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上下异心
1月18日，距离吴司令收到那个打脸的坏消息，又过去了一天时间。
自从参加剿匪以来，尤其是和所谓的赤匪精锐过上几手之后，吴尚手下的三个团，可谓是损失不小。
话说，自从遇到赤匪之后，他算是流年不利。
青年时代的吴尚受孙文的革命思想影响，也曾不满封建专制，参加过反清讨袁斗争。
但就像此时的大部分军阀一样，那些早年的革命青年，再经历过权力和金钱的诱惑之后，纷纷选择了堕落。
丢掉了理想，换来了官运，也换来了钱财，此中得失，也就他一人知道了。
总之不管怎样，到了去年，吴尚凭借着各路手段，已经成功混上了第四集团军第八军军长的位置。
可惜的是，今年初第一次会剿槿甘山的时候，他为了保存实力，始终避免与赤匪主力接触。
为此，触犯了金陵的常委员长，于是便将他的第八军缩编为一个旅——独立第一旅，这对吴尚来说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所以在这次会剿时，吴司令才会表现得如此积极，可偏偏赤匪从来不会给他面子。
没让他占着便宜不说，还被生生打了回脸，这让迷信武力又好大喜功的吴司令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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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他可是素来自认颇具智慧，还常以此为傲。
所以眼下新账旧账一起算，吴尚算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赤匪斗到底了。
但又得搞清楚一点，面对如此局势，整个四路军里面，上上下下自然会生出了别样不同的心思。
更不要指望所有人能都跟他吴司令一个想法。
毕竟，司令也不过是受点气，而他手下得那些大头兵们，可是得去送命的。
所以只要把这个旅从上往下看下去，总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
“团座，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啊！要再来几次，弟兄们可就全都拼光了！”
“你特娘的当我想吗？啊？司令昨天把我喊过去，枪就摆在桌子上，我要是不死命打，你来给我收尸吗？”
“可是……这赤匪实在是太邪门了啊。
您看我们都打了快一星期了，还不见占到什么便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着急，我就不着急么？都是跟我干了好几年的班底，就这么生生耗在这里，我心里头也在滴血啊。
但是我能怎么办，他吴尚这次是杀红了眼，赤匪杀不着，自己人倒是毙了好几个。
我要敢违命不从，下一个脑袋开花的，可就是我了！”
“咳！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这座山的地势鬼得很，我们一次顶多只能压一个营上去。
前几天二营上了，回来的时候直接废了一大半。
团座，我可是跟了您整整十年啊，您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下我辛辛苦苦攒的家底，就这么败光嘞！”
“放屁，老子比你更心疼，整个团里养兵的钱，哪块银元不是老子一点点想办法抠出来的。
还有你们这些家伙，平时吃香的喝辣的，在那窑子窝里快活得要命，那些钱又是哪里来的？
这回让你给老子好好打一仗，就跑过来给我哭天撼地，你这是来带兵的，还是来过年的啊？”
“我……好，团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兄弟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我也没得别的条件，团里的几门迫击炮您必须得配给我，不然这仗根本没法打下去。”
“好，可以，不过现在炮弹数量也不多了，这样吧，我把剩下的都给你调过去。
再说了，你也要想一想，不能光看到我们疲惫不堪，你也不看看那伙赤匪，困在山上这么久了，八成就快撑不下去了。
到时候你再用点力，把他们给打下来，我还能不去为你跟吴司令还有何总指挥请功嘛。
你可是我的老部下了，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是，谢团座栽培，那团座，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好好打，打出我们团的威风来。”
……
“营座，这回团座他怎么说的，不会也要我们上去送死吧？”
“哼，还能怎么说，这回我们那位吴司令的老脸可算是全给丢干净了，巴不得找个人发发威风。
团座那边怎么敢触这个霉头，还不是让我们继续打下去。”
“可是二营那边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们真要这么搞个几天，怕不是还要更惨？”
“嗯……所以我平时就让你放聪明点，还不明白吗？
现在那伙赤匪被我们围在山上，没吃没喝的，干嘛上去跟他们硬拼。”
“营座，那您的意思是，围而不打？”
“不，该打的还是要打，但不能像他们二营那么打，哼，跟个二愣子似的，手下的兵打完了，我看他还怎么当营长。
这次我刚从团里讨要了几门火炮过来，到时候大炮开路，再让弟兄们上去意思意思，把气势给我做足咯。”
“欸，明白，明白，您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
“唉~若不是这股赤匪实在是邪门得很，我又如何会出此下策。
无论是团座还是司令，都对我栽培有加，如此紧要关头，却未能为他们分忧，实在是惭愧得很呐~”
“营座您这是哪里的话，眼下这股赤匪不过是瓮中之鳖，只要再围困数日，自然不攻自破。
即使是逃窜出去的李王二人，估计不是躲回山上休养，就是逃到赣省那边去了，到时候也都是人家赣军头疼，关我们什么事情。”
“你说得倒也有些道理，这样吧，这两天的进攻，就由你们一连负责。
到时候我让那几个炮手多配合配合你，千万别给老子露出什么破绽。”
“放心，营座，卑职定不会让您失望！”
……
“那个，三伢子，你听说了没，这回我们营要上去打赤匪咯？”
“还看不出来啊？人家二营的人马都撤下去了，现在把我们调上来，难不成还让我们在这吃干饭么。
再说了，整个一营里头，谁不知道我们连长是营长的亲信，
你就别瞎操那个心了，就算让我们连上去，到时候八成也就是让放两枪，装装样子，然后耗上一两天就撤回来了。”
“嘿嘿，到底是去了不少地方，你这见识就是我们这些乡巴佬多。
老三，你再跟我们讲讲，这回上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头的想法我怎么知道？不过啊，我倒是知道点情况，不过嘛~”
“懂，我懂，三哥儿，你看，这可是上好的烟叶，我前两天刚搜来的，一直藏着没舍得抽哩。”
“啧，倒也是不错，可惜还是不够味~”
“嘿嘿，那玩意现在紧得很，在这乡下地方，实在是太难搞咯~”
“行吧，我就跟你简单说说，嘿嘿，这打仗的门道可是多得很呐。
单说一个，要是上头要我们狠着来，到时候督战队往后头一放，你还敢往后退不成？
不过啊，你也别担心，要是连长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手下去白白送命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很舒服了，到时候朝天放枪，打完手头的子弹就撤下来，爽快得很。”
“那还是希望这次是后一种嘞，你是没看到二营撤下来的那惨相样哟，吓死个人。”
“人家回去的时候我就在路边呢，哪里会看不着，啧啧，我估摸着这十个里头，怕是得死上一半咯。”
“那我们应该不会这样吧？”
“哼哼，要是今天下午他们三连打头阵，这两天我们就先想法子吃顿好的吧。
要是我们打头阵，那等撤下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就是这个道理，听我的准没错。”
“哦？这意思是要三连上去，就是营里面打算硬打咯，让他们先去啃啃骨头。
要我们上去，就是做做样子，混几回再说？”
“啧，怎么个地还要说得这么明白，我们连长和营长可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你也不看看，之前打仗，哪回让我们吃过亏了，等着吧，下午就知道了。”
“嘿嘿，那我中午可要好好烧个香了，拜拜菩萨，千万不要让三连的先上去。”
……
“叔，你没事烧这草干嘛，欸！还有吃的！”
“吃，就知道吃，滚一边去，老子我这是在拜菩萨。
这鸟地方也找不到一根香，只能烧点草凑合了，阿弥陀佛，希望菩萨不要怪罪我咯。
这些都是我偷偷省下来的吃食，现在供奉给菩萨，求菩萨一定要保佑我，阿弥陀佛~”
“叔，今天又不是啥日子，你这拜什么菩萨咯，嘿嘿，我正好肚子饿了，你让我吃点呗~”
“你个饿死鬼！欠打了是不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不要生气，我这就替您好好打打这个臭小子！”
“欸欸欸！痛啊叔，你别打了，我不吃了还不成嘛，我再也不敢咯。”
“哼，这次让你长个记性，这菩萨可是灵得很，我们这两天能不能留个全尾，就指望着他老人家显灵嘞。”
“啊？那我也来拜一拜吧，叔，我这里还有一块糍粑，你看要不要给给菩萨供上啊。”
“肯定要啊，快，拿出来，再给菩萨好好磕几个响头。”
“欸~好嘞！”
……
“叔，你这怎么把供品都收起来了呀？”
“我这是替菩萨保管着呢，他老人家刚刚飞过去，还没来得及吃着供奉，
等下回他再来的时候，我还得重新给人家递上哩。”
“哦哦，那我也来帮你吧，叔，我力气大，多背点东西，没事的！”
“笨，这供品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带身上的嘛？赶紧走，你要是力气大，就帮我把铺盖给背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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