预言家日报》转载麻瓜报纸的采访，一个似乎很有来头的家伙抨击与巫师通商会冲击现有的商业规则，应该禁止他们接触某些行业……哈利放下剪报，对时不时冒出一个反对者习以为常，伸手又拿起一块巴掌大的小纸片。
纸片用紧凑的小字写着美国伊法魔尼魔法学校接收了十二名具有魔法天赋孩子，他们都不够上学年龄，最大才十岁，最小只有六岁。哈利不舒服地阅读到这些孩子曾被强迫服用特殊药物并要求配合做各种测试，他怔了一会儿才继续读下面的内容，第二段写着他们的来历——‘肃清者的后代。肃清者曾经可鄙地背叛了自己的同类，为了逃避惩罚选择与麻鸡通婚，并抛弃任何显露魔法天赋的孩子……这些人最终受到了惩罚。’
哈利心里涌起一股既愤怒又解气的情绪，紧接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想法，但还没成形就被打断了。
“嘿！听听这个，”罗恩兴奋地叫道，“这份麻瓜报纸称赞邓布利多凭一己之力震慑了两代黑魔王，现在轮到海普教授接棒，他们好奇谁才是最强巫师——”
赫敏讽刺地哼了一声，“他们就想让格林德沃和教授打起来。”
“我也挺好奇的，”罗恩津津有味地读着那则新闻，“他们称呼邓布利多为执剑者，这个称号可真酷，不过他手里的是魔杖，而不是剑……也说不好，可能指的是格兰芬多宝剑？”他一只手在空气里比划，假装握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妖精宝剑。
“传记写得怎么样了？”赫敏看向哈利，将一叠剪报用小夹子夹起来。
“最少还要几个月才能完成，”哈利嘟囔说：“多吉先生的要求很高。”
赫敏耸耸肩，从哈利手里接过小纸片，低头扫了一眼，接着叹了口气，“希望这些孩子能受到很好的照顾。”但紧接着她的目光凝固了，眼神里的同情被惊恐替代。
“不，应该不会，不可能……”她盯着桌面自言自语。
“怎么了？”哈利问。
赫敏屏住呼吸，轻声问：“你说……这些孩子，会是第一批吗？只有他们？会不会有更多人——”
“什么第一批？”罗恩停下动作问。
哈利猛地瞪大眼睛。刚刚那个在脑海中盘踞的模糊想法一下子变得清晰了，但他宁愿那不是真的。
“你是说在他们之前还有被当地政府控制的——”哈利说不出话来，表情严肃，这个猜测太可怕了。
罗恩左右看看，一把抢过赫敏手里的字条，快速读一遍。结合听到的话，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惶惶不安。但他马上想到了什么，“我说——应该不像你们想的那样，伊法魔尼和霍格沃茨有着类似的魔法，任何显露出魔法天赋的小巫师都会被记录在案——嗯，这十二个孩子只是不够年龄，所以才给歹人留下可乘之机。”
哈利和赫敏愣了一下，罗恩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他们暂时找不到破绽。两人松了口气。整理完剪报，赫敏从串珠小包里掏出《为魔法公开化提供助力》这本书，但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显得心神不宁，连晚饭都没什么胃口。
最后哈利提议去看望海格，罗恩和赫敏没什么意见，结果他们从城堡里出来，站在海格小屋门口敲了十分钟都没有得到回应。里面根本没人。“海格不在家，可能去巡视禁林了。”哈利说，“真奇怪，明明灯一直亮着。”
“也可能是带着格洛普遛弯去了——不管怎样，我们白跑一趟。”罗恩皱着眉毛说。
他们只能往回走，哈利几次回头都没看到海格、或是一个比海格更加魁梧的身影。
“明天再来吧，哈利。”赫敏劝道。
“记得带上活点地图，省得找不到人。”罗恩提议。
“好主意，”哈利说：“不过没必要随身带着，我们来之前确认一下海格在不在家就行，我的那份活点地图看不到禁林深处——你怎么了，赫敏？”
赫敏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灯光……活点地图……看不到……”她突然跳起来，“噢，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最好先确认一下，我晚点找你们。”没等哈利提问，她一溜烟跑进了门厅。
“她想到什么了？”罗恩不解地问。
“不知道，”哈利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他想到了那些美国的肃清者，想到了他们白天讨论过的沉重话题，但灯光和活点地图又能让赫敏联想起什么呢？“走，我们跟上去！”
他们朝着楼梯跑去，但一连爬到五层，都没看到赫敏的影子。“她可能去了图书馆。”他们又折返回来，在平斯夫人锐利的视线下硬着头皮在图书馆搜寻一圈，仍然什么也没发現。两人只好回到休息室，等赫敏自己回来。
另一邊——
赫敏從古代魔文办公室回来，那里同样上了锁，显然教授这么晚了还没回学校，她迟疑了一阵，还是拿不定主意。这时从她身上发出一阵奇怪的响动，她从串珠小包里拿出一个发着光的窥镜。
“是瓦伦？”赫敏眼睛一亮，如果瓦伦回来了，教授肯定也在。
她拿着寻人——不对，是寻嗅嗅窥镜——走下旋转楼梯，很快又回到门厅。她在学院杯沙漏前逗留片刻辨认方向后，面色古怪地走下地下通道，难道他们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抱着这个念头，赫敏顺着石头台阶来到一个宽敞的地下长廊，两侧灯光明亮，墙壁上挂着色彩鲜艳的画像，偶尔還能看到柱子后头有一两个赫奇帕奇学生在说话——这不是通往原本的魔药教授办公室的路。
“……”
赫敏面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好吧，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最后她停在一副幅图画前，画面是一只盛满水果的巨大银碗。她深吸口气，伸出食指，轻轻地挠了挠那只碧绿的大梨子。梨子蠕动着变成了绿色的把手。
赫敏推开门——里面是霍格沃茨的厨房——她的视线扫过宽敞、整洁的房间，这里和礼堂一样大，还有着和礼堂一模一样的四条长餐桌，她快步经过这里，来到厨房真正的位置。
赫敏一眼就发现了目标。原本她的心被不安和恐惧填满，但现在她竟然有点儿想笑。菲利克斯坐在小圆板凳上，就是家养小精灵平时坐着的那种，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巨大的壁炉。周围是几十个家养小精灵。她往前走了几步，透过小精灵之间的空隙看到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小家伙，是瓦伦，它也坐在小凳子上，抱着膝盖，目光炯炯地盯着壁炉。
一股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咕咚。”赫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菲利克斯在板凳上侧过身，显露出壁炉里十几条不停翻滚、滋滋作响的烤鱼，他眼睛里的惊奇一闪而过。
“格兰杰？真巧，在这里碰到你——呃，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你——”他仔细端详着赫敏的脸，“你也来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