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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陪着爸爸。
“小烟?”她站在医院门口拦出租车,有个温润的男声喊住了她。顾烟回头一看,从一辆黑色的宝马摇下的车窗里露出方亦城清俊的脸。
“亦城?你怎么在这里?”顾烟吃惊。
方亦城也很吃惊,下了车走到她面前,“我爸爸在这里疗养。”
顾烟哦了一声。
世事真奇妙,这两个积了一辈子仇怨的老人,现在竟然在一家医院里接受治疗,任你是枪林弹雨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是叱咤风云刀剑上生活的黑道头目,最终都敌不过时间的迁移。
“顾叔——你爸爸,怎么了?”方亦城有些迟疑的问。
“肝癌,末期。”顾烟黯然。
“对不起。”方亦城连忙道歉。
“没关系。”顾烟打起精神,“还有事,我先走了。”她打算走到下一个路口渠打车。
“小烟——”方亦城大步追上来,眉头深锁,还是说了出来:“我可以去探望一下顾叔么?”他跟了顾博云六年,两人亦师亦友,也是有感情的。当年他把交易的时间地点报告给父亲,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最后,从小便被灌输的正义感占了上风,他亲自带了人过去,人赃并获。两边当场开火,顾博云独自逃脱了。他永远忘不了顾博云纵身跳入水中时看向他的凌厉眼神,愤怒,不可置信,还有心痛。
顾烟看他有些出神的样子,低下了头,轻声说:“有点困难。”
方亦城瞬间听出她话里的抗拒与油然而生的幽怨。
多年之前,他是顾博云最宠爱的手下,是他首肯的准女婿,是他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然后,也是他,一手毁了顾博云半生的心血,如果当时不是梁氏付出的巨大代价里外打点,顾博云恐怕连命都会搭上。
最后,还是他,间接害死了顾博云的妻子阮无双。
就是因为他,顾博云家败,妻死,女散。
“算了,我知道了。那,希望他早日康复。我先走啦。”方亦城笑着拍拍她的头。
顾烟来不及躲开他的手,只好也笑着道别。
“我需要你来韦博帮忙。”顾明珠喝了口咖啡,开门见山对顾烟说。
“可是,我不懂生意。”顾烟犹豫。
“学,没有人天生就会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顾明珠优雅的切着牛排。
“可是,姐,你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吗?”顾明珠如今在c城,也算是女强人一个,韦博虽然不能跟梁氏那种大型企业比,但也是业内的翘楚。
“知不知道什么叫墙倒众人推?”顾明珠放下刀叉,“爸爸这一走,对韦博下手的人可不会少。我需要一个让他们忌惮的人。”
“姐!爸爸不会有事的!”顾烟极为敏感的反弹。
“幼稚!”顾明珠瞪她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说爸爸就不会死吗?她要是也像顾烟一样活在童话里,爸爸一走韦博就得陪葬。
顾烟理亏的低头,戳着碗里的布丁,“而且,我哪里吓人了?”
“打狗看主人,你来韦博,谁再打韦博的注意,就是跟梁氏过不去。”
“姐——我跟梁飞凡,分手了。”顾烟郁闷,她是……狗?
“这种你们小情侣之间闹别扭的小事,不要来烦我。”顾明珠不以为然的说,“我需要你曝光,你和梁飞凡的关系,要人尽皆知。”
“我不要!”顾烟丢下叉子,干脆的拒绝。
“闭嘴!”顾明珠呵斥她,如同责骂一个不懂事的别扭小女孩,“三个月的时间——这是爸爸身体的极限。我要大家都知道,梁飞凡一直金屋藏娇的那个人是顾氏的二小姐,现在在韦博任副总裁。”
顾明珠说完,拿起雪亮的餐刀,干净利落的把剩下的牛排切成一块一块,看在顾烟眼里,就是一种□裸的威胁。
顾烟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没有敢再顶嘴。
你的生命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无论他或她说什么,你都觉得,恩,有道理。
顾明珠之于顾烟,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所以星期一的早上,顾烟穿着米色套装,一头长发挽起,坐在韦博的大会议室,笑的脸都要僵掉。
“今天的会议就是这样了。还有,这位是顾烟,这两天先来熟悉一下业务,从下周起任职我们公司副总裁。主要负责梁氏的来往业务,直接负责部门是公关部。散会。”顾明珠啪一声合上文件夹,起身出去。
顾明珠风驰电掣的出了会议室,嗡嗡的讨论声就响起,高层大多知道顾烟是顾家的二小姐,可是很早之前就听说不在顾家住的,突然回来,还要任职高位,很是奇怪。要变天了么?
顾烟尴尬的坐在位子上接受大家貌似不经意其实好奇的目光,姐姐用得着说的那么白吗?梁氏来往业务?公关部?干嘛不直接把她打包送给梁飞凡?
这些年来顾明珠拿她跟梁飞凡讨交情,其实她也是知道的。起初微微有些反感姐姐这样做,可是一想到姐姐独自撑着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
说起梁飞凡,又是几天没他音讯了。
一个美好的早晨。
容岩向梁飞凡汇报着手头的业务,陈遇白优雅的配着咖啡享用美味的土司。李微然和秦宋拿着笔在填报纸上的成语接龙,纪南趴桌上打瞌睡。
“老四,这批货就从你的公司走,直接送到陈易风那。货柜现在还空多少?”梁飞凡敲敲桌子问纪南。
纪南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脸转到另一边去继续睡。陈遇白看她口水就要下来,一皱眉,随手拿起一个菠萝包堵住。
纪南睡梦中无意识的咬了一口,被烫的哇哇大叫。
“老三你他妈缺心眼啊!”容岩大骂,起身端过牛奶给纪南漱口。
陈遇白耸耸肩。
纪南连连摆手表示没事,容岩越发心疼,“我就说安小离是个祸害,陈遇白你他妈智商都被她带低了。”
李微然唯恐天下不乱,闻言立刻放下报纸,掏手机向老婆发短信汇报,“安小离是个祸害——还有什么来着?二哥你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滚!”容岩扔过来一个杯垫,“去拿点冰来。”
李微然起身敬个礼,“yessir!”
纪南拉住李微然,“没事,哪那么嫩啊。”
秦宋越过李微然,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故意色迷迷的样子:“谁说的,小爷我看,嫩的很嘛!”
纪南阴恻恻的拿着两把餐刀磨刀霍霍,秦宋吐了吐舌头,回去乖乖坐好,拿起报纸接着填。
陈遇白拿起一个三明治,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的问容岩,“南边陈易风那里还没搞定?”
“陈易风一口咬定要十五个百分,我能纵他这胃口么!”容岩没好气的回他。
“我去一趟吧。”陈遇白云淡风轻的说。
其他几个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他一眼,连梁飞凡都微微惊讶。
“好啊!”容岩兴高采烈起来,要说做生意的手段,连老大这个正统哈弗商学院毕业的也比不上老三的诡计多端,陈易风那厮拿乔那么久,也该给点苦头他尝尝,“老三,你早该出马了!下午我就把文件送你那儿去。”
“恩,”陈遇白放下刀叉,结束早餐。又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哥,那我手里那个开发案呢,招标前我可回不来。”
“我来我来!”容岩大包大揽,这种招标案子几家开发商整天围着你当祖宗求,他乐的接手。
“二哥,那麻烦你了。”陈遇白给容岩端过一杯咖啡。
容岩立刻觉得不对劲,老三平时是不会尊称他二哥的,况且他又笑得那么阴。
“三哥,那宗开发案到底怎么了?”吃完早餐,梁飞凡先走了,李微然拉着陈遇白打听。
“没事,一切正常。几个公司都很有实力,以韦博和耀林为首,竞争很激烈。”陈遇白如实相告。
秦宋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韦博?顾明珠又怎么了?”
容岩转着手里的手机,潇洒的倚着桌子,“顾明珠能怎么?我这个她觊觎了那么多年的小叔子接手,她不得升级的巴结?”
秦宋看陈遇白眼底的笑意就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三哥宁愿外放都要脱手,恐怕顾明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陈遇白拿过公事包往外走,“顾明珠没出什么幺蛾子,我自请南下是因为——我觉得他们的副总裁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李微然诧异,他与顾明珠一向走得近,可从没听说韦博有副总裁,“副总裁?谁啊?”还能有人让陈遇白觉得“麻烦”?
“顾烟啊,前几天上任的,还在熟悉环境阶段。后天韦博会为她举行欢迎晚会公告天下。”陈遇白看一眼正发边发短信边往外走的容岩,提高了音量,语气和缓,吐字清楚。
嘭!
容岩听到顾烟的名字就一个趔趄,一向自诩英俊与智慧并存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门上。
陈遇白假意的高声惊呼,“二哥,你怎么不长眼睛啊?痛不痛?”
容岩捂着额头,桃花眼泛泪,“小三,你真狠。”
陈遇白欢快的笑,他今天本来是想推给李微然的,他家的桑桑和顾烟现在是密友,老大发起疯来也能忌讳着点,可是——小样,我的老婆你也敢说三道四?!
李微然和秦宋默契的击了一掌,并肩走到哀戚的容岩面前,面色凝重的三鞠躬,“二哥,您……一路走好!”两人声情并茂。
纪南倒沙发上捧腹哈哈大笑。
容岩哀嚎阵阵,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呀!
同舟
“非”娱乐大厦气派的正门口,红地毯两边排满了花牌——“热烈祝贺顾烟小姐上任韦博地产副总裁!”
顾烟从车里出来,看到这自己的名字以这样的雷人的方式出现,嘴角不由得抽搐。
梁飞凡看见了吗?她郁闷的想,肯定看见了,这是他的地盘呀。真丢人。就跟姐姐说不要选这里办,可姐姐说,要在最有档次的地方才能显出韦博对她上任的重视。
顾明珠包下了整个三层楼,聚会以自助餐的形式举办,长长的餐桌上西式甜点中式美味一应俱全,各种各样的酒水任君挑选。
顾烟穿着烟灰色的紧身礼服,前面是深v字一直到肚脐上方,胸口的两片清凉的布料之间以一长串细小晶莹的珍珠连起,密密的珍珠缝隙里春光隐约。后背也是一片清凉,长长的裙摆拖地,看上去既高贵又性感,顾明珠亲自动手给她化了个淡雅的妆,特意描的炭黑的柳眉,粉色的果冻唇,看上去顾烟比平时少了一份随性,多了一种别样的妩媚。
顾明珠穿着最简单的白色礼服,带着她站在门口亲自欢迎宾客,顾烟和一个个陌生人握手寒暄,赞美微笑,交换名片,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等到被一个高大的蓝眼睛老外一把拥入怀里猛拍后背时,简直要晕过去了。
“嘿!”顾明珠在那老外肩上拍拍,“老白,我们副总裁可是传统的中国女子,你要吓坏她了!”
名叫老白的外国男子闻言大笑,放开顾烟,向顾明珠张开怀抱,“不见好久!”他饶着舌用中文说。
顾明珠娇笑着躲开他,两个人热络的寒暄起来。
“真可怜呀……”
顾烟悄悄背过身去拍着憋闷的胸口,冷不防听到清冷的女声响起,转身一看,竟然是秦桑和李微然来了。
“桑桑——”顾烟仿佛他乡遇故知,抓住秦桑的手,皱着眉压低了嗓子婉转的喊。
“明珠姐说你需要支援,我就带桑桑过来给你撑腰。”李微然搂着秦桑笑答,昨天他收到韦博寄来的请柬,正文下面,有一行娟丽的柳体写着:带上秦桑。
谁说顾明珠只知物尽其用,其实卸下厚厚的防备,她也是个体贴的姐姐。
顾烟向顾明珠投去感激的眼神,顾明珠却是冷冷的撇了她一眼。
顾烟一个激灵,马上又堆出迷人的微笑和宾客周旋。
纪南也来了,穿着黑色的小礼服,挽着容岩一起出现。
顾烟心里暖了一些,有熟悉的人在,总是自在一些的,她从昨天起就一直在忐忑,该怎么做,怎样微笑,谈论的话题,致辞的时候怎么说。她是一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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